可是无所畏惧本身并不能帮助人成为一个合格的浪子和流氓，你有可能只是无所畏惧地被浪和被流氓。那天我一早去上班，曹三喜形于色地过来向我报告说：李往昨晚被小姐调戏了！blah blah blah。。。
　　调戏的细节我就不复述了，毕竟我这篇帖子将来时要被选做《青少年思想修养》教材的，还是要注意一些尺度的。但李往和其中一个“小姐”有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时的情形大概是这样的，话说李往在KTV被众小姐调戏，李往的羞赧与手足无措打动了在座的一位湖南籍“小姐”，为了方便叙述，我们叫她小M。
　　小M大概在心里轻轻发问：以我从业5年的经历来看，在这样的场所不应该有这样的人出现啊！难道我在做梦？然后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生疼！看来不是梦。李往的窘迫让小M顿生恻隐之心，她决定把他从姐妹们的魔爪下救出来。。。

　　“他归我了！”小M挺身而出向众人宣布，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李往跑出了KTV包厢。李往只要能跑也不管是跟谁了，下意识地跟这跑。
　　俩人出了KTV，小M说“我请你吃羊肉串吧？”然后又不由李往分说买了20串羊肉串给李往。李往问“你怎么不吃？”小M说“我看你吃就好。”
　　李往吃完了羊肉串，问小M：“要不要回去？”
　　小M反问：“你敢回去么？”
　　李往想了下说：“不敢。你回去吧，这个是小费。。。”
　　小M：“不用，我在这陪会儿你，小费你们那个谁谁谁会给。”

　　李往说：“那咱们干啥呢？咱们聊人生，理想，共产主义吧？”
　　小M说：“随你啦。”
　　期间，李往问了数个诸如“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你父母知道你做这个么？”“你将来打算怎么办？”之类的蠢问题。
　　然后，俩人就分手了。
　　如果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也没啥值得提的。但不知道是说李往愚蠢呢，还是木经验，他给小M留了他的姓名和呼机号码（对，那个时候不但有呼机，而且开始用汉显了）。于是又有了后面的事。。。

　　。。。。。。

日期：2009-12-09　10:29:09

　　（三十二）
　　过了大概有三四天，李往傍晚收到小M的传呼，李往回了电话。电话里小M说她们的一个姐妹的男朋有和人打架，被开了瓢，现在要住院要交押金，问李往能不能借她3000块钱。她会很快还给李往。
　　李往把这事告诉我时，我哼哼哼地冷笑，鼻子里的冷气喷出有七八道，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还当她真的不稀罕钱呢？你打算怎么办？”
　　李往想了有10分钟，说：“我给她带2000过去吧，就当买她帮我买的20串羊肉串了。”
　　我又是一阵哼哼哼地冷笑，说：“100圆一串羊肉串，你好有钱啊！”

　　李往答：“就当买教训啦。”
　　我就知道李往会是这个德行，只好把身上的钱和李往的凑了凑，也有2000了，交给李往，李往当晚就给小M送去了。我当时很大度地想，如果李往能吸取教训少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也算值了吧。
　　第二天下午，李往对我说：“小M又呼我了。”
　　我紧张地问：“又来要钱？这次又是多少？”
　　李往说：“不是，她是要还钱。说是头天晚上没法从银行取钱，现在取出来了。”
　　我当时还真是吃了一惊，骗子不会把吞下去的油水又吐出来吧？难道是想放长线吊大鱼？？？
　　李往还是去了，居然还真取回了钱，小M还请他去一湖南菜馆吃了顿饭。

　　又过了两天，李往说小M又呼他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放长线钓大鱼，我一面佩服自己一面紧张地问：“又有人住院了？”
　　李往说：“不是，小M说她病了，很难受，很想家，想让我去陪陪她。。。”
　　我听了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建议。从人道主义的立场来讲，能给人以帮助总是好的。但是小M的身份。。。
　　我对李往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往说：“那我还是去看看吧。。。”

　　李往去了又是一夜不归，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见到我说：小M是真病了。本来生病，带病上岗，又被“客人”灌了酒，难受当场吐了，被“客人”骂，小费也没有，难受得哭死。
　　李往陪她在她的床上呆了一夜，听小M说自己的故事，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睡着。
　　半夜小M又吐了一次，李往说帮她去把污秽倒了，小M说怎么可能让他来干，自己挣扎起来去倒了。
　　原来小M的工作是这样地辛苦，为什么我们教育战线上的某些同志却说她们是一群好吃懒做，好逸恶劳，不事稼穑，不劳而获的群体？那天，听完李往描述的小M，我第一次对社会主流思想产生质疑，标志着我迈出了成长为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的第一步。
　　那以后小M偶尔会晚上来找李往，来了也不会进来，都是下车后在车站附近找个公用电话呼李往。李往出去见她，然后两人不知道跑哪儿去说一会儿话，然后个把小时李往回来。

　　我和小M只照过一回面，就在复兴门的百盛商场里。我去买些日用品好放在工地宿舍，就看见李往和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也在同一层。我本来想避过去，但李往也看见了我并招呼了我，我只好走过去。李往向我介绍：“这就是小M。”
　　小M眼睛很媚，眼线画得很黑，她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有些不安。我看了眼她的手，指关节粗壮，指甲圆而短，不用握手我也能判断出，小M是个农村孩子。
　　小M买了两条牙膏，一块香皂，还有点其它简单的化妆品。在付钱时，李往要帮她付，她坚持不要，李往还坚持要付，她突然变得很生气。后来，是她自己付的。
　　小M走后，我问李往：“是不是因为我在场，小M不好意思让我看见你帮她付钱？”
　　李往说：“不是。她从没让我给她花过一分钱。”

　　快春节的时候，小M来找李往。两人又在外面说话。过了一会儿，李往进来跟我说，让我晚上帮他盯班。他说小M跟他说，最近抓的严，生意也不好，她准备早点回老家。回家之前，想请李往陪她看一场通宵电影。
　　我说：“你去吧。”
　　李往第二天一大早回的宿舍。我问他：看的啥电影啊？
　　他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M的手都是汗。。。”
　　然后小M就再也没来找过李往。但每年大节小节的时候，李往的呼机上都会收到一条消息：“哥，节日快乐！”

　　没有留名，没有电话。
　　李往知道是小M呼的他，但他不知道她在哪。
　　后来李往出了国，李往的呼机交给了我，我仍能在大节小节时收到“哥，节日快乐！”的消息，直到我也出了国。。。
　　我后来后悔我走的时候，不应该把那个呼机停了机。当那姑娘被告知“你所呼叫的号码已停机时”，会伤心的吧？。。。
　　。。。。。。


日期：2009-12-09　10:30:24

　　（三十三）
　　在李往和社会上来历不明的人来者不拒地胡混时，我还担心这厮是不是要走黑社会道路了，因为失恋而走进黑社会的先例也是有的吧。但从上面几件事我们可以看出，李往在做浪子或流氓这份职业上，没有太大的potential。最多也就是弄点小流小浪，弄不出什么大是大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