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表象，”不知道为什么，张老汉对我的这句话也听得非常清楚，“实际上那个暴小五是一位光有色胆没有色心的人，他不敢也不可能会去杀人的，其实幕后凶手另有其人。”
　　“啊？是谁啊？”我和小方同时问道，“还有谁会是凶手呢？”

　　我们刚刚说完的时候，便听见奶奶在后面板着她那张皱纹丛生的脸呵斥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孩子家哪来这么多嘴的！”
　　奶奶话里虽然针对的是我，但也足以让小方吓得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没关系，这个可以问，”老张朝奶奶摆摆手说，“真正的凶手是戏，班，子，的，帮，主。”
　　张老汉这回一改说话速如雷电的习惯，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在说出真凶名字的时候，语速悠悠得如同一位负重伤行将去世的老革命战士，在叮嘱自己的**要记得帮自己缴纳party费一般。
　　2011-04-19 11:48:34
　　“啊？怎么会是他？”小方纳闷而不解地问道，“他有什么杀人动机吗？”
　　“还是一个色字，”张老汉回答说，“这么多年以来，戏班子的帮主一直也喜欢那位顾二娘——不知道你当时没有发觉到——小方，当阿兵三叔公将那帮主介绍给你的时候，其他人都早已经入席了，而他却连傩神面具都没有取下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小方恍悟到什么一般道，“我怎么忘了这一细节呢，在这段时间内，他应该有作案时间啊，而且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那脚底下还有黄泥呢，我当时心里头就非常奇怪，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有太深入地去探究什么别的问题。”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张老汉长叹道，“想不到那帮主人都这么老了，却还是个老来花呢！”
　　“是啊，”小方嗤笑了一声道，“那帮主也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吧，真想不到他在那方面居然还这么躁动啊，都怪现在社会人们的生活营养水平大为提高了啊，若是换在古代的话，这男人六十就亏精，应该会安分一点吧。”

　　他那最后一句话里，说得有点黄，像是在普及性知识一般，完全不顾及我这个小孩子还在一旁。
　　“那帮主都六十五了，”张老汉回答说，“跟我同年的。”
　　我心里“哼哼”地笑了两声，心想，既然那帮主六十五岁了都还可以在那方面有点非分之想，那你该不会也这般人老心不老吧？
　　“对了，”张老汉又干笑了一声后，补充说道，“那个戏班子一演完戏准备离开的时候，暴小五从派出所放回来了，而他们的帮主却被抓走后，戏班的人却发现藏在箱子里的几件比较珍贵的戏服和面具不见了。”
　　2011-04-19 11:55:42

　　“啊？被盗了啊？”小方动情大叫道，“是外贼还是监守自盗啊？”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张老汉又说，“希望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pol.ice就又将张老汉也放出来了，从而抓走另外的嫌疑人也难说呢！”
　　就在我和小方打算离开的时候，张老汉又将小方叫住了，然后将他拉到一个角落里，眉飞色舞地说道，“小方啊，如果你那论文在国际上发表了，请千万记得要将我这个被采访者的名字写上去啊，为了这傩神面具啊，我都勤勤恳恳无怨无悔地干过一辈子了。”
　　“应该的，应该的，”小方笑笑道，“老爷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写上您的名字的——对了，您叫什么啊？”
　　“张兰华。”怕小方没听清楚，张老汉还用纸在笔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下来。

　　一个大老爷们取个这么一个娘们的古怪名字干什么，我心里不禁自问道，不过又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的，人家梅兰芳不也是个男人吗？
　　这位张老汉也真是的，人家小方是在国外期刊上发表论文，就算把你的苗子写上，再翻译成为洋文后，谁又会记住你的名字啊？你这不纯粹是在寻求自我安慰吗？
　　其实在整个谈话过程中，我心中一直还都六有个巨大的疑问，那就是——张老汉到底聋不聋啊？
　　这个疑问大到可以掩盖掉我对他的第一个疑问——他对小方到底是热情还是冷漠。
　　看来这张老汉也是一个谜一般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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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4-19 13:57:24
　　“特别肯定的话我太敢说，”三叔公说道，“不过我今天早上起来，煮完饭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倒是发现他恰好也急匆匆地从屋外进来，他当时的解释是在厕所里大解回来，我便没有太多地去怀疑他。”
　　在我老家一带，农民们至今还保留在早上煮饭的习惯，而不是吃早点，煮饭一般用的都是那种木制大饭桶，早上煮上一大桶便可以全家吃上一天。而且那种木饭桶里煮出来的饭特别好吃，连米汤和稀饭都特别可口，而且还富含营养。
　　还有必要解释一下的是，我老家一带的老百姓们，使用的都不是城市里的卫生间，而是那种老式的清水厕所，一团大便下去后，若是不小心的话，下面的清水可以溅得你一屁股的屎水。

　　这种厕所一般都建在屋外，所以小方在方便完之后，会从屋外走进来了。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他的嫌疑毫无疑问是最大的了。他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二叔作为全家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一般也不会说太过分太无稽之谈的事情。
　　“而且我呀，一看他那双眼睛就贼精贼精的，”我母亲一直非常迷信，她很是相信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从他的外貌看出来，“我敢肯定这事毫无疑问就是他干的了。”
　　“这也不一定吧，”我替小方说了句公道话，“以前我们家里不也经常发生小偷光顾的事情吗？所以也未必就是他干的吧？”
　　“但是小偷一直都只盯着你爷爷家盗窃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继父又说，“几乎很少有梁上君子会光顾我家里的，而且又没几个人知道我藏有这么一个纯银面具。”

　　2011-04-19 14:14:53
　　“既然没几个人知道，”这回发出质问声的是奶奶了，这让所有人都非常惊讶，“那他小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你们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么？”
　　我心里也是一头雾水，记得头一回大家在一起讨论这事的时候，奶奶是最强烈怀疑小方的人啊！今天怎么转变如此之快了？
　　莫不成那小方真是什么高超方士，奶奶的法力在他面前不够用了，而且被他降服，乃至洗脑了？
　　“老三，”奶奶又瞪眼对着三叔公问道，“你怎么肯定那个纯银面具的丢失，跟小方有瓜葛？”
　　“哎，都怪我，”三叔公又是拍着大腿说道，“昨天陪同他去了一趟山上看风水，一路上我竟然有了点好感和印象上的改观，所以回家后就将那面具拿给他看过了，等我今天再去找的时候，便硬是找不到了。哎！我就不该在他面前炫耀那玩意儿。”
　　“可是，就算他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吧，”我也在一旁分析着说，“但他又将那面具藏到哪里去呢？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你错了，”三叔公抢过话题道，“说人生倒是真的，但地不熟就绝对不是了，他手里头不是有一副手绘地图吗？那里头详细地标注着我们村子里的各个地形地貌和地点呢！”
　　2011-04-19 14:38:36
　　“但既然如此的话，”奶奶又是表示不理解道，“他在物件得手后，为什么不立刻走人呢，他老呆在我们家里，不是很容易露出马脚吗？”

　　“或许他在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吧，”我母亲自作主张地分析着说道，“他风尘仆仆地从北京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总不会仅仅贪图一个纯银面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