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5-4 22:37:00

　　今天打完球到浴室泡澡，有个朋友要搓背，搓背工是个30多岁的男子，眉重压目，鼻挺口阔，五官长得相当好，如果换套西服，挺身往那一站，绝码一成功人士的形象，而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敬业，经验丰富的搓澡工，可能连一套像样的西服都没有。看到这男子的一瞬间，我对自己粗浅的风鉴学知识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转而有想到了一个故事，清代嘉庆年间，一位著名的风鉴师在湖南湘乡一带游历，发现这一代农夫牧童居然很多都有官居极品的面相，他大为惊讶，想想这事太不靠谱，几乎推翻了自己从前所学。十余年后，洪杨乱起，东南震惊，朝廷的绿营不管用了，才有湘军继之而起，十年奋战，帮清廷续了几十年的命。当乱世之际，名器泛滥，湘军之中当到记名提督的红顶子官兵不知凡几，反正帮左宗棠举牌子开道的小兵都是红顶子。那位风鉴师的水准还是很高的，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这么一天，忘记他叫什么了，有机会查一查。

　　想到这个故事，我心里就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越发觉得正在工作的搓背工动作很协调，简直有龙骧虎步之势。很好，下次我也来找他搓背，多聊聊，套套近乎，发发烟什么的，这点小投资我还是投资得起的，也许有用的，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对吧！
　　下面回到我们故事中的澡堂子！
日期：2010-5-4 22:39:00

　　高温池的蒸汽将老魏整个人罩住，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能觉得他语气里有一丝沉重，我道：“曹四这条命是送在他自己兄弟手上，要不是他兄弟突然反抗，也用不着开枪。”老魏摇摇头说：“那年你才七 八岁吧，一定不了解当时的形势，曹四犯的事，放到现在也就是判个十年八年，那年头不一样，如果曹四提前自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上了打黑的名单，又是被抓获的，十之八九要吃两颗“花生米”上西天的。他手下兄弟反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顿了一顿道“我只是不希望他死在我手上。后来曹奶奶带人来领尸体，我当时没有看到，但是听说老人家并不号哭，但却泪流满面，让人揪心得很。”

　　我问：“曹四死透了是毫无疑问了，但和那一米多高的小人又有什么联系，难道是鬼魂化身来复仇啊，这个也太玄了，公丨安丨局有国徽附体，百邪不侵啊。”
　　老魏摇摇头道：“真是鬼魂我倒也不纠结了，那东西虽和曹四有莫大的干系，但绝对不是鬼魂，击毙曹四后我心情并不好，但也没有想到后来搞出这么多事来。”
　　黑老大曹四被当场击毙，老魏负伤但并无大碍，局里很高兴，认为这样一来能更好地震慑犯罪份子，局领导让老魏好好养伤，等“严打”告一段落，一定给他个三等功。老魏本人到高兴不起来，一是他认为曹四罪不该死，虽然在当时形势下，黑老大只要被抓，就难逃一死，但是老魏不希望是自己动的手。二是曹四死时种种诡异让他很是纠结，首先是尸检结果，曹四一共中了六枪，除了老魏那一枪之外，至少还有三枪是致命枪，也就是说在老魏打中曹四前，他本该已经死了，偏偏他还是生龙活虎，作势欲扑人。老魏当时已经干了20年的刑警，真刀真枪地大场面还经历过好几场，但是像曹四这么彪悍得近乎妖鬼的人还真没有见过。再就是当时在清风茶馆里的人都听到曹四的狂喊，他口中的“阿大”到底是什么，当时老魏怀疑曹四背后还有隐藏的黑手，但是曹四团伙成员落网以后，局里人几番严讯却一无所获，只得作罢。老魏养伤的那些日子里，常常想起曹四的狂吼和他那癫狂的神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也导致了他伤好后去档案处工作，避开了严打风暴的中心。

　　当老魏看到曹奶奶的走访单时，心头大震，曹四的吼声又在耳边响起，他凭直觉判断曹四口中的“阿大”确实是其背后的黑手，甚至就是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小人”。不过这种判断的证据链一时也建立不起来，老魏决定自己先了解了解情况。
　　老魏知道如果再走访了解什么“一米多高的小人“，一定不会有结果，于是换了一个思路，找了一些洪公祠附近的老居民了解“洪公祠家仙”的情况。结果老魏发现老居民们似乎都听说过“洪公祠家仙”的事迹，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中统特务大战家仙”的故事，但是都只是听说，没有人亲眼见过，也有人认为不灵光，因为“洪公祠”在文丨革丨前还有点残留，红卫兵破四旧时要砸毁“洪公祠”，当时有人劝他们别动手，会惊扰了“家仙”，红卫兵们不管这一套，他们是要破除一切牛鬼蛇神的，即便是洪承畴复生，也把他挫骨扬灰了，个把“家仙”自然不在话下——“洪公祠”被毁得片瓦不存，也没有见什么“家仙”出来捍卫家园。

