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1-18　10:13:41

　　■原来，这姑娘名叫瑞桐，小名桐妹，家是河北沧州人。父亲是个教书先生，在当地颇有名望。几年前，因病去世，撇下了桐妹母女。靠着一点薄产母女二人艰难过活，赶上今年年景不好，往年的一点积蓄已经用完。没有办法，想起了桐妹的婆家比较富足，不如去投亲。老爷子过世前已经把桐妹许配给好友孙若望的儿子。孙家世代为官，生活富足，孙老爷现正在德州为官，儿子也是个读书种子。母女二人收拾了仅剩的一点财物，一路赶到德州，谁知到了地方一打听，才知道孙家已经搬走了。母女无依无靠，顶风冒霜又来到曹州桐妹的姨娘家。没住几天，姨娘的婆母就不耐烦了，闲言碎语说个没完。桐妹母女一看不是路，就死活地辞别，准备回老家。临别，姨娘偷着把一点私房钱拿给她们当盘缠。娘两个走到老庙街的时候，钱已经花完了，又加上天气变冷，母亲连急带冻，病倒在邻近一个村子。桐妹跪地求救，一个中年男人收留了她们，答应给她娘治病，谁知，住进去后，这人不但不提治病之事，反而天天逼迫桐妹和他成亲。桐妹看着母亲病得越来越重，而这男人家徒四壁，即使自己以身相许，也救不了母亲。想来想去，万般无路，不如一死。所以才投了河。

　　仓爷听罢，又是怜悯，又是气愤。他问母亲：“这个无赖是谁？哪个庄的？”
　　老四奶奶说：“就是翟家村的，叫啥黄子？楞三！”
　　仓爷鄙夷地说：“原来是这个东西！”
　　昆升说：“这是个滚刀肉，死打烂缠的角。他们村没有不烦他的，可都不敢惹。”
　　四奶奶听了，发愁地说：“这可怎么好？桐妹的娘还在他家里呢！怎么救出来？”
　　这时桐妹从里间屋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仓爷面前：“大哥，你再救救我娘吧！”
　　仓爷说：“你起来吧！这事，我管定了！”是的，即使没有人求他，这事他也看不下去。
　　仓爷转身出了屋，让昆升从院里拉了辆地排车子跟着，他要去救翟家村救人。

　　翟家村就挨着老庙，一个时辰后，他们回来了，地排车上拉着桐妹的娘。
　　楞三拿着菜刀出来耍楞阻拦，让仓爷一脚踢倒，摁在地上一顿饱揍。然后提溜着要送县衙。这下，楞三不楞了，他知道，自己一身的坏事，送进去就出不来。所以，趴在地上“亲爷好爷”地乱叫求饶。翟家村的人见了，没有一个拦的，他们都说打得好，痛快！楞三的几个本家也知道仓爷的厉害，没有一个敢出头的！
　　老四奶奶把桐妹娘俩安排在东厢房，和自家姑娘住一屋。住下后，仓爷又请来大夫调治。老四奶奶用红枣、苡米熬粥，老母鸡炖汤，给桐妹娘滋补。
　　老四爷回来听说这事，点点头：“嗯，仓儿这事办得不孬！”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桐妹的娘身体康复了。
　　桐妹通过这些日子的将养，也恢复了青春的光彩。明眉大眼，容红似白，身材苗苗秀秀的，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的模样儿。
　　桐妹很勤快，出来进去地帮着做家务，老四奶奶轻快了不少，仓爷的衣服都是她浆洗缝补，对仓爷一口一个“哥”叫得亲热。老四奶奶疼得不得了，看着她，眉里眼里都是笑。她拉着桐妹的手说：“孩子呀，恁娘说过了年就回河北，俺真舍不得你呀！”桐妹说：“恁老人家不嫌弃俺们，俺就不走！”老人说：“哪有嫌弃的道理！咱家虽不富裕，添三两口子吃饭，还管得起！可有一样，闺女，你和孙家订着亲呀！”桐妹扑在老四奶奶怀里：“我不知道什么孙家李家，我的命是恁和俺哥救的！你就是俺的娘，这院子就是俺的家，我哪儿也不去！”老四奶奶高兴的抱着姑娘直淌泪。过了两天，桐妹娘也不提回家的事了，看来，桐妹把她说通了！

　　老四奶奶满心欢喜地就等着当婆婆了！
　　谁知，这事对仓爷一说，他那儿过不了关了！他说：“这事不行，说出去，咱落个啥名声！救人图私？乘人之危？”
　　气得老四奶奶大骂。可是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就是说不通！
　　一天，桐妹瞅冷子把仓爷堵在屋里：“哥，我脸上长痣了？”
　　仓爷一楞：“没有啊！”
　　“那我丑了还是脏了？”
　　仓爷明白了：“别瞎说！妹子貌如天仙，冰清玉洁！”
　　“那你为啥嫌弃我！”桐妹盯着问。

　　仓爷说：“不是嫌弃！一是不能乘人之危，二是不能破人婚姻。”
　　桐妹说：“反正也没人看得上我，我还是跳河死了算了！”
　　仓爷说，因为这个跳河，死了也被人骂不孝！
　　他就这么犟！
　　过了年，仓爷派个爷们儿回桐妹的老家打听。不多日，爷们儿回来说，孙家有了消息，在徐州做官呢，已经去沧州送信，准备今年迎娶。老四奶奶没办法，只好备了二十块银圆，让人套了车送桐妹母女回去。临走前一天晚上，桐妹连夜结了一条黄丝穗送给哥。上车时，她拉着老四奶奶的手，一口一声“娘”地叫着，哭得抬不起头来。门前的娘们儿都看哭了，暗暗地怪仓爷心狠。
　　她们不知道，仓爷也整整一夜没睡！
　　桐妹回去后半年，从徐州托人捎信来，说，让娘和哥放心，自己已经成亲了，等有机会一定来看娘！
　　从那，仓爷再也没见过桐妹！

