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很沉默,叶智宸也是,翻看着自己的手机,滴滴声不断,好像很忙,顾瑾和郝佳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得什么莫然也没听进去,托尼和杰克的车在前面,司机开的很稳压的很慢,莫然他们的司机有点儿着急,不停地发牢骚,莫然说没关系,时间还早,慢点儿开就是了,司机哼一声,不满地嘟囔着:“老袁就是死脑筋,说什么时速90公里是最省油的,一上高速他就压着90公里,扯淡,那是理论上的,就知道拿这套说辞讨老板的欢心。”
顾瑾接上话茬:“老袁年纪大了,稳一点儿也是应当的嘛。”
司机用手拍着方向盘:“年纪大了就退休回家好了!他家在南区步行街有门面房的,你去问问他这次拆迁政府赔了多少钱给他?女儿都大学毕业工作了,他又没什么负担,占着这个位子,他工资一个月比我们多三百块钱呢!”
莫然脑袋一阵发懵,追问道:“你说他家门面房在哪儿?”
“南区步行街啊!”
“就是学院路附近的那个?”
“是啊,还有哪个。”
“什么时候说要拆迁的?”
“有一阵儿了吧,老袁都拿到赔偿款了,估计下个月就拆了。”
莫然失声大叫一声“我的天哪!”面色灰白。
“怎么了?”叶智宸终于开口了,他身体前倾,扒着莫然的椅子背,关切地问。
莫然掏出手机拨着莫菲的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又放下,满心乱糟糟,就是拨通了该说什么呢,她得定定神儿。
“怎么了?”叶智宸又问,顾瑾和郝佳也盯着莫然的脸。
“莫菲刚签下南区步行街一个要转让的门面房,说好的今天上午去付钱,我说问问周边商户吧,她还不让,神秘兮兮的,这可怎么办,这就是被人骗了嘛!”
“那你赶紧打电话问问钱付了没,转让的那个人是房东吗?”顾瑾也凑过来问。
莫然摇摇头,当然不是房东,据店主说,她过去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莫菲看上的不仅是那个门面,还有那些存货,店里的摆设和货架,莫菲还觉得那个价钱很划算。
莫菲的电话没人接,莫然又打了周正的,跟周正说了她听到的情况,周正连说不可能,说那个店主是莫菲同学的亲戚,莫然说快别说了,找到那个人,退钱要紧,周正顿了顿,迟疑着说:“昨晚爸妈没答应借给她钱,她早上出门就把我们的存款都拿上了。”
莫然心一沉,莫菲还真是豁出去了。
挂断电话,莫然更是忧心忡忡,后悔极了那天没有阻止莫菲的一时冲动,后悔自己应该去找周围的商户问问情况,她心疼起莫菲,一心想干点事儿出来,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却不料出师不利,这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郝佳轻声说:“莫姐,别着急了,着急也不是办法。”
“对,也许上午有什么事儿打个岔,莫菲就没去交钱呢,就算上午交过钱,这不过才几个小时,找那个店主还是能找到的,她那个合同本身就是欺诈,应该是无效的。”叶智宸也安慰道。
“那未必,如果人家存心骗你,收了钱就溜之大吉,你上哪儿找去,用个假的身份证假名字,留给你一堆破烂,你又能怎么办。”顾瑾说。
莫然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继续拨莫菲的电话,仍旧无人接听,想必周正也找不到人,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儿,便又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接的,莫然没敢说受骗的事儿,怕爸妈担心,她只说莫菲要是借钱千万不能给她,妈说放心吧,不能给,我跟你爸都商量好了!
到了机场,莫菲收集了大家的身份证去办登记手续,心乱慌神儿,走了两步路身份证就掉了两次,杰克蹙着眉说:“小心点!”
莫然脸红了,叶智宸跟上来:“我陪你去。”莫然感激地看看他,低头说:“我这人,遇事儿容易慌乱,笨手笨脚的。”
叶智宸没说话,只是接过她手里的一沓身份证,大步往前走,莫然小碎步紧跟着,却找不到话跟他搭讪。
起飞前,莫然再次给莫菲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不禁担心起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托尼和杰克在头等舱,叶智宸的座位跟她隔着一个过道,一上飞机他就闭目养神,莫然几次想跟他说点儿什么都不好意思张嘴,害怕打扰了他。
莫然不爱坐飞机,她胃浅,飞机轻微的颠簸都能让她恶心反胃,空姐推来饮品,果汁、咖啡,想到那甜腻腻的味道她都想吐。
“我…喝点儿茶吧。”莫然犹豫了好一会儿。
叶智宸也睁开眼,留意到了莫然压抑着恶心的表情,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提包,翻出一包苏打饼干,递给莫然:“吃点儿这个,咸的。”
莫然接过来,看到苏打饼干,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赶紧撕开包装塞嘴里一个,酥香的口感让她舒服多了,咧嘴一乐:“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这话一出口,莫然顿时觉得不妥,什么叫你怎么知道,人家怎么可能知道。
叶智宸也乐了,这是莫然今天下午第一次见他笑:“冤枉啊,我真不是故意知道的。”
他的口气让莫然也轻松了许多,嘎嘣嘎嘣一会儿一包儿进了嘴里,叶智宸又做起身状:“还要吗,我这儿还有。”
莫然连忙摆手,用纸巾擦擦嘴上的残渣:“你也爱吃小零食?我的一大特点就是爱吃,尤其是苏打饼干,吃了零食就不敢吃饭,怕胖。”
叶智宸打量着莫然,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笑了:“你这么好的性格,是遗传谁?你爸爸还是妈妈?”
话题转的有点儿快,莫然一时没回过神儿,愣了一下,笑道:“谁都像也谁都不像,我妈妈爱说话,但是性格不开朗,我爸爸不爱说话但是总是很乐呵。”
“所以你又爱说话又很乐呵?”叶智宸插嘴。
莫然翻翻眼皮儿琢磨了一下:“我很乐呵?你这个结论怎么得来的?”
叶智宸抽出座椅前的一本杂志,翻开,没有看莫然,说:“爱吃的人都是乐天派。”
这时,莫然身旁的一个胖子突然打了一个响嗝,还是那种一听就知道泛着酸味的响嗝,莫然马上不行了,胃里急速的翻江倒海,她慌忙起身往机舱后部的卫生间跑去,俯在洗手池上一通吐,刚漱了口又恶心,如此反复,直到吐得只剩口水,才算平息。
莫然整理了一下头发,疲惫不堪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叶智宸却站在门外,看她出来递过一包纸巾,微侧着头,看她的脸:“你还好吧?快到上海了已经,看你半天不回来,我以为你下去了。”
莫然虽然极其难受,但还是被他这句话逗乐了,接过纸巾,飞机突然颠簸,莫然一个站不稳,踉跄着倒在叶智宸肩上,叶智宸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笑道:“你这张机票买的真不划算,回去找航空公司,至少退一半的钱给你,隔壁胖子坐了你的座位,他夹在中间大概挤坏了,把嗝儿都挤出来了。”
莫然“扑哧”一下笑出声,而后越想越可乐,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叶智宸看她乐,自己不笑,继续说:“这下你不用担心吃了零食不敢吃饭了,晚饭我会点红烧肉哦。”
听到红烧肉三个字,莫然没忍住再次钻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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