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笙不屑地轻嗤一声,她对眼泪很麻木,帝豪里成天上演自怨自艾的苦情戏,那群女人一说身世都比祥林嫂还命运多舛。伍月笙见得多了,甚至还会替程元元骂人。这生意开门卖笑的,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滚,成天跟个怨种似的倒人胃口。她是因为看见陆领开溜,不想留下替他擦屁股。
想到佟画今天的行为,陆领有些恼火,不管怎么她不应该没完没了的。尤其还闹到伍月笙面前。
伍月笙看陆领烦燥的模样,动了坏心眼,凝重地说:“她好像很激动。”
陆领不在乎:“她本来就爱哭。”事儿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伍月笙啧啧嘴:“你说你哪儿好?就会惹小姑娘哭。”
陆领引以为耻:“不是我惹的。她自己寻思一出是一出。”
伍月笙托腮:“不能想不开吧?”
陆领一怔:“佟画不能。”她不是会作贱自己的人。
叫什么?童话?好名字,跟人一样不真实。伍月笙向窗外看看:“这片儿的写字楼还真高啊。”
陆领其实很怀疑是否真会有人因为这种事寻死觅活,这会儿也被她引导得头皮发麻:“你不能说点好听的?”
伍月笙很无辜:“感慨城市进步怎么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明明跟城市无关。
陆领开始心不在焉,他嫌烦是一回事,却不能明知道佟画要跳楼也不管。还没察觉自己被伍月笙给潜移默化了,正用没影儿的事实来思考问题。
伍月笙还没玩够:“你慢点开六零。我这右眼皮老突突跳,别一会儿再出什么事。”
陆领左右看看,猛地打轮转向路边,踩下刹车。
伍月笙大笑着哄他:“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快走吧,还得去你们家见祖宗呢,刚才是不是你妈来电话催了?”
陆领点头,还是调头开回去。他想佟画到底是个女孩儿,又爱面子,他和伍月笙就这样跑了,把她自己扔在那儿哭,下班人群来来往往的,有点儿说不过去。到伍月笙公司楼下,探出脖子四周看一圈。
冷风中当然已没有了佟画的身影,她要还站在这儿伍月笙才会奇怪。说什么以后听话,绵羊似的,真是羊的话,见了陆领这匹,早溜溜躲远了。敢大摇大摆招惹土狼的,若非皆为狼属,也得是狐狸这类同科营养级动物。不过她愿意逗陆领玩,凑过去,若有所指地提醒:“看看有没有哪儿人扎堆儿的。”
“你有完没完?”陆领用肩膀拱开她,踏踏实实打轮往家走:“她要死了也得回来找你。”
伍月笙不给面子地笑弯了两只眼:“那你绕回来干吗?要真让我说中,这会儿人都凉透了。”
陆领习惯她的揶揄,也没在意。“我可能是没把话跟她说明白,她知道我结婚就不闹了。”
伍月笙撇嘴:“那小狐狸崽儿?不一定。有些人对别人家的东西更感兴趣。”
陆领不赞同:“哪儿那么些精神病儿啊!”说完突然想起一个人,“对了,前天从你家出来,在小区门口看见洋骆驼了。傻呵呵地跟我说‘我是你对手’,这人是不有什么毛病?”
伍月笙笑着挑眉:“你没揍他?”
一个实力比你低很多的人说:你是我的对手。那就不是恭维,而是一种侮辱了。像刚从蒙古草原出来的郭靖,要是直接冲上桃花岛对黄药师说:你是我的对手。结果很可能当场被黄老邪把脑袋抓成保龄球,还谈什么日后遇蓉儿生郭襄创娥媚致使光棍数量激增。尽管洋骆驼跟陆领的实力可能相差没那么悬殊,但陆领可远比黄老邪没风度。所以伍月笙很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她语气里起哄成分太明显,连陆领也听出来了,翻个白眼:“没。我说‘我是你爸爸’,就走了。”
伍月笙失望地垂了眼,淡淡地给他添堵:“真是个浪漫的民族。应该说他们是不拘泥于世俗呢?还是说太强调个人感观了?”
