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元揉着太阳穴:“你说你生的什么气吧?人想把你接他们家住,多大坏事儿吗?”
烟雾喷吐,伍月笙跷着长腿,高昂下巴:“我就不去住!他们家要接受不了那就拉倒。正好谁也别给谁找不得劲儿。”
程元元咬牙道:“你啊你,伍月笙,你真给我长脸!我算是教狗做人了。那跟老公公老婆婆住一起怎么就不得劲儿你了?哪家老人健在的媳妇儿不这样?啊,就你个性儿?”
伍月笙还嘴:“那他就直说呗,要不捆了我硬拖过去,我也算把他当爷们儿。别他妈我说不去他不吭声,完了背后整事儿恶心我。我跟他过日子还是斗法啊?”
“现在他不是跟你服软了吗!”顿了顿,这话还是留着六零自己说吧,程元元挥手,“拉倒拉倒,你要不过就拉倒,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让你出门子了。”想到前些天突然跑到立北找她的陆领,那么犟一个大小伙子,居然被伍月笙折磨出一副沮丧相来。看得程元元当时就怒了,此刻回忆起来仍然为伍月笙说出那么没人性的话感到心寒。怒气累加至喷礴势,她指着眼前自以为是到了一定程度的女儿:“不你自己觉得你这是好好过日子呢是吧?”
伍月笙沉默,她做事不顾别人眼光,不代表不明白。结了婚,却还不搬到一起住,委实是件很让人指点的事。再说陆领家人认为她怀孕,想接去照顾,也是合情理的。
可这也是正是她心里的芥蒂。
起初一想到要同不认识的人伪装成亲戚住到一起,就很别扭,然而这些天与陆领的相处,伍月笙倒没什么不方便的感觉。尽管电脑长时间被他霸占,使她有些无聊,但一衡量,电脑不能帮她换灯泡买菜暖床,还是要六零划算,何况去了他家,他有自己的电脑,俩人都闲下来还可以联网打游戏。这样的日子想起来,竟然隐隐有点期盼。
大概是有了跟他一块生活的觉悟,对于他家人,也觉得时间长了总能够接受。
前提是,他们不会等她几个月后生个孩子出来。
这事儿还要瞒多久,还能瞒多久呢?陆妈妈陆奶奶那种关心,的确不是假的,但那是对陆领的孩子,不是对她。别说从来就没有这么个孩子,就算她撒谎说流产了,孩子没了,他们家人肯定还是要有想法。到那时候,如果都一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伍月笙自认受不了别人脸子。闹起来的话,才是真正没好日子过。
一根烟抽到尽头,掐灭,伍月笙拿了茶几上车钥匙起身:“先让他回家去吧,你在这儿,本来也没他地儿住。”
程元元这才满意地打蛇随棍上:“要不我早说换个大点儿的房子,咋也两三居,来人有个住的地方啊,这你看看……人呢?”对着空空的门外喊了两声六零,傻望伍月笙:“他还真走回去啦?”
伍月笙夜里醒来,一摸鼻子,冻得冰凉。今儿天确实够冷的,他穿得可不多。活该,谁让王八蛋找淬!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就算走回家,这钟点也该到了。不过他应该不能彪到那种程度,打个车到家喊人出来给钱就是了……那模样回家,家里问起来怎么说呢?缺心眼儿的又不会编瞎话。也可能到附近哪个哥们儿家住了吧,反正他一天走到哪儿都能碰着认识人。
胡乱想了不知多久,蒙上头又睡着。早上被人推醒的,听见程元元睡意浓浓地嘟咕着:“这死孩子紧靠着我,热死了。”忽然又笑了:“你怎么钻我被窝来了?”
伍月笙迷糊地睁开眼,摸到自己被子钻进去,凉得打了个摆子,又回到程元元被窝里:“好冷啊。”
程元元笑着把她搂住。“抱抱我,大宝贝,”拉好被子裹紧她,“你是不是被太薄了睡睡觉冷啊?半夜老往我这边挤。你们这楼,我估计一时半会儿给不了气儿。不知道那边儿是不是自供暖的……”
伍月笙没好气儿:“哪边!”
