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不行。我们老韩家做人做事哪能不讲信誉?早先订货并已经缴过定金的,还是向他们如期发货,没有定货的,或者刚想订货的,我们就不再接受了。尤其是石灰窑,因为我们做的时间不长,不像砖瓦那么有名气,所以好像订货不多吧?好!我们就用韩家的石灰搅拌成三合土,做一个硬化场地,这个硬化场地可是一个招牌,从此以后我们的韩家石灰也会像韩家砖瓦一样,供不应求。”
日期:2009-09-24 05:4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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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韩家兄弟一离开阿兴家大院,在这里转悠的几名地痞,立马上茶楼,来到一个隐秘的包厢:“报告三哥,他们已经走了。”
被称作“三哥”的头儿早就在这里半趟着吹鸦片。听到手下的喽罗报告,才慢慢悠悠地说:“不是说老韩家兄弟怎么厉害吗?怎么一见你们哥几个在这儿转悠,就很知趣地走了呢?啊?哈哈哈……”
三哥的话,很快就变成了手下喽罗们弹冠相庆的点火器:“昨天韩鹏翼和他的伙计们还在海边搞什么声威呢,人家倭贼都已经离岸了,叫骂跳脚谁不会?但有个吊用!”
也有人报告新情况:“哎,三哥,您可别说?韩鸿翼有个儿子,那天在船上和倭贼干上了,据说还打赢了呢。村人们都传说说他居然会使一条九节鞭——诶,三哥,会使九节鞭的,据说在琼州一带可是不多见呀!”
“呸!我就不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还能把两个倭贼打趴罗?那是人家倭贼为了赶去集合,所以没工夫和他周折。”
“哼,我看哪,八成倭贼里有他们的人,人家有意输掉,配合这个小子表演,目的是为了提高他们老韩家的名声……”
“管他是谁?韩鹏翼是他们的功夫教头吧?怎么刚才在这儿都不敢吱一声?啊?至于韩鹏翼手下的伙计,我看全都是混饭吃的,别看他们把双节棍舞得生风,只要咱亮出砍刀,他们就得像我们躲倭贼似的躲个没影……”
三哥听到这话就不高兴,随即指着那个喽罗说:“你他妈不会说话是吧?啊?谁敢说我们躲倭贼似的躲个没影?那天我们压根没来,啊——不!,那天我们到清澜港接受百夫长和兵爷们训练去了。这都不会说?啊?”
那喽罗当即自打嘴巴,之后是跪下磕头认错。
众喽罗呼唤的“三哥”本性黄,海南话“黄”和“横”本来就不大区分,而黄三的种种做派,都兼有“横”的味道,所以这一带的村人都背地里叫他“横三”。
横三听手下人议论一个少年还那么当回事,就愤愤地指着众人大骂:“妈的,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啊?一个小屁孩,议论起来还这么当回事儿,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跟着我在这一带混呀?”
最最贴近横三的喽罗趁势说:“对!妈的,看看哪天让我碰上那个会使九节鞭小子,我非得试一试他,咱就空着手跟他玩玩儿……”
吹烟喝茶,吹牛耍横够了之后,横三就领着他们走了,临离开阿兴家时,横三的贴身喽罗让阿兴拿出上好烟丝,之后招呼手下人:“听清楚罗,每人只能拿一小袋,不许多拿啊!”
