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扑哧一笑。拧了春瑛地脸颊一记:“小促侠鬼!那个兰香可不如梅香好说话。叫她知道你在背后编排她。你可没好果子吃。”接着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在老太太屋里。大些地姐姐们都是这样打扮地。有时候外头地人送衣裳给老太太。她自己不穿。不是送人。就是赏给我们。这些衣服虽说颜色老成些。料子做工却都是上好地。你们这里地几位姐姐。还未必有我这样地体面呢。”
顿了顿。她瞥了门外一眼。见没人经过。便凑近了妹妹低声道:“给你地东西。你就收着。这府里上下地人。十个里有九个是势利眼。见你穿着家里做地粗布衣裳。头上也没个象样地首饰。或者总是那几件旧衣裳换着穿。心里便存了轻视。你受了差遣去传话办事。他们也不理你。主子们怪罪下来。他们只会把过错归到你身上。你吃了亏。还没处说理去呢。”
春瑛哑然,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我知道了,等我这边有了空,就去找你。”秋玉是路春瑛的亲姐姐,用她的东西也比较心安理得,反正这几个月也没少用。
“要不就求一个到我们那里传话或送东西的差事,趁机过去吧。”秋玉想了想,“那样一来,别人问起,也不会说什么。”
春瑛点点头,随即又道:“我还不知道路怎么走呢,这几天就没出过院子。”
秋玉皱了皱眉:“照理说不应该啊?新来的小丫头,总要让她到各处走走,不然怎么传话跑腿?”
说起这个,春瑛就一肚子气,她把进府后经历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尤其点出青儿的刁难,还道:“我好冤枉!她看曼如和胭脂不顺眼,怎么就只跟我过不去?!我又没得罪她!”
秋玉脸沉沉的,不悦地问:“她怎么敢这样?她知道你是我妹子吗?”
“这个嘛……”春瑛想了想,“我没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但我说了你是在老太太屋里的,不过她说,除非是琉璃她们,不然其他的小丫头她也瞧不上。”
秋玉冷笑:“她算哪根葱,就敢这样拿大?!”又对春瑛道:“若她再刁难你,你就说你是我妹妹,如果她还不依不饶的,只管告诉我。你别怕,她虽在浣花轩里有些体面,但这里上上下下,除了三少爷,就只有梅香兰香两个,才敢不给老太太院里的人面子。”
想到妹妹初来乍到,许多规矩都不清楚,秋玉瞧着外头的光景,估计还能再留一一两刻钟,便把自己进府多年来的心得简单地说了一说,比如对梅香兰香这样的大丫环,要分别对待,梅香脾气好,威望又高,对她可以多依赖些,有什么活计就勤快点帮忙做,有委屈或是什么请求,都可以找她;但对脾气稍差的兰香,只需多敬着就行,要尽可能少在她面前出现,免得被她当成出气筒。至于那六个二等丫环,只需冷眼看着,哪个性情好的,可以多亲近,但不要太近了,更不能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话,却做对另一人不利的事。
她正色道:“在少爷跟前侍候的人里,一二等的丫环都难免分成几派,彼此暗地里争斗。三少爷年纪还小,梅香兰香两个除外,那几个二等的,只怕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进府来,是正经当差的,别被她们搅和进去了,万一有谁失势,连累了你,太太一发话,我可救你不得。千万记住了!”
春瑛半信半疑:“这……有那么夸张吗?顶多就是被赶出去吧?”
“那还算是好的。”秋玉道,“菊香竹香两个,原就是这院里的,太太做主给她们定了亲事,一个是酒鬼,一个是病秧子。她们还是这里的二等丫头呢,从小儿就侍候三少爷,往日在府里都是横着走,出了事,也不过是这么着。咱们这样的家生子,小命都握在主人家手里,片刻都不能大意!”
春瑛被唬住了,咬唇低下头,犹豫了一会才道:“我看南灯大哥和红玉姐姐……在外面过得好象还不错……”
秋玉瞪她一眼:“我早听娘说过了,你帮他们找了个靠山。可他们是大少爷帮了忙,才能脱籍出去的。要是太太发话,哪能这么顺利?我的话,你别当耳旁风。少爷跟前的丫头,十个里有八个是有心往上爬的,咱们家又不指望你出这个头,你只要老老实实当差就好。若有人拉拢你,你只推说年纪小不懂事,回头找别人玩去,象是太太屋里的芍药,还有你方才提的紫藤,都可以,别被曼如青儿她们几个当枪使了。”
春瑛郑重地答应了,决定要照姐姐的话去做,但想到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教导人情世故,实在有些丢脸,便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眼珠子转啊转,忽然瞥见梅香拿来的那盒点心,忙拿到秋玉面前,道:“这是上头发的糕点,姐,咱们一起吃吧?”旋即又皱眉:“可惜没茶……我记得我房里好象还有茶水,不过已经冷了,我拿来热热?”
