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哪！我们见面再说吧。”子由叹息道：“我现在正赶往都岛，你在‘将进酒’等我。”
　　珉珉没有多想，随即打车赶往市区。

日期：2009-11-30　18:20:52

　　九 、悲情初夜
　　珉珉和子由，几乎一个脚前一个脚后地来到“将进酒驿站”。
　　看着胡子拉茬、憔悴不堪的子由，珉珉不禁潸然泪下。
　　“别哭，宝贝！”子由安慰道：“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这几天你在哪？”珉珉哭着打断他。
　　“度假去了！”子由诙谐地说：“先到依山傍海、景色秀美的度假村，后转至温泉疗养院，还有十几位乡镇干部和保镖日夜陪护。但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让我带上你和自由，而在没有你和自由的日子里，我简直要崩溃了！”
　　看到子由憔悴的样子，珉珉知道，这几天他所遭受的磨难和屈辱，要远远超过自己；但这个时侯，自己却背叛了他，她感到无比愧疚和自责。

　　子由干了一杯啤酒后，便向她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们村属都岛下辖的即平市，是远近闻名的文明村。可就是这样一个文明村，却出了个远近闻名的“三光”书记。所谓‘三光’：这第一‘光’是，他把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全部卖光；其中姬得利就廉价圈地上百亩，建了一个污染严重的化工工业园，害得我们村，每年都有人因污染而致病致死。这第二‘光’是，他把集体财产全部分光；原来我们村有好几个村办企业，搞得红红火火，却被他以改制名义，或吞为己有或分给村委其他成员。这第三‘光’是，他把村里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几乎睡光；其中好几个还给他生了孩子，村民取笑道：‘儿孙遍城乡，满村丈母娘’。”


日期：2009-11-30　18:36:51

　　子由笑了一气，接着说：“关于‘三光’的由来，还有一个未经考证的说法：一天晚上，‘三光’书记与治安主任老婆幽会；正在**之时，治安主任也光条条地闯进卧室，一开灯，三个光腚，面面相觑。原来因‘重要任务’值班的治安主任，耐不住春夜寂寞，开小差回了家，并在院子里脱光衣服，欲悄悄钻入媳妇被窝，一展雄风；见到眼前情景，治安主任只好退避三舍，并一叠连声地说：‘你们忙，你们忙！我有任务，我有任务！’”

　　说着，子由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还不解地问珉珉：“你怎么不笑？”
　　珉珉知道，子由说这些题外话，完全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但她哪里笑得出来；她不想笑，只想哭，但又不敢当着他的面哭。
　　“‘三光’书记的真名叫郑逍遥。”笑过之后，子由继续说：“人如其名，他虽然做了无数伤天害理、违法犯罪的恶行，却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至今逍遥法外，继续做着他的‘皇帝梦’。而这一切，要得益于他的‘红黑学’；所谓‘红黑学’的‘红’，就是不惜血本地花钱为自己买红帽子戴，他的头衔很多：诸如省劳动模范、市人大代表等等；所谓‘红黑学’的‘黑’，就是雇佣‘黑社会’，打击报复举报他的干部和群众，一位经常上丨访丨的村民，就是在省城被他雇佣的打手砍断脚筋，终身残废。”

　　“除了‘红黑学’玩得转，郑逍遥‘金枪不倒’的另一法宝是，有一个过硬的靠山和保护伞，那就是原即平市委书记、现崂城区区委书记——杜折财！杜折财有两个外号，一个叫‘杜折腾’，一个叫‘杜得财’。所谓‘杜折腾’，是因为他为了政绩和升迁，不惜折腾老百姓、劳民伤财大搞形象工程；所谓‘杜得财’，是因为他在‘折腾’的过程中，以权谋私、大发横财。”

　　听到“杜折财”三个字，珉珉心里一惊，怎么又是他？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操纵的？

日期：2009-11-30　18:55:49

　　子由喝了一口水，接着说；“经过反复做工作，我终于策反了村里的老会计。得知他愿意配合后，我马上赶回村里。正当我们准备坐车去省城，向有关部门汇报时，被十几位身强力壮的保安强行推上了车，送进了度假村。第二天早晨，我趁上厕所时，跳下二楼，准备逃跑，却被追回，然后就转到了不见天日的温泉疗养院。这期间，老会计当教师的儿子、儿媳每天都来做父亲工作，说领导说了，如果父亲不转变态度、继续上丨访丨，他们就必须下岗。无奈，老会计对我说了声对不起，便写下了不再上丨访丨的保证书。我们这才重获自由。”

　　“公务员队伍中，还真不乏人才哪。”子由风趣地说：“一个姓苟的主任就是人才，他问我：‘什么叫自由？’又自问自答：‘自由就是你没钱买车，却想过把车瘾，便借邻居家的车飙了一把。借车给你的邻居，成本很低，他既赚了你的人情，出了事又有保险公司兜着，何乐而不为？而你的代价可就大啦！首先，你无证驾驶，可能被刑拘15天，另外你在闹市区飙车，构成危害公共安全罪，可能被判死刑。这就是自由和自由的代价！’我告诉他，自由不是无法无天。虽然重力会限制人的自由，但没有重力人会失去更多自由；重力就是宪法。我郑子由所追求和争取的就是宪法赋予我们的自由，但这种自由，却被你们这些‘土皇帝’们给剥夺了。”

　　“别跟他们斗了，你斗不过他们的！”珉珉忧心忡忡地劝道。
　　“不是我跟他们斗，是他们在跟我斗，跟人民斗！”子由激动地说：“这些贪官污吏、恶商劣贾，相互勾结、欺压百姓、鱼肉人民，如果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将来有何脸面去见屈原！在波士顿的犹太人死难纪念碑前，有这样一段话：‘当纳粹来抓***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人；当他们来抓犹太人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当他们来抓贸易工会主义者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贸易工会主义者；当他们来抓天主教徒时，我保持沉默，因为我是新教徒；当他们来抓我时，已无人替我说话了！’因此，我是不会保持沉默的；沉默不会爆发，只会灭亡！”

　　听子由大义凛然地演说，珉珉深感敬佩。她暗想：子由不是软骨头，自己才是软骨头！此刻，她有多爱子由，就有多恨自己。

日期：2009-12-01　21:51:03

　　看到服务员端上了蛤蜊，她赶忙催促道：“子由，赶快趁热吃吧，凉了不好。”
　　子由一口干了一大杯啤酒，又吃了几只蛤蜊，无比陶醉地说：“好爽啊！这几天，最想你，再想酒，三想蛤蜊；今晚全齐了，你一定要陪我喝个痛快啊！”
　　见珉珉闷闷不乐的样子，子由抱歉道：“对不起！我光顾自己说了，该听听你的了。人人都有倾诉的愿望，所以，倾听比倾诉更有价值呀！从现在起，我少说多听。”
　　珉珉的确很想倾诉，尤其是向最心爱的人倾诉；但她又能说什么呢，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化作泪水，汩汩而下。
　　“莫哭，莫哭！”子由一边为她擦拭眼泪，一边劝道：“我知道，这几天，没有我的音信，你受苦了。瞧瞧，瘦了多少！”
　　珉珉强装笑脸地端起酒杯说：“你能安全归来就好。来，为你安全归来干杯！”

　　“好，干杯！”子由举杯跟她一碰，一口干了，然后吃了几只蛤蜊，接着说：“女人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