　　老魏问他们“家仙”会不会是一个黑色的小人，老居民们都不以为然，他们觉得既然是“仙”，那必得是仙风道骨，哪里能是一副猥琐的飞贼样。不过有一个居民提供线索，说有人声称自己看到过“家仙”，当然这个人就是魏奶奶。
日期：2010-5-4 23:30:00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魏奶奶这个带有点传奇的女人，老魏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魏奶奶。老魏是在曹四“六七”那天去的，老魏拎着两刀黄纸来到洪公祠31号。这是一栋老式的平房，带个小院子，从外面看房子整修得很不错，比周围几家要挺括得多。老魏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或许是曹四的手下，老魏自称是曹四生前朋友，故友横死，特来拜祭，小伙子也没多问，将老魏引进去。曹四的灵堂设在屋子的正堂，屋中光线不好，影影绰绰有四五个人，看样子不像是道上混的，或许是曹四生前帮过的人。魏奶奶坐在屋右的方桌旁，老魏看不清她的面容，上前微微一躬说：“四爷享福去了，曹奶奶节哀。”曹奶奶并不说话，只是朝灵位处挥了挥手，老魏懂她的意思，当下对着曹四的灵位鞠躬上香，并在灵前大缸里烧纸，这时老魏才仔细地抬头看了看灵位上的照片——那应该是曹四30岁不到的时候拍的，照片上的曹四浓眉大眼，很是英武，眼神镇定，笑容开朗，老魏简直觉得这与死在自己枪下那癫狂的曹四不是同一个人，老魏不由得恍惚起来。

　　化纸缸中的火焰突然腾了一下，差点撩到老魏，他一激灵突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于是走到曹奶奶的身边道：“想来这些天来送曹四爷的朋友很多，我在外地，来晚了，请奶奶原谅。”曹奶奶缓缓道：“人死如灯灭，说什么送不送的，不过他生前最爱朋友，你们能来，我也很高兴。”曹奶奶说高兴，语气中却是压抑不住的怨怼之气，老魏顿了顿问道：“不知道阿大来送曹四爷没有？我也好些日子不见他了。”曹奶丨奶丨头上的白发颤动了一下，她道：“你认识阿大？”老魏道：“以前和曹四爷介绍我认识过，还算投缘。”听完这话，曹奶奶站起身来，走到老魏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笑了笑道：“哦，这位先生贵姓啊。他介绍你认识阿大，你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老魏知道曹四的朋友都受过曹奶奶的好处，很是尊敬这老太，事先早编好了谎话，他道：“我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是在外地跑，跑到了些东西都是请四爷帮忙出的。四爷对我很仗义，我也几次想来拜访曹奶奶，但是风声紧，一直也没有机会。”曹奶奶道：“那你是在哪见过阿大的啊，他也是个稀客啊？”这问题问得奇峰突起，老魏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谎，只得道：“有一次在清风茶馆和四爷结账，阿大也在，我们聊得很投缘。”曹奶奶听了这话，又上下打量了老魏一番，突然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坐定后道：“这位师傅你请走吧，咱们家小，容不得你这样的稀客，请走，请走。”老魏还要再说话，那开门的小伙子已经上来推他出门，老魏无奈，又不好表明身份，只得往门外走，耳边听到曹奶奶叹了一声：“哎，他一死，什么牛鬼蛇神都敢上门了。”老魏知道自己最后那番回答露出破绽了，破绽在哪，他又不明就里：曹奶奶怎么就能肯定自己不是在清风茶馆见到阿大的呢？不过阿大确有其人，是肯定的了，说不定就是那个一米多高的侏儒。老魏一边往门外走，一边盘算要不要找当地民警再找曹奶奶好好谈谈。

　　老魏刚走到门口，突然觉得院子里有人再盯着他，那感觉异常奇怪，他抬头看看，正是艳阳当空的时候，绝无鬼魅作祟的可能，于是胆气也壮了，猛地一转身，发现众人都在屋子里，小院子里没有人，四边的墙角堆了一些杂物，老魏眼风一扫，确发现在屋子的西北角，院墙和屋墙的夹角处有一堆奇怪的东西。
　　远看去，那东西似乎是一个用红砖搭建的神龛，神龛前放了一块青石板，石板上斑斑驳驳，似乎是血迹，神龛周围的墙角一根杂草也没有，想来是常有人清理，龛中似乎供有一物，远远地看不清楚，老魏觉得当时就是有人在神龛中窥视他，那神龛一米不到，想藏个人不大可能，但是藏个侏儒倒是可以。老魏当下也不细想，举步就朝神龛走去，刚抬脚，屋子里的四五个人冲出来，为首的小伙子喊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曹奶奶都让你走了，你还在这转悠，你想干什么啊？要闹事我奉陪。”老魏不想惊动太大，只得笑笑，退出了院子，那小伙子赶上来，狠狠地帮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