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老头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这一年冬天的时候,日军为了“围剿”和“讨伐”拥有‘满洲之癌’之称的东北抗联。实施“铁臂合拢、篦梳森林”政策,加大了对抗联的封锁,给隐蔽在森林之中的抗日力量带来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有的部队在山林里已经被困了一年之久,粮食没有了还可以依靠野果和打猎,最缺的是盐,没有盐,许多战士都出现了脱水无力的症状。
我们奉命撤退进山作战,主要活动在大小兴安岭一带的原始森林中。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东北抗联大部队退到苏联休整,整个东三省只剩下几百个战士,我们支队是其中之一,由于敌人封锁严密,我们和大部队失去联系,得不到支援,武器弹药数得过来,连粮食都没有,春夏秋冬四季轮转,而我们都要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原始丛林中,过着如同野人一般的日子。
春天,一种叫草爬子的昆虫成了天敌,这种昆虫传播森林脑炎,落到人身上就钻进肉里吮吸血液,发现后往外拽时,头就留在肉里,痛痒十几天,有的战士因此中毒死去;夏天,各种蚊虫咬得痛痒难忍,身上挠得溃疡发炎……
最可怕的是东北漫长的冬天,气温能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最冷的时候达到零下五十度,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大雪封山,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没有吃和住,饮用水只能吃雪水,长此以往,很多战士的舌头竟然会长出冻疮。运气好的时候,能在老乡家买些苞米粒,但经常没时间做熟就吃生的,后来日寇逼得紧,实在没有食物,就吃树皮,树皮没有了,用茶缸煮皮带和皮鞋。最后实在没吃的,就吃草根和衣服里的棉花,吃下去也消化不了。白天,我们要躲避日寇的追击,晚上还要找个避风的山崴子雪地露营。天太冷,大家一手托着腮,一手抱着枪,把手夹在两腿中间,蜷着身子睡。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还保持这个姿势睡觉。
有次部队行军一整天,我又饿又累,倒在雪地上就睡着了。谢青峰查岗时叫醒我,命令我搭好铺再睡,否决军法从事。第二天,有好几个人晚上睡觉时还好好的,却永远没有醒过来,都被活活冻死了。这样苦苦熬了两年,我们接到命令,要从长白山出发,徒步行走3个月。穿山越岭前往小兴安岭苏联红军驻地,与抗联大部队会合。还没有等到苏联的东北抗联教导旅派人到国内寻找抗联战士,我们便遭到日寇的围堵。
那一战打得极其艰难。
日期:2011-6-7 11:32:00
当时我们部队已经进入了小兴安岭地区,被后面追赶的日寇赶上。在敌人机关枪的扫射下,我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最终侦察兵小沈拿起手榴弹就往敌人机枪手身上甩。敌人机枪手被炸死了,小沈也中弹身亡。激战了半个小时,敌人用上了迫击炮,迫击炮崩起来的雪块、土块几乎将我们埋在土里。这时敌人的火力渐渐弱下来。
我们几个人开始顺着一条冰冻的小河撤退。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一粒粮食我们筋疲力尽,挣扎着前进。因为路不熟,我们不知道往哪里退。最开始还是几个人,走了100多米以后,我突然发现后面战友们的喘息声和踩着雪的声音似乎没有了,发现茫茫的雪地里只剩下了我和谢青峰两个人,后面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爬上一个山包,朝更远的地方望去,隐约只能看到有很多黑点在晃动。其他的战士多半可能被日寇的骑兵团包围了。
我们在森林里躲了一天,在雪窝子里发现了一个老鼠洞,因为实在太饿了,我俩掏了鼠洞,没有火,只能生吃了老鼠。
熬过一夜之后,发现没有日寇的追踪,我们继续向深山里走,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森林中杳无人烟,冬天连野兽也少,我们两个没有吃的,最后都饿得晕了过去。当时我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再次醒来,我们是在一个小木屋中。林中的鄂伦春族的老猎人救了我们。在老猎人家住了一周的时间,我们的伤基本养好了。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竟发现,鬼子的搜山队牵着狼犬发现了我们藏身再此。老猎人将孙子交给我们,又将随身带着的挂坠交给谢青峰,然后他拿着猎丨枪丨为我们做掩护,叹气说:“没办法了,往山里走,或许山神的禁地可以助你们逃过一命。”这是老猎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和谢青峰带着老猎人的孙子往山里拼命的跑,当时不知道‘山神的禁地’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身后远远的有狼犬的叫声,不知道跑了多远,直至叫声听不见了,我们才停下来。
