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御赐的美人?”三少爷吃了一惊,围着二女转了一圈,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大姐姐真是……皇上赐的美人,怎么能随意转送呢?”
是呀是呀,春瑛在旁边暗暗点头,心想这位大小姐会不会是吃醋吃糊涂了?不过那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一下赐十个美人给自家兄弟,难道是想气死兄弟的老婆?
其中一位美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很快就消失了,另一位却只是淡淡地盯着前方的地毯,仿佛对上面的花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筠竹笑道:“不碍事,我们王爷跟皇上自小要好,况且已留了六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王妃方才还说呢,若皇上真要怪罪,她就要向太后娘娘告状去了。”她指了指那两位小美女,“三少爷只瞧她们长得怎么样?若是看不上,那两个侯爷还未过目呢,再换也使得。这两个本是太太选的,相貌极出众,只是年纪小了些。”
三少爷打量了她们几眼。笑道:“都是好地。真真委屈了她们。本来也是好人家女儿。比不得咱们家生地奴婢。”
“进了宫也是一样地使唤。在侯府里规矩还松些呢。”筠竹不以为意。“真成了王府地姬妾。还不知有什么结果。能到咱们府里来。就是福气了。”
三少爷想想也是。便笑着点点头。又围着两个美人转起圈。忽地伸头凑近那长得娇俏地美少女。问:“你擦地什么胭脂?真好闻。”
那美人冷笑着瞥他一眼:“不过是我家乡小店地脂粉。比不上京城翠宝堂地高价货。”
三少爷笑道:“这脂粉里似乎有茉莉地香气。茉莉虽好。却略清淡了些。就象你身上穿地这身月白罗裙一样。与你不配。倒不如改了玫瑰香。再穿一身石榴红?映着这粉墙黛瓦。倒显出你地俏丽来了。入画也是极好地。我想到了一首配诗……”
那美人打断了他地话:“我平生最讨厌地就是玫瑰。也从不穿红色地衣裳。多谢少爷费心了!”
筠竹不悦地盯着她:“放肆!有你这样对主子说话的吗?!”
美人咬咬唇,不甘心地闭上嘴,脸上犹有忿忿之色。另一人收回了盯地毯的目光,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盯。
三少爷却没有生气,反而觉得颇有趣,他围着与自己斗嘴的美人又转了好几圈,闭上眼想了想,便问筠竹:“筠竹姐姐,她叫什么?”
“叫夕雅,那一个是夕陌,只是太太说重了小姐们,叫改呢,三少爷自己拿主意吧?”
三少爷皱皱眉:“哪里重了?不过是同音,若这样就要改,那府里要改的人就多了去了。”
旁边的大丫环之一开了口:“三少爷,即便三小姐不在意,二房回来后难保不会多心,四小姐跟这位姑娘可是真真重了的。”
三少爷这才想起来,忙道:“那就改了吧,照我说,夕雅改叫胭脂就很好,至于夕陌……”
“三少爷。”另一名大丫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春瑛认得她是先前对自己不太亲切的那一位,只听见她说:“咱们院里的人原是有定数的,如今只差了两个缺,又刚刚补了一个,三少爷若想把这两位姑娘都留下来,只怕要惹闲话。”
筠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谁会说闲话?这是王妃送给嫡亲弟弟的礼,有哪个不长眼睛的要寻不是?”
那丫头一窒,低下了头:“我只是担心有人败坏三少爷的名声罢了。”另一个大丫头便笑着对筠竹道:“筠竹姐姐莫怪,兰香只是怕侯爷知道了生气。再者,三少爷本就不是关心这些的主儿,我们近身侍候的,只得多替他留心。”
筠竹神色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和兰香都是好的,只是长姐所赐,何必想得太多?”
三少爷左右看看,便道:“罢了,我也不耐烦这些事。夕陌姑娘就送回母亲那儿吧。我上回在大姐姐家玩时,见过一位徐家小姐,与这夕陌姑娘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徐小姐还要再强些。我已经将徐小姐入画,再画夕陌就太多余了。筠竹姐姐,回头你替我向大姐姐赔个不是,父亲与我都有了人使唤,母亲那里也不能忘了。”筠竹笑了笑:“那就依三少爷的意思吧。”
夕雅涨红了脸,想要开口说什么,被夕陌轻轻扯了一把,才勉强忍住了没开口,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春瑛在旁边瞧得有些无趣。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而且,他们对着美人就这么有兴趣,却没人稍稍注意一下,旁边还有个被忽视已久的自己,当她是空气吗?如果不想留她的话,趁早说吧,她好拎着包袱回家去,也许还能赶上午饭。
她在角落里碎碎念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顿时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便看到一个大丫头站在自己面前,她猜测应该是那位梅香姑娘。
梅香和气地微笑着对她说:“对不住,因有客来,倒把你忘了。你就是春儿吧?往后只管好好当差,有什么事就来找我。三少爷这里一时半会儿的还顾不上你呢,你先去安顿了再说。”说罢叫过一个丫头:“青儿,你带她到房间去,好生安置。”
青儿就是方才守门的丫环之一,春瑛向梅香行了礼,便随青儿往外走,来到前院,转到右边转角处,走进了第一间房。青儿道:“这里有三张床,左边那张空的归你了,你自己收拾吧,回头有人给你送铺盖来。”
春瑛察觉到她的态度有些冷淡,脸色也不太好看,便小心地问:“青儿姐姐,我惹你生气了吗?”
