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终于受不了了,哀求我说:“七七,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再回来!”
我用沉默来拒绝。罪人叶七沉默不语。
在一天黄昏,伍兹的女摄影助理走进了我的家门。从始至终,她都认为:风流成性的伍兹对我,动了真心;我们是真相心爱的。只是爱情的发展轨迹,远远在我们的想象和控制力之外。她交给我一部分伍兹的旧照片和摄影集,然后告诉我,伍兹的店已经被她转让出去了。为了尊重伍兹最后的爱情意愿,她以伍兹的名义给伍兹家人邮寄了一笔钱,并寄出一张伍兹和我的合影照片,照片后面写着:我很好,勿念。
最后,年轻的女摄影助理说着这些的时候哭得肩膀不停的抽动,最后,她用哭得红红的眼睛瞪着我,猛然说了句“我恨你”,眼神充满了怨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助理也是恋着伍兹的。那种爱的深度和广度,更远甚于我。
抱着伍兹的摄影集,上面似乎还留有他身体和手指的味道,想象他的眼睛和味道。这是我唯一经历过的一场爱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洗涤,我渐渐原谅和忽略了那一夜他对我们爱情的身体背叛,渐渐地,在我的脑海里,只留了一个自由不羁风流潇洒的爱情浪子形象。
很多年后,曾经有人向我问起:当年的那一夜,和伍兹睡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她被吓晕,然后在血腥味充斥的房间里醒来,静静绕开杀人后变得呆傻的陈炳翰,一个人悄悄走开……等我赶到的时候,凶案现场只留有一死一狂两个男人。可能镇上的人们在惊叹之余,都在猜测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然而只有陈炳翰见过那个女人,如今陈炳翰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现在是死无对证了。至于那个女人受此一劫后,她的人生会否自此改变会否夜夜噩梦,那已经在我和所有人的想象之外了。
我对纪暮关于他父亲的讲述,就在相互爱慕的那一刻停止了。
纪暮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我淡淡的敷衍他;“也许去找你的母亲去了吧。”
他想了想,然后说:“不对,你们认识的时候他三十三岁,那个时候我已经出生并且很大啦。”
此刻,我依然无法面对当年的那场暧昧杀人事件,于是用那种带着哀怨的语气说道:“你的父亲,本来就是个游走四方的自由主义者,又哪是一场爱情能捆绑的?”
随后他又问:“他有没有给你留些什么东西?”说完他又怕我误会,补充说“我不是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只是想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我记起来了,伍兹曾经给过我一个戒指,就是那枚尾戒。我曾经向他问起戒指的由来,为什么又戴在小指上,他说,他曾经负过一个人。是个女孩子。他曾经想过要把这个戒指送给她当定情信物,然后结婚,可是他深深伤害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永远离开了他。这个戒指,就是他良心的债,因此他决定终生不婚。后来他又遇到了我,于是决定将这个戒指送给我。
我找出戒指,递到纪暮手里。
戒指经过漫长的昏暗时光,已经隐隐发黑发暗。
后来,我把伍兹当年的摄影集找出来,让男孩看他父亲当年拍的那些照片。男孩一张一张的看,每张照片都凝视很久。后来,他翻到一张照片时脸色大变,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我凑过去一看: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和我之前看过的那张有些不同,麦田中央,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条及膝的蓝色棉布裙,又黑又大的眼睛,很奇怪的脸部表情。疑惑?胆怯?慌乱?
仔细看少女的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以前见过这张照片?”我问。
他摇摇头。
“这个女孩,你认识?”