秋玉一挑眉,指了指炉上的茶壶:“这不是茶?是给三少爷备的?”见春瑛点头,便自行从柜子里找了两个白瓷杯子出来,提壶就倒。
春瑛忙拦住她:“青儿说了不许我们喝的,还有曼如……”
“你就说是我喝的。”秋玉淡定地倒了半杯茶,递给妹妹,“怕什么?梅香兰香两个一年里不知道要在我们那儿揩多少油,我吃她们半盅茶,难道就是贼了?她们要真那么说,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上去?!”她给自己也倒了半杯,然后拿起一块月饼:“这字都糊了,定是她们挑剩了的。也罢,我记得这是果子馅的,味儿还可以,倒是这桂花糕太甜,你们小丫头爱吃,我却嫌腻的。”
春瑛笑嘻嘻地拿起另一块月饼咬了,道:“不知道爹和娘在家里能不能吃到这个?”
“都一样的,爹也能领到一份,只是味儿可能差些。”秋玉微笑着从袖筒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春瑛的嘴角,“瞧你,傻呼呼的,吃个饼也要落一地碎屑!”
吃完宵夜,秋玉听到外头已经在放焰火了,忙起身道:“我该走了,还有几个地方没查呢,你多留心院中各处的烛火。方才我说的话,你都记清楚了?”
春瑛忙保证说都记清楚了,一路送她出了院门,远远看到方才走过的路,眼珠子一转,扯住秋玉的袖子:“姐,花园那边,是不是住了什么人?方才我经过那里时,听到有男子在墙那头叹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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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又当了一回出气筒
秋玉眉头一皱:“男子?花园里吗?”
“是啊,我给梅香打灯笼,送她到花园门口,走到花园外头的拐角处,风大吹熄了灯,就听到墙那头传来男子的叹息声,吓了一大跳。我问谁在那边,那人没回答就走了,踩得枝叶僻啪作响,肯定不是什么鬼怪。”春瑛答道,“梅香说,侯爷少爷们都在前头,内院不可能有男子,怀疑是小厮偷溜进来了。可是我想,如果是小厮,干嘛在墙下叹气?我回来时悄悄看过,墙那头是竹林,这黑灯瞎火的,谁会没事跑那边去啊?”她眨眨眼,凑近了秋玉小声问:“姐,你对府里的事情熟,知不知道那是谁?我听人说,那边山上山下的屋子都不许人靠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秋玉一边听,一边脸色变幻,到了最后一句,已经镇定下来,没好气地瞪了妹妹一眼:“主子们吩咐的事,你只需照办就好,理他这么多做什么?!”顿了顿,也压低了声音:“那几间屋子……确实住了人,不过侯爷曾亲自下了严令,不许声张,因此府里知情的人也不多。我也是偶然听到老太太跟琉璃说话时,提过一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闹不明白。你只需记着,那人的身份,除了老太太、侯爷、太太和三位少爷外,就只有两位大管家知道,连二房的主子也未必清楚。人人都以为那几间屋子闹鬼,连白天都不许人靠近,里面的人也不会出来。你千万别跟人提起这件事,梅香那头,很快就有人叫她闭嘴的,你给我机灵些!”
春瑛惊讶地张大了嘴,心里有些兴奋。这算是大宅门里的秘密吗?会是什么人呢?通常这种避人独居的不是发疯的姨娘,就是家族中的不祥人之类的,不过既然是男声,肯定不是女人,她记得那个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挺年轻,难道会是侯爷的私生子?!
秋玉一看她的表情,就恨恨地拍了她脑袋一记:“叫你别管这事儿了,如今都在想什么?!不许跟人提,也不许去打听!更不许靠近!你想挨板子,我还怕被主子责骂不懂管教妹子呢!”
春瑛脑门吃痛,缩了缩脖子:“知道了……”秋玉瞪了她几眼,才提着灯笼往花园那边走,走近那拐角时,脚下顿了顿,便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春瑛目送姐姐离开,觉得身上有些冷,忙往回走,忽然听到前院方向的天空传来连续几下焰火声,接着便重归平静,她猜想是焰火结束了,忙跑回茶水房升火。
不一会儿,梅香也回来了,脸上犹带狐疑,到茶水房来提茶壶时,踌躇片刻,才对春瑛道:“方才的事,你就忘了吧,别跟人提起。”
春瑛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忙点头应了,帮着她提茶壶。梅香一接手,便觉得份量不对,再看旁边的柜面上放着两只空杯:“是谁吃了茶?”
春瑛忙道:“我姐姐秋玉到各处巡查,经过咱们院门口,见里头空空的,以为没人,就进来转了一圈,看到我在这里,她就顺便歇歇脚,说了几句话。”
梅香闻言笑道:“原来秋玉就是你姐姐,怪道我总觉得你有几分眼熟,只不知道长得象谁。先前我只听说你有个姐姐在老太太那里当差,却不知道是她,往后你和我们就更亲近了,她原是从小儿和我们一处长大的。三少爷养在老太太跟前的那几年,我们和她就象是亲姐妹一样。往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我就是。”
春瑛笑着应了。心里却在嘀咕。虽说秋玉也曾提过梅香兰香跟她那边地人交情不错。却没提到她们好得象亲姐妹呀?她地确是让自己多亲近梅香。可对其他几个人。却好象不大待见。还特地交待自己别跟她们太亲近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梅香。如果真地跟秋玉要好。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秋玉地妹妹?自己可是年初就打算要进来地。
春瑛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决定还是照秋玉地话做。便笑着扯开话题:“这壶挺重地。姐姐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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