陆领是典型的中华民族思维,告诉她:“应该说他们不要脸。”
伍月笙呵呵笑:“也不能那么说,人家法国人兴这个。”
陆领默了半晌,到底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法国人?”
伍月笙闻出来着火的醋味了,继续扇风:“他跟我一个小区的,总能碰着他。中国名叫龙……什么龙喜来着,跟一西服牌子似的。”
合着这是搭上线了,陆领有些不痛快,本来还想叮嘱她,见到他们家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光景也没什么心思,闷声开车。
随着离陆家越来越近,伍月笙也没功夫笑他,出神地盯着窗外倒退的楼座街景,茫茫然考虑接下来会面临的场面。
陆领很怕伍月笙在他们家冒出些奇怪的话,陆校长搞不好会摆出训学生的脸色,伍月笙跟自己妈说话都那样……越想越觉得场面混乱。暗暗祈祷陆校长晚上不在家,整个会见过程就会顺利许多。
可是他从来就不拜神,神当然也不高兴照顾他的心愿。
陆领和伍月笙进门的时候,陆子鸣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报纸。陆老太太坐在旁边,胳膊里夹一只小花猫喂饼干。陆妈妈在厨房和保姆忙和晚饭,听见开门声,全把目光投注过来。陆领比伍月笙更紧张。
陆子鸣看着伍月笙,脸上露出一些异样,推推眼镜,扭头看母亲。陆老太太也略微惊讶,手一松,小猫叼着饼干蹿了。
陆妈妈不太情愿地笑着迎到门口:“过来啦?”
伍月笙摆出对采访老总的笑容,接了拖鞋换上。
陆老太太大声招呼:“快来快来,让奶奶看看。”
陆领接过伍月笙佩饰沉重的大背包,拉着她走进客厅:“爸、奶奶,妈。”介绍完这边,一指伍月笙,差点叫不出来名字:“……伍月笙。”
伍月笙叫过奶奶,再叫另外二位的时候就有点犹豫:“叔……”
陆子鸣合起报纸放到茶几上,不着重话地提示:“不是都登记过了吗?”
伍月笙瞄一下陆领,改口:“爸。”真他妈别扭,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称呼别人。
陆老太太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摸着她顺滑的长头发:“多大了闺女?”
陆领说:“跟我同岁。”
陆妈妈瞪他:“问你啦。过来跟我端菜!”再转向伍月笙:“你坐会儿啊,饭马上好了。”
伍月笙客气:“我帮着弄点什么吧。”
陆老太太抢着说:“不用不用,你坐这儿陪奶奶说会儿话。”
陆领一心多用,摆道菜好半天,抻脖子听着客厅里的对话。陆子鸣问了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又问工作,伍月笙正襟危坐,答得跟面试似的。
陆老太太的话题就比较随意了:“身子还好吧?害喜了没?”
把陆领惊得晃洒了汤,烫得哎哟直叫唤。伍月笙望过来,嗤一声:“毛愣三光的。”
被抢掉台词的陆家家长们,均无语地面面相觑。保姆匆忙地翻抽屉找药膏。
伍月笙心叫不妙,骂顺嘴了,赶紧站起来去看陆领的手,声音惊慌:“烫坏了没?”低头吹气:“疼吗?”
陆领手心冒汗,却跟沸汤无关。用力回答:“不疼!”忍着不把手抽出来,脑袋摇得要掉到汤碗里了。
伍月笙说:“还是我来吧。”我不想跟你奶奶讨论孩子。
陆领点头:“好。”你再说下去一准穿帮。
陆妈妈又气又心疼接过烫伤药给他擦:“这一天到晚的,干点儿活就要工钱。”
伍月笙把幸灾乐祸藏起来,干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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