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思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小小的市政府办副主任也不把他放在眼里?都当他是死老虎?
时思过悻悻地回到家里,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仔仔放学回家,问我怎么还没有回到重点班?时思过一想,他给教育局长周池打电话已经有一星期了,怎么还没动静?于是,他又给周池办公室去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时思过再打周池的手机,手机一直响着: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的彩铃,直到唱到一杯又一杯后,才听到电话里说:“时书记,你好,有什么吩咐。”时思过说:“没什么,就是上次我那外孙上学的事。”
电话里周池的声音:“啊,还没落实,我骂他,我早就跟他们交待了。”
时思过说:“别骂,能安排一下就行。”
电话里周池的声音:“放心放心,老领导。”
也许是时思过太激动,终于有个把他的话当指示了的人,时思过激动得手机一直贴在耳朵上,想听听周池有没有具体的说法。也许是大局长周池太不耐烦了,手机还关就发脾气,于是,时思过听到电话里周池的声音:他以为他是谁,都下台了还那么颐指气使。时思过眼睛直了,一直呆呆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像个蜡人。侯来尚看到,吓坏了,赶紧叫老时老时,怎么了?把时思过扶到了床上。
时思过这一次上床,除了小解,三天再没下床。也没说一句话。侯来尚怕极了,担心时思过憋出什么病来了。赶紧打电话给女儿时围贯,让女儿过来。时围贯轻松地说:“妈,没事,爸是钢铁炼成的人,病不了。”侯来尚就骂女儿没良心,老爸病了都不来看一眼。时围贯说:“那好,我关了门就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八点时围贯才关了店门过来。时围贯也带来了礼物,不是水果不是糕点,而是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侯来尚气得大骂女儿不孝。时围贯说:“妈,你错怪我了,治病讲的是对症下药,我爸现在要的就是这副药,你想呀,一个清官痛苦了,说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动摇了,革命意识不坚定了,而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进一步端正思想,转变观念,坚定信仰,所以,这个时候,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能让一个迷失方向的人找到方向,能让一人徘徊犹豫的人变得果敢,能让软弱变得刚强,奋勇前进!”
侯来尚大骂时围贯:“老爸再对不起你,他怎么也是你的老爸,你何苦在这个时候伤他的心?”没想到,时围贯对侯来尚说:“老爸从小就是这么教育我的,我只会说这个,你让我说什么?”
时思过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口!”把侯来尚和时围贯都吓坏了,看着时思过不知所措。
时思过说:“我说过,我欠你们的,该还的我会还,该弥补的我会补。”
侯来尚说:“我们不要你补,只要你好好的没事就好。”
时思过大声地说:“做饭!我饿了,我要吃,我大吃一顿。”
这顿饭,时思过吃了三大碗!
吃完饭,时思过毫不客气地让女儿时围贯将仔仔带走,临走的时候说:“我会让他让重点班的。而且,我会让他们求着我去!”
时围贯带着仔仔走后,时思过一把抱起侯来尚就往床上扔,大声说:“来,检查检查一下我还有没有战斗力,还有没有能战胜一切的体魄。”说完,时思过就一把粗鲁地扯下了侯来尚的衣服,然后大叫一声就扑了上去,痛得侯来尚大声叫唤:“你个疯子,痛死了。”时思过仿佛没听到一般,排山倒海般疯狂的冲撞着,似乎想要冲开一切。
第二天,时思过去了省城。
第三天回家的时候,时思过看到那辆银灰的奔驰停在楼下,狠狠地朝轮胎踢了一脚,奔驰立即就像女人一样尖叫着哭起来。时思过若无其事地走向楼道口,就听见吴文风大声骂道:“谁这么缺德?”时思过想像着吴文风从窗户里伸出的脖子,肯定比鹅颈还长,觉得很滑稽,就偷偷地笑了。
日期:2009-11-08 18:51:11
第三章
早上起床后,时思过精神特别好,撩开客厅的窗帘,这里看不到桃林,却能看到市政府宿舍大院内的柿子绿得青翠,枇杷绿得深黛,梧桐绿得鹅黄。时思过看着窗外的景致,嘴里的山歌也一直没停过,他最喜欢唱那首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唱了一遍又一遍。
侯来尚见时思过这么高兴这么反常,就过来说:“你去省城嫖娼了?一大早就唱这种下流的歌?”时思过打趣地笑着说:“这可不是下流歌曲,而是歌唱劳苦大众的美好爱情的优秀民歌,是民族音乐的瑰宝。”侯来尚说:“你以前不是一口一个人民群众,现在怎么成了劳苦大众了?”时思过呵呵一笑,不回答,说:“快把饭端上来吧。”
吃过饭,时思过让侯来尚把他以前的公文包擦一擦。侯来尚说:“你现在这个熊样还用什么公文包?”时思过低头沉思一下,说:“是啊,都过时了的东西,不用也罢。”
侯来尚端上稀饭馒头咸菜和卤蛋,时思过边吃边说:“以后,接送仔仔的任务还是交给你,有些事我还得忙。”
侯来尚说:“算了,别去了,都一把年纪了,跟人家打工看人家脸色,没什么意思。”在天州,许多干部特别是中层领导干部,退下来后,都去熟悉的公司做事赚点钱,往往都是做一些对外联络的事。侯来尚以为时思过想去做这个。
时思过说只顾吃饭,不做声。待侯来尚回过神来时,时思过已经吃了两碗稀饭三个馒头两个鸡蛋。侯来尚惊讶地说:“老时,你怎么这么能吃?”时思过笑笑说:“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哈哈!”侯来尚莫名其妙,时思过怎么变得这么高兴了?前天还病倒在床上,不会是有什么问题了吧?
收拾完碗筷,侯来尚还是按时思过的吩咐,又接手送仔仔的任务。
侯来尚回到家时,却看到时思过躺在睡椅上,仍然哼着小曲,就说:“还说补偿我,就知道享福,连送仔仔都不愿了。唉!”
侯来尚刚唉完,就听到敲门声,接着外响起:“时书记在家吗?我是市委办的向卜明,都书记来看你了。”
侯来尚小声问时思过:“今天什么日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怎么来了?”
时思过也小声说:“开门吧。”然后,正襟危坐着。
门一开,都世礼就进来了。向卜明在一旁解释说:“时书记,都书记一直念叨着要来看你,这段时间忙……”时思过不等向卜明说完,目光就直奔都世礼,向卜明只好住口了。都世礼说:“本来早就要来看你,刚接手,事情多,这……这你是……呵呵”
向卜明看了一眼都世礼说:“我去把东西拿上来。”都世礼没回答。向卜明就下去了。回来的时候,搬上来许多中老年补品和水果,就是没有时思过最爱的香烟。。
时思过说:“不劳都书记惦记,老侯呀,还站着做什么?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现在也见了,快端茶来呀。”侯来尚这才倒茶去了。
都世礼看了一眼向卜明,向卜明就心领神会地说:“时书记,对不起,我那里还有客人,代都书记先陪着。我先失陪一下。”时思过也没回答,向卜明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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