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意识到自己真逛了一天，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街道上两排路灯的光昏黄无力，远一点的地方都照射不清楚。
　　周周心里骂：电力公司贪污，省电。
　　周周抬头望天，天无月，星星也没有。要是平时，周周肯定逃离这个夜晚，没有自然光，没有激情，找不到生活的生气。
　　一切都是死的。
　　死得很安寂。
　　现在，周周巴不得自己能溶到这昏黄灯光里，溶入这没边际的黑。
　　周周走过那条街，往家里走。

　　周周对自己说，我是不自觉的走。
　　远处，路灯下停一辆车子，看得不是很清楚，车的旁边有两个人如鬼影般扭动，时而撕打，时而糅合成一团。鬼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旁边的街道转角处有人细语对话，鬼知道是哪一对鸳鸯在偷情。
　　偶尔有辆车驶过，随之就是缕缕轻风。
　　周周刻意不去想今天的事情，可是今天周芳说的话，周芳的表情，田家的一幕幕交叠出现。
　　周周恨透了这个世界。
　　周周说，是这个世界让我出生的，又让我受罪的。
　　周周把鞋子踢起，鞋子从脚脱飞到街的对面。

　　周周顿一会，慢慢走过去捡，走到路中央，周周停了下来。周周心里正想，如果一辆车开过来是不是一下子能将她撞死？
　　周周甚至在陶醉。
　　周周闭上眼睛。
　　一辆“的士”迎面过来，车笛一直在响，周周就站在路中一动也不动。
　　车停了下来，司机朝周周骂。

　　周周不理会，爱骂就骂吧！今天给你骂的机会，明天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周周享受被骂的快感，自己说自己真的累了，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了。倒是觉得遗憾，司机没一车把她撞死。
　　163
　　回到家，家是空的。
　　家里分明遭贼光顾过，周周知道是罗林回来过了。
　　周芳是在周周坐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时候走进家门的。
　　周芳一进门立即迅速将门关起。

　　周周震惊。
　　周周根本认不出眼前那个周芳。她在哭，声音毫无力气，充满恐惧。
　　周周的眼睛是傻了。眼前这个人分明是被折腾得不堪入目。她的头发被烧一小边，还隐约闻到头发烧焦的臭味；嘴巴红肿，**的裙子也被撕烂不成一体，挎包另一条挂子也没了。
　　周周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周周此时就是一尊泥人。
　　周芳嘴巴动几下，眼睛直直望住周周。
　　周周本要问出什么事情的，终于也没问出口。
　　周芳什么都不说，捂住口就冲进房间。
　　一整晚，周周都在周芳的哭声中恍惚。
　　164
　　第二天，罗林回来了。

　　周周还没有等罗林全身进屋就拿菜刀冲出来。
　　罗林反应极快，一下子闪出去了。
　　周周本来要追出去，只是周芳把她拉住。
　　周芳嘶叫：“你还要做傻事吗？”
　　周芳狠狠给周周一个耳光。

　　周芳说：“一个做傻事就行了，你还要做。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周周举着菜刀愣着。
　　周芳将蹲在门外的罗林拉进来，一把将他推到周周面前。
　　周芳说：“你砍吧！砍死他！”
　　周周不动。
　　刀从周周手中掉下来。
　　罗林瑟缩站着，周芳瞪罗林一会，便拽住他走进房间。
　　又一会，周芳房间传来一阵急促喘气声，明显在打架。

　　又一会，房间里又传出来争吵。
　　周芳哭着说：“滚！”
　　罗林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周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最后，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到晚上，周芳的门开了。
　　周芳又打扮很妖娆，嘴巴的肿胀没有消去，但这样看起来更性感。

　　周芳这个时候就像大病一场，一点精神也没有。
　　周芳走出来的时候，周周还站在大厅外面。还保持之前的姿势。
　　周芳先是惭愧看一眼，接着便没说什么话，收拾下衣服的整齐就出门。
　　周周看周芳出去，罗林跟后也出去，透过门口周周远远看到罗林拉扯周芳，周芳不断撇可他。
　　周周心里是空的。

　　周周看到的东西都是空白的。
　　165
　　在周芳回来之前，田叶来过一回。
　　在田叶走之后，黄永连来一回。
　　基本是这样的：田叶敲开周周的门，就将周周抱住。
　　周周没有去抵抗他任何动作。
　　周周想这是没有必要的，此时她就是木头。