半夜,在一处山洼子里,我们点起火堆休息,谢青峰摆弄着挂坠问小孙子西克腾,‘山神的禁地’是什么地方。
日期:2011-6-7 15:18:00
半夜,在一处山洼子里,我们点起火堆休息,谢青峰摆弄着挂坠问小孙子西克腾,‘山神的禁地’是什么地方。
西克腾说:“山神的禁地是鄂伦春族的禁区,那是地精的所在,在森林的最深处,谁也不知道那是哪里,只是经常有猎人进了森林,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连尸骨都没有。老一辈人说那是因为猎人杀戮太多,触怒了山神,被山神收去了灵魂。”
我和谢青峰都皱了皱眉头,还想再问,却又听到有狼犬的叫声,这群鬼子不知道为什么,穷追不舍。我们赶快熄灭了火堆,用白雪做好掩护,然后继续向深山里撤退。
森林中四处都是白色,大地森林都被冰雪覆盖,银装素裹。阳光照射下,晃得眼睛刺痛,头脑发晕,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就这样跑了三天三夜,在我们面前竟出现了一座大山,拦着去路。前有大山,后有追兵,我们只能顺着山根逃窜,跑着跑着,感觉山路越走越窄,前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山凹,这是一条死胡同,除非长出翅膀翻过高山,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就在鬼子快要追上我们的时候,我们下定决心死拼,突然,谢青峰一拍我的肩膀,指着山凹的正中说:“你看,那是不是一个山洞?”我抬起头望去,只见山凹的最深处,有一抹黑色,正是一个山洞。这山洞四周枯草丛生,洞口岩壁褶皱,远远望去,竟好像一个女人的生*器。
我们顾不了那么多,飞奔过去,头也不抬就钻进洞穴,这洞穴只有三米多深的开阔地,之后就是山缝,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侧身进去,谢青峰打头钻了进去,中间是西克腾,我在后面殿后。没走多远,就看见鬼子将狼犬放进山洞,当时我吓坏了,这东西要是追进来,我们连还手的空间都没有,可是那狼犬没有跑多远,突然倒在地上一阵抽搐,口吐白沫,哼唧几声,便不动了。我赶忙提醒前面的谢青峰,让他小心,但奇怪的是,我们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山缝蜿蜒曲折,不知道有多深,我们在黑暗中一直走。
日期:2011-6-7 15:21:00
大概是看见狼犬毙命,鬼子不敢进来,在洞口放了一阵空枪,就没有声音了。我们一直走到山缝的尽头,终于看见光亮,隐隐感觉有暖风吹来。
走出山缝的瞬间,我们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满眼的绿树参天,脚下芊草茵茵,漫山遍野都是不知名的野花,黄的、粉的、紫的,竞相开放,竟让我们忘记了就在几个小时前洞外还是严寒深冬。我们站在洞门口如坠仙境,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可以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这山谷显得更加寂静。不远的树枝上,有松鼠窜来跳去,好不欢乐。
我们看傻了。像是三座冰雕一样,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西克腾最先开口,也不知是对我们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山神的禁地。’
我们这才缓过神来。我为我们找到这样一座世外桃源而感到欣喜,拉着西克腾就要向山谷深处跑,还没迈步,就感觉有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让我动弹不得,我抬头一看,却见谢青峰脸色阴冷地看着前方,说:‘这地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还是不要深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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