程元元嘻嘻一笑:“别冲我来。一会儿六零来了你俩接着掐吧。”抻个懒腰坐起来,“床睡得腰好疼,这垫子不好,不合人体结构。”
伍月笙嘀咕:“哎呀我妈,你幸好没生儿子。这你要当了老婆婆,够儿媳妇儿受的,沙发硬床垫子软的,啥样的能侍候明白你啊。”
程元元一下一下敲点她的头:“反正你这样的肯定不行!都几点了还在床上偎着,不赶紧起来收拾屋子做饭。”
“这屋除了你没啥可收拾的。”
“哎呀反教儿了你,说他妈谁呢?”
闹够了,伍月笙也暖和了。程元元神采奕奕起床,翻衣柜看有没有她能穿的新衣服。伍月笙看看表,问她起来这么早干啥。程元元告诉她:会同学。
伍月笙研究地盯着挡住妈妈的柜门:“好像你在本市唯一的同学,上个月也调到外地了。我记得你请人吃的铁板烧,还没少喝……”
程元元探出脑袋,瞪圆眼睛,晃晃着脖子气人:“啊。又调回来啦。管得着吗管得着吗?”
伍月笙低语:“一个屁俩谎儿。”翻个身困回笼觉。恍惚听到大门响,陆领和程元元说话的声音,没一会儿机箱风扇呜呜转,估计是又抠他那一堆乱票子了。
又睡了有一个多钟头,总算补足觉了,侧过头,看见陆领在哗啦哗啦翻纸,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喀哒一声,下意识地回头往床上看。见人醒了,焦急地问:“看见我移动硬盘了吗?”
伍月笙朝低音炮上明显多出来那一块儿努嘴:“它都看见你了。”
陆领把数据库倒进硬盘,坐进椅子上交待行程:“我先去教授那儿,可能得耽误点儿时间调一调。刚给我妈打电话了,说晚点儿再回去。她让你自己先去。你去吗?”
伍月笙犹豫。
陆领于是说:“等我回来一起吧,实在不行明天再说。”
伍月笙点点头。两人都没提昨晚的那一架,伍月笙心里冷哼,你不说,我也不先说,反正急的不是我。“你把我包拿来。”接过来掏出钱夹子,里面一沓百元大钞。
陆领皱眉:“我靠,你带这些钱在身上再让人抢了。”
伍月笙把钱抽出来数了数,留下几张,其他的递给陆领:“你出去先到对面建行,把钱给房东打过去,省得我一会儿还得出去。我把账户发你手机上。”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陆领确认之后,扇着那沓钱,貌似随口地问道:“这是几个月的啊这么多?”
伍月笙假装没看到他那一脸盘算,也不回答他的问话,只叮嘱他:“你先去银行啊,别揣着钱满哪儿走,再得瑟没了。汇完告诉我,我给房东发短信。”
陆领听得直不耐烦:“你把房东电话给我不就得了,我汇完直接告诉他。”
伍月笙一琢磨也行,让他存下号码,又重复一遍先把钱存了。这才起来洗漱,顺便把水箱里那些快腐烂的玫瑰抓出来让陆领出门扔了。
陆领系好鞋带,看见她递过的败花,乐了:“嘿,我昨晚在家门口看见这骆驼了,去他们家住的。”
伍月笙把眉毛挑得老高,满口牙膏含糊地夸奖他:“牛逼,你都赶上吃百家饭的了。”
陆领很骄傲地咧着大嘴:“那你看看。”转身开门,玫瑰花瓣被挤掉了一地。
伍月笙一手刷牙,一手替他把门打开,避着那些脏兮兮的花:“别蹭衣服上。”
陆领忽然站住了,肩膀倚着门板。
伍月笙没法关门,疑惑地看他,以为又落了什么没拿。结果陆领侧过头,在她颧骨上啾地亲了一下,这才欣然憨笑着出门。
一口牙膏沫呛进鼻腔,伍月笙剧烈地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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