他继续摇头,说道:“只是感觉很奇怪,仿佛在哪里见过,见过这个人。但又想不起来。”
日期:2010-04-27 08:58:53
第二部分 男孩,你从哪里来
无论我奔逃到何处,人们都将我驱逐。
——纪暮语1
梦境中的夜就像永远不会天亮的星际外空,黑暗冰冷,放眼望去,所有的东西都在腐烂……黑暗里我闭着眼睛往前走,四周缥缈虚无而又强大无比的恐惧的挤压让我窒息在绝望的水底。那个女人,就在前方,张开双臂,以拥抱的姿势,微笑着等我来……在梦里,我一直想看清楚她的脸,可每次不等我看清梦就醒来。所以,这一次,我打算睡的久一些,再久一些,这样,在梦里呆的时间更长,我想顺便问清楚:她到底是谁?……纪暮语2
十警官左轮
我对镜梳妆,一层层的涂脂抹香,进入步入室衣橱,挑选要穿的服装——层层叠叠挂放整齐的牛仔裤麻质长裤灯笼裤等等各式裤装,质地轻盈性感的雪纺裙,价值不菲的真丝衬衣,镶满亮亮珠片的高跟鱼嘴、羊皮小跟、短靴长靴,各式的手皮包……即使是决定从此一个人独居,我也要漂漂亮亮。对自己美丽潜质的发掘,最初来自于伍兹。自从他多年前用镜头告诉我这一点后,我开始懂得用衣装、香氛来武装自己。不用再顾及家庭(陈炳翰遗留给我的产业让我一次性的解决了所有的生存难题,无论是来自母亲还是我)后续的生计,“夜香”赚来的钱一大部分被我挥霍在衣帽间里——这也是独居女人的好处之一。
只是,一直独居的空间里凭空多了个不速之客,始终让我心存疑虑。我疑惑的透过巨大的试衣镜观察男孩,他并没有看我,心思似乎也没有在此处,而是背对着我望着阳台外面发呆。
一定要给他尽快找家酒店,我这么想着。即使我对这个男孩充满了好奇,但他也不能长留在此。
因为是周末,“夜香”的生意在这一天好得出奇,很快就让我忘记了那个叫纪暮的21岁男孩和他带来的内心波澜。我忙得昏天黑地,眼脑昏花。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趁着空挡,我一边喝水,一边坐下来揉着站立得肿胀的脚腕。看一眼店门外,又是黄昏了……刚要收回视线,却又看到橱窗外一个男人朝着我微笑的脸。
是和我熟识的青年警官左轮。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英俊刚毅的外表,却还没有女友。因为家在遥远的西北,也是一个人独居,因此时常到我的店里来。虽然我们各自的生活并没有交集,但平时确实给我帮了不少的忙。
在当年事件发生之初,没有人安慰,没有人问候、拜访。很多次敲门的,就是这个刚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丨警丨察。
初始,他跟在一个年长丨警丨察的身后,跟随那个丨警丨察一起问询我跟伍兹、陈炳翰之间的事件详细经过。
后来,就是他一个人来。敲门。每次,都严肃的板着一张脸,问我有无陈炳翰的最新下落。
陈炳翰的死,因为拒捕被丨警丨察射杀的死讯,也是他来通知我。
事件最终落幕,隔三岔五的,他还来敲我家的门。
因为我很久都不出门——看着他严肃一本正经的脸,我把他当作了镇上看热闹人中的一个:是打探我有没有自杀吧?
对着他的背影,我冷冷的笑。
日期:2010-04-27 09:00:47
后来,在我出门买一大堆东西艰难步行回家的时候,他开着警车在我身旁停下来,善意的说:“嗨,上来,我稍你一段!”
几年后,镇上的老区拆迁,老区房子里的人们抗拒搬迁,因利益补偿不公闹事,跟城管队冲突,我这个房子所有的补偿事宜,他都帮我一一敲定,没让我陷入被强拆的麻烦。
后来,我开店。他也升职了。
开店之初,还时常有小混混来隔三岔五的勒索点好处费,他不知道怎么一呵斥一抹平,我的店从此清净了。
于是,我笑称他是我的门神。
此刻,他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袋子放在我的玻璃展示柜上,从中一个个的掏出来:大盒的酸奶,红彤彤的苹果,干果类的袋装零食……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我毫不客气的大口吸着酸奶,他却递给我拆开的干果零食,说:“别急,先吃点这个垫着肚子,空肚子喝酸奶伤胃。”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