日期：2010-01-18　10:24:08

　　再砸一下！
　　【五】
　　仓爷惊喜地说：“原来是妹子！我哪想到会是你！”
　　众爷们儿一看是女客，就纷纷躲出去了。
　　桐妹说：“是呀，从城外我就看着象是哥，不敢认。后来，你和那个王副官吵嘴，听你说出建城来的，我才确定了！”
　　旁边的络腮胡插话道：“刚才夫人吩咐了，教我们兄弟们提防着那王副官，不能让仓爷吃了亏！”

　　仓爷抱拳致意，络腮胡客气一下，就出去站着了。
　　桐妹细细打量着仓爷，仓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看我，光说话了，还没请二位坐呢！”
　　一边的姑娘嘟着嘴，不高兴地说：“什么二位呀？嫂子还没介绍呢！”
　　桐妹赶紧笑着说：“这是我小姑子，叫群慧，喝洋墨水的学生，性情爽直，是个女侠！”
　　群慧好象很满意这样的评价，对仓爷拱手施礼：“久闻仓哥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仓爷哭笑不得：这不是从三侠五义上摘来的套词吗！也只好跟着客套：“岂敢岂敢！”
　　客人落座，仓爷给她们倒上茶，桐妹问道：“家里娘的身体还好吧？”
　　仓爷说：“还结实！就是不肯闲着，一天到晚地忙活！”
　　桐妹说：“哥成家了吗？赶紧娶个媳妇，帮帮娘！”
　　仓爷说：“已经订下了，过年娶！”
　　桐妹说：“还过年！你都多大了？人家象恁能大的，孩子都上学了！”
　　仓爷不好意思地转个话题：“呵呵，不说我了。你们咋也到这儿来做客？”

　　桐妹扭头看着小姑子：“他哥和这儿的良友师长是朋友，听说这边续谱，自己公事多，走不开，就让我们过来走动！”
　　桐妹巧妙地避开了“我先生”、“当家的”一类称呼。她看到仓爷身边挂的那个丝穗，还是自己当年结的。
　　群慧好象挺不满意这样沉闷的话题，瞅个空子插话说：“仓大哥，你刚才敢和那个王副官争辩，好厉害！他有枪，你不怕吗？”
　　仓爷呵呵一笑：“我怕他做什么？比他厉害十倍的人我都见过！”
　　桐妹不满地说：“你还是那个脾气！不知道你一出来，娘就担着心吗？和带枪的当兵人呛呛什么！”
　　群慧说：“仓大哥有什么不对！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呢，何况那人欺负到自家头上！”

　　桐妹嗔道：“呵，你们倒投缘！干脆，你和哥结拜了吧！”
　　群慧一乐：“拜就拜，你道我不敢！仓大哥，咱们结拜吧！”
　　仓爷正端茶喝，听见这话，扑的一口，呛进嗓子，可可地咳起来。
　　群慧哼哼道：“至于嘛，就高兴成那样！”
　　桐妹也咯咯地笑起来，用手擂着小姑子的肩。
　　群慧不高兴起来：“你们以为只有男的能行走江湖，除暴安良！秋瑾，知道吧？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革命志士，鉴湖女侠！莫道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桐妹说：“不在你哥跟前，又没人管你了！连个斧头拿不动，还行走江湖呢！对了，你哥那支左轮，是不是你拿的？”
　　群慧嘿嘿地说：“就你眼尖。不许告状啊！不然。。。哼！”
　　桐妹说：“怎么？在我娘家人跟前还威胁我？”
　　群慧扭转脸：“仓大哥，你不会当真吧？我们姐俩可好着呢！”
　　仓爷笑着：“看出来了，你们象亲姐俩一样。我很高兴桐妹摊上你这么好的妹妹！”
　　群慧很高兴：“仓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初次见面，无以为赠，把这左轮送给你吧！”说着，果然从手包里摸出一支崭新的左轮手枪，递给仓爷。
　　仓爷接过来，仔细观看，然后用手一拔弹舱，里面满满地压着子丨弹丨。这丫头真不简单！
　　群慧看仓爷很熟练，惊讶地说：“大哥，你会玩这个？”

　　仓爷笑笑，把枪还给她：“谢谢小妹的美意！不过，我有这个！”说着，从腰间摸出橹子，递给群慧看。
　　群慧接过枪看着，忽然叫道：“难怪你不怕那人，敢情有枪壮胆！”
　　桐妹说：“他没枪时，一样胆大！”
　　仓爷说：“枪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惹事的。”
　　群慧敬佩地看着他，把枪还了回来。

　　仓爷说：“小妹，你还错了，那把橹子才是我的！”
　　群慧霸道地说：“怎么？我当小妹的都给你见面礼了，你当大哥的难道不应该还礼！”
　　因为那橹子是石殿魁送的，仓爷非常珍惜，可是这样的情况下，硬要回来实在不近人情，只得话里有话地说：“这枪是一个朋友送的！”
　　群慧嗔他一眼：“你不说，人家就不爱惜了！”
　　说完，熟练地拉开枪拴，摆弄一番：“嗯，这枪不错！”
　　仓爷看看桐妹，桐妹对仓爷无奈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