青儿冷笑一声:“我哪有生气?你本来没惹我,现在也别来惹我!”顿了顿,瞟了春瑛一眼,“别以为人人对你和气,就是真喜欢你了。你姐姐虽是在老太太屋里,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若是琉璃她们还罢了,三等的小丫头,上赶着巴结,我也瞧不上!她们几个把你当宝贝,不过是打着托你老子往外头捎东西的主意,真要被上头发现了,都逃不了一个死!我劝你也别太得意了!”
春瑛莫名奇妙地被她喷了一脸,心头也火了:“我哪里得意了?你怎么没头没脑地骂了我一通?我姐姐没巴结你,我爹也没帮人往外头捎东西,我是招你惹你了?!”说罢直接把包袱朝左边床上一放,便开始整理起床铺来。
青儿被气得柳眉直竖:“死丫头!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春瑛掀起床角的空箱子看了看,又摆正了草席的位置:“梅香姐姐叫你好生安置我,可不是让你来骂我的。我也劝你一句,我没打算跟你们争什么,所以你也别来惹我!”
“你!”青儿颤着指尖指着春瑛的脑门,恨得直想咬她一口,“小贱人!就是你们这些不安份的东西,整天挖空了脑袋想进来,以为凭着几分姿色就能攀上高枝儿了,我呸!也不照照镜子,你们配么?!整日搅得浣花轩不得安宁!别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跟崔曼如两个,还有那个什么胭脂,都不是好东西!有我在一日,就绝不让你们得逞!”说罢气冲冲地走了。
春瑛忍不住呸了一口,脑门不由得痛起来。她好冤啊……
(MS越来越晚了,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
三十二、我是来当丫环的……吧?(小修)
虽然生气,但日子还是要过的。春瑛整理了一下床,见上头没什么灰尘,便坐在床边等别人给她送铺盖来。
说起来这间屋子也不算小了,有十多平方米,南北墙上都有窗子,东、西、北三个方位各放了一张床,都是架子床,虽然样式简单,但木料做工都很不错,半新的席子也没破没烂。每张床脚处都有一个木制的脸盆架和一个柜子,南边对着走廊的窗台下,有一排矮柜,上头摆了两个梳妆匣并三四把小手镜,一旁放着一个装了许多折枝鲜花的青瓷莲花大盘。
东边和北边的床应该是有人睡的,床铺帐子一应俱全,颜色鲜艳不说,还大多是绣花绸缎。春瑛在心里嘀咕,这也是给丫环用的东西?这样看来浣花轩的待遇还真不错。
不过这屋子似乎有些湿气。春瑛留意到屋角接近地面的墙上,隐约透着青绿色,有点象是青苔之类的东西。这里靠水吗?还是有水管漏水?她侧了侧耳朵,似乎有水声,便起身走到北面的窗下,伸手推窗。
窗外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却是一大块山石,抬头望去,似乎是从花园那边延伸过来的小山的一部分,斜斜插入屋下。顺着山势朝后院的方向望,还能隐约看见有曲廊石台。山石上有水流潺潺而下,冲刷得石头表面长了一块块的绿色青苔,缓缓流到曲廊下,汇集成一条小小的溪流,从春瑛的窗下蜿蜒而过,直往西北方向去了。山下近水处种有几棵桂花,山上也有不少藤萝香草,长着紫的粉的小花,与桂花混在一处,散落在水中,随着水流缓缓而去。
原来这浣花轩的名字并不是白起的,真有“浣花”的景致,只是这花被浣过后,不知流向了哪里。
一阵轻风吹来,捎带了清新的花香,春瑛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个地方除了水气重些,倒还算是个挺风雅的住处。
“你就是新来的小丫头?”春瑛身后忽然响起了说话声,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小丫环,一个手里抱着铺盖,与自己差不多年纪,正是曾见过几面的十儿,另一个手中空空的,年纪尚小,只怕还不到十岁,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满:“你怎么乱碰别人的东西?!那是我的!”
春瑛莫名奇妙,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手搭窗台时,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架子,撞歪了架上搭的裙子。她连忙松开手,退开几步,那小丫头就冲上来把裙子抱入怀中,又瞪了她一眼。
春瑛有些讪讪地,只得拧过头跟十儿说话:“原来你是在这里当差,我从前都不知道呢。”
十儿呵呵笑道:“怎么会?你从前总缠着我问这院里的事。”春瑛一窒,干笑两声,便接过铺盖:“这是给我的吧?麻烦你了。”
铺盖都是半旧地。但料子很好。暗青色缎面垫被光滑而柔软。因天热而铺在上头地席子细密处更甚于原来那张。两床纱被又轻又暖和。正适合现在微凉地天气。天青色地纱帐上居然还绣了几朵兰草。长方枕头是织锦缎做地面。还包了棉层。摸上去软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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