　　田叶吻周周，周周不迎接也不反抗，田叶觉得没有兴致，歉意停下来，把周周安坐在沙发上。
　　田叶说：“怎么拉？”
　　周周没搭理。
　　田叶以为周周这样是因为那天的事情，所以一直就在自责和道歉。
　　周周一点反应也没有。

　　田叶是担心的。
　　田叶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周周嘴角一提，说一句：“你能照我说的去做吗？”
　　田叶见周周说话，心中兴奋起来。
　　田叶眉飞色舞说：“只要你说我都能做，也一定去做。”

　　周周笑说：“我要死，你能帮我吗？”
　　田叶笑不出来了，僵着脸，眼睛都是直的。
　　周周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心里却想道，男人就是说的一套，然后做一套给你看，其实他们是什么都不是。
　　田叶过一会才回过神情说：“是我妈妈又找你了？”
　　周周还是笑。

　　田叶认为周周不说话就代表默认。
　　又坐一会，田叶安慰一会。然后，田叶就走了。
　　田叶走的时候对周周说，回去找他妈妈理论去。
　　等田叶一走，门还没关上，田叶的妈妈黄永连却又来。
　　黄永连进来就兴师问罪道：“叶叶呢？你都把他弄那里去了？”

　　周周头一转，根本就不想搭理她。
　　黄永连没走进屋子，很有修养地摆个姿势站在门口。
　　黄永连又说道：“他已经一天不在家了，是你带他出去的吗？他去那里了？他身上没有钱。”
　　黄永连说着，头一直往里面探望。
　　周周说：“你要进来搜查一下吗？”

　　黄永连嘴巴动几下，头往里又探几下，就没说什么了。
　　黄永连说：“我今晚来还有个事情。”
　　黄永连说着，便有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纸包拿出来扬在她手中。
　　黄永连说：“我不需要你来为叶叶戒毒了。以后你也不用找他了。再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在一起。这里是五万块钱。”
　　黄永连说完，将钱扔到周周面前。

　　周周等钱掉在地上，立即将钱拿起，朝黄永连砸过去。
　　周周咬牙齿道：“你他妈给我滚！谁稀罕你的钱！”
　　黄永连有把钱从地上捡起来，慢慢蹲下，放到门口。
　　周周气得站起来，转身冲进房间，把之前黄永连给的那笔钱翻出来。
　　周周冲到黄永连面前，然后把地上的钱拿起，一堆钱朝黄永连砸去。
　　周周说：“带上你美丽的钱钱！”

　　周周洒脱极了。
　　周周笑着说。
　　黄永连很震惊。
　　周周说：“我做妓的，要赚钱也也要服侍好你老公儿子睡了才拿。要拿也要从他们手中拿。”
　　周周说完，顺手把门关上。
　　周周知道，黄永连气得站不住了。
　　周周就是开心。

　　于是，周周笑了。
　　周周狂笑。
　　周周就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一直在笑。
　　周周的眼泪也出了，鼻涕也出来了。
　　周周心里顿然疼痛起来。她张嘴巴在笑，嘴巴曲扭，变成一张哭相。
　　周周连哭都哭不出声音。

　　周周的腿一直在蹬地板，好像要把地板蹬破才舒心。
　　于是，很久之后，周芳回来了。
　　周芳和罗林扭打进屋的。
　　罗林显然很愤怒，一耳光扇在周芳脸上。
　　周芳正要发怒，忽然看到周周坐在地上，叉开两条大腿，满脸泪水。

　　周芳不想让罗林再闹下去，连忙翻开包，将包里所有的钱抖出来，塞给罗林，然后又把耳环，戒指刮下来扔给他。
　　周芳彻底愤怒道：“拿去！都拿去。赌吧！把我也拿去赌吧！”
　　罗林拿到钱，戒指和耳环没要。
　　罗林笑笑说：“明天多拿点。”
　　周芳是叫出来：“滚！”
　　罗林指了指周芳，又指指自己的脖子，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周芳见他这些动作，所有的怒气没有了，余下的就是一脸恐惧。

　　166
　　次日。
　　有两个丨警丨察敲门，是周芳开的门。
　　丨警丨察说找周周。
　　周周在丨警丨察到来前还在睡觉，等丨警丨察说找她的时候她就一咕噜从床上蹦起来。

　　周周第一反应就是美明出事情了。
　　周周穿睡衣走出来的，鞋子都没穿。
　　周芳让丨警丨察进屋。
　　周周就站在丨警丨察面前，焦急等丨警丨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