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饭后,照例又是我们娱乐活动时间,张雄和小丫头因一句玩笑话又开始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了。小丫头挥舞着一本书追打张雄,张雄则一边叫着“死八婆”一边逃跑,两人从客厅“疯”到了卧室,最后居然“疯”到了床上,张雄拿起一个枕头作挡箭牌,小丫头就扑过去去抢他的枕头,突然不知怎的一失手,“啪”的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张雄的脸上,顿时起了几个红红的指印,连眼镜也一下子飞到床边的书桌上去了。小丫头愣了一下,赶忙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张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哟。”说着还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可没想张雄却不但没被她逗笑,反而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慢慢的从书桌上拿起眼镜,用布擦了擦,再慢慢的戴到脸上,突然手向门口一指:“滚出去!”小丫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张雄又吼道:“滚出去!滚出这间房间!”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露和何英也吓得不敢出声了,我一看这情形,连忙跑过去打圆场:“格老子做啥子哟?大家开玩笑噻,怎么搞出火来了哦?”张雄摆了摆手,声音却轻了许多:“我叫她马上离开这个房间!”可能他也意识到刚才咆哮着叫人家“滚出去!”的失态,特地把“这个房间”四个字说得很重。小丫头愣愣的站在那儿,一脸的无辜,脸蛋涨得通红通红,眼眶里满是泪水,当张雄第五次叫好“滚出这个房间”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扭身出了房间,冲进我和张雄住的小卧室,“哐”地一身关上了房门。。。。。
日期:2009-06-16 21: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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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何英连忙追过去叫她开门,可任凭我们在外面怎么叫喊,她在里面都一声不吭。后来实在没招了,我只得“啪啪”的拍打着房门,很认真的说:“你不开门就算了,你把我包里的简历给我递出来好吗?我要出去复印几张。”没想到这招还挺灵,不一会儿,她就慢慢把门扭开了一条缝,我趁机用力一推,身子乘隙挤了进去。关上门,小丫头呆呆的站在门后,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转。我正想怎么安慰安慰她,没想她突然一下把头埋在我肩上,双手搭在我的后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感觉得到,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一时竟不知所措,只得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的说着“别哭啦!别哭啦!”
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了,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中午我和李露找工回来后,却再也没见到小丫头了——她一个人悄悄的走了。她在桌上留下了一封辞别信,在信中,她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还对张雄表示了感谢,说她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月的快乐时光,为给张雄增添了不少麻烦而感到内疚,所以决定离开这里。她祝福我和李露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在信的末尾,她还特别提到了我:“刘浪哥哥,谢谢你昨晚借个肩膀给我靠了一下,真不好意思,我的鼻涕弄脏了你的衣服,也没机会帮你洗干净了。你是一个好人,你幽默,聪明,但缺乏信心,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在深圳一定能成功的,我也相信我未来的嫂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拿着信纸,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了一样难受。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我们已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尽管我有时也对她这种整天白吃白喝无所事事的态度有些怨言,我也希望她能早些离开这里独立生活,但像她这样一个涉世未深单纯善良无技术无文凭而又身无分文的小女孩,孤身一人又能去哪儿呢?她会因为无“家”可归而流落街头吗?她会因为不识人间险恶而上当受骗吗?她会因为走投无路而误入歧途吗?
晚上,张雄和何英一回来,我连忙把信拿出来,告诉他们“小丫头走了”。没想到张雄却没有一点感到吃惊的样子,他拿着信瞅了几眼,随手丢在桌上,谈谈地说:“走就走了吧,我上午已经知道了。”原来小丫头走的时候已经给何英打了电话,说她暂时搬到“八公”哪里去了。“八公”是何英的朋友,深圳本地人,家就在福永镇,以打游戏为业,每月由老妈给发800元零花钱,以前常过来找何英和小丫头玩,后来引起了张雄的不快,就没再来过了。此人人虽老实,但形容猥琐,尖嘴猴腮,让人一看就心生厌恶,可如今天真可爱的小丫头却要和他共居一室,让我怎能不为她担心:他会对她起歹心吗?她会保护自己吗?
我忧心如焚,而又无能为力。
日期:2009-07-16 04: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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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走了。”睡觉的时候雄仍然愤愤不平的说,“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总不成让我们养她一辈子吧?”“要不是你娃连着几次叫她‘滚出去’,说不定她还不会走哟。也许这句话对她伤害挺大吧。”其实我对他这句话有点耿耿于怀,希望他能意识到作为主人这样说话是有失风度的。然则张雄却一点也不在乎:“我这人就这样,随便她怎么想好了,爱住不住,早就想赶她走了。”他这些话虽然是说的小丫头,却忽略了我的感受。对于当时同样寄人篱下的我来说,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尽管我每天都是主动的买米买菜,尽量做到在经济上不要亏欠于他,但谁又知道人家有没有怨言呢?现在没有,以后呢?要是有一天我和他也因为琐事发生矛盾,他也会叫我“滚出去”吗?因此,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份工作,不管什么工作,只要管吃管住。
然而,尽管我已把要求降得如此之低,工作却还是如墙上的画饼一般可望而不可及。一直到月底,我也没接到一个面试电话。我彻底的绝望了,我甚至不愿意再往人才市场跑了,这样只会白白浪费4元车费和5元门票钱——我身上的“子丨弹丨”已不多了。
我该怎么办呢?回家?不可能。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好不容易培养出了我这么一个“吃商品粮”的中专生,我是他们的骄傲,我是他们的希望,同时我也是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们的榜样,还是乡亲们羡慕的对象——他们都知道我毕业“分配”了一个很好的“单位”,每月要拿一两千块钱呢。现在要让我回去种田,别说我吃不了哪个苦,爹妈也丢不起那个脸啊。留在这里继续找工作?可看现在这种情形,我也实在是没有信心那。
怎么办?我迷茫,我彷徨,我甚至有点抓狂。“狗日的深圳!!!”我大叫一声,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撕成两半。突然,报纸上一行黑标题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了我的眼睛。。。。
日期:2009-07-17 03:5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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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报上赫然一行大字:万声台嘎然“收声”,数万寻呼机“猝死"。我靠,TMD我的呼机不就是万声的?我连忙拿起报纸仔细一看,原来该台已正式倒闭,负责人也不知所踪,并且早在一个月前就有人投诉该台电话打通了。我的天哪,原来如此!我放下报纸,心里是五味杂陈,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一个多月来,也投出了不少简历,却不知因此丧失了多少机会;喜的是我终于明白近来所投简历都石沉大海的原因,深圳在向我关闭了大门的同时,却又悄悄的为我开了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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