横三和喽罗们走后,阿兴就叹着气,用颤抖的手指着这群地痞的背影,但骂的却是自己:“我真倒丁①!我雇船打鱼发了财,但我搞什么渔港码头啊?搞下来后却受尽这群地痞流氓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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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倒丁,海南话中相当于“发神经”或者“神经病”一类意思。这是一句最容易学,也最容易运用的经典海南话标本。
日期:2009-09-24 13:24:22
3
横三等在阿兴家吹牛,鸿翼和鹏翼都暂时不知晓,倒是在私塾里读书的阿虎却听到了。
原先教书的老先生是用海南文昌话念书讲解的,但现在的先生大都用粤语教书,也有的结结巴巴地用国语或西南官话来讲课。先生说,海南是广东管辖,在广州一带都说粤语,所以用粤语授课是大势所趋。先来的孩童们都学了一段,所以都结结巴巴能说一点儿。阿虎对粤语其实也不陌生,在南洋一带,粤语是主流语言之一,其他如讲闽南话,讲潮汕话,讲客家话等,也都在自觉不自觉地以学会粤语为时髦。阿虎虽然还没真正咬准粤语的正腔,但听讲和领会绝对不成问题。
一开始,班里小孩对这位不知来自哪里的十三四岁的黑少年都本能地排斥,他们都拿怪眼瞅他,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阿虎和比自己小几岁的孩子在一起听课,也感到很是不爽。所以授课时间他就觉到很漫长,很枯燥。只有在课余时间,能和阿姐在一起,阿虎才感到踏实,感到爽心。
班里的孩子都轮着扫地,但只有一位小太上皇例外,他叫欧冠元,从穿戴看就知道是个纨绔子弟,而从他颐指气使的姿态看,更加显见是一种惯性使然。这天本来沦到他扫地,但他却用命令的口气指着阿虎说:“今天,你代我扫地。”
小小年纪就学会指使全班人干这干那,阿虎本就看着这个阔少不顺眼,但由于班里没人和他说话,好歹这位是第一个和他搭腔的,所以,阿虎虽然不点头答应,但还是拿起扫把闷声闷气地干上了。
教室是阿虎中午一个人扫的,那时候学子们都在院子里玩耍。下午上课前,欧冠元从地上捡起一块被人吃剩吐掉的麻糖,走到阿虎的桌子前,突然拍在上面。阿虎向他瞪出不解的眼神。但欧冠元却骂开了:“大黑!你看什么看?你扫地扫不干净,给我吞下去!”
阿虎仍然黑着脸:“你小子身上发痒了是不?”
“什么?你说什么来着?哈哈哈……”欧冠元笑一通后对全班人说,“你们听着,这个大黑他居然敢说这话!好,我且看看他胆子到底有多大?对,我身上是发痒了,你敢怎么着?”话毕就伸出一条白晰的手向阿虎的脸上扫来。
欧冠元打人耳光,平时没有打不着的,因为被打的人根本就不敢躲闪。没想到这个大黑不但闪过,而且还敢捉着他的手,这使得他感到很奇怪。但最奇怪的是,大黑牢固地抓住他手,居然还敢说:“我要打你耳光,显得我欺负孩子,这不是我干的事儿。这样吧,这糖平日就是你小子吃的,吃剩了吐在这里本来就不应该,现在你给我把它吃掉!”说着他居然就把欧冠元的脑袋摁下去,使他的嘴巴对准这半块已经混了泥巴的麻糖,然后阿虎这才放手。
“哇……”欧冠元一声惨哭,就跑出教室。
另外几位纨绔辈指着阿虎说:“这回你好看了。”
果然,欧冠元很快就又出现在教室门口。阿虎一看,哟,这个欧冠元,难道他是孙猴子会变不成?怎么一下子膨胀成好大的一个型号?
大欧冠元瓮声瓮气问:“哪个是大黑?”
几位纨绔辈旋即指着阿虎:“冠金哥,是他!”
阿虎这才顿悟:哦,原来这是欧冠元他哥。大概叫欧冠金。
欧冠金冷笑说:“哟,你他妈真长得跟我家的大黑很像,啊?诶,黑小子,我真佩服你的胆量,啊?好,先生现在马上要来了,暂且不和你理论,但放学时候就看你会不会做了,啊?” 说完这几句,阿虎还没有听明白,这个欧冠金就退出去了。
下午的课欧冠元不再来听,而先生也并不过问。几个纨绔一族在听课的时间里,频频用眼睛瞟向阿虎,并彼此悄声议论着什么。
阿虎也没有认真听课,全因为欧冠金说的那句“放学时候就看你会不会做……”做什么?什么叫“会不会做”?为什么非到放学后才做?在阿虎听来,全都是未解之谜。害得他想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想不清楚。
终于放学,但教书先生却留住阿虎,细细问:“你打人家欧冠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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