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奶奶什么补品都没吃,她甚至每天吃不到二两饭,而且每日只吃两顿,还严格遵守“过午不食”的古训,如同一个清教徒一般清心寡欲。
都说世界上没有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我也不相信奶奶的好身体是天上掉下来的。
因为奶奶虽然吃得少,但却也消耗得少,她性子悠闲,行动缓慢,乐观开朗,
更兼她还懂得修身养性,乐于助人,在乡里间口碑一流,这一切都有利于提升她旺盛的精力吧。
另外不得不提的一个原因就是,奶奶每天早上都含舌打坐,练习打太极和做五禽戏,以及一些她自创的体操打坐。
这些气守丹田的动作都有利于她永葆体内的元气。
正在那条毛茸茸的瞌睡虫侵入我头脑的时候,忽然——
那隔壁房间里穿透进一个刺耳的声音!
“不好了,这位婆婆,”是那小店老板的声音,“我太太好像没有了呼吸!”
奶奶也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朝门外跑去。
虽然知道这位女子已经时日不多了,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死得这么快!
因为按照奶奶的计算,那女子完全是可以再活一两个月的,如果自己保养调整得好,兴许还能再长一些。
2011-04-26 11:46:13
“她是怎么死的?”奶奶问道,“快让我看看!”
“她,她是咬断自己舌头死去的。”
奶奶用手扒开那女子的嘴里,果然发现她嘴里全是殷红的血水,连两行泛白的牙齿都染红了。
当奶奶松开手后,那女子口里的血便顿然外溢到了嘴角处,下巴处,脖子处,锁骨处,乃至整个躯干部位,这让她成了一个实足的血人!
奶奶用自己的食指在那死者的口里点了几下,然后蘸了几滴血在自己的嘴里舔了舔,然后得出结论道,“没得救了,她的血都已经酸涩了。”
奶奶居然还能够透过舔舐人的血迹来判断有没有救?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我的心里感觉到太震撼了。
再看看奶奶的嘴角和牙齿间,也完全被一片大红色所覆盖了,而且还有几滴摇摇欲坠的血丝悬挂在她那嘴角,有点像是要掉下来的样子,但却又没有完全掉下来。
我于是开始感觉到有几分害怕了,于是赶紧将手指并拢,遮盖住自己的眼睛部位。
但问题是,骨子里忽然又冒出一阵强烈的好奇心,怂恿我去探究事情的后续及真相。
于是,我又将手指间的缝隙松开,透过那松散的纹路去偷看即将发生的一切。
我看见了那小店老板和那死去女子的表哥两人都跪倒在地,两人的眼睛都哭得跟水蜜桃似的,但总体而言,那小店老板的凄厉程度是要更胜一筹的。
奶奶于是开始用手指在空气中划半圆圈了,然后又闭上眼,口里嚅嗫地自言自语般念念有词,接下来做了个强有力的腹式呼吸深吹了一口气,然后取下自己指上的一个银戒指,戴在了死者的指上。
奶奶又过问了一番死者的生辰和生平,全部写在一张纸上后,又火化焚毁成了碎末,分别扬洒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2011-04-26 12:35:33
最后,奶奶才取来纯净水,将屋子里的灰尘全然清理了一遍。
这又是一套巫蛊术里的先后程序,如同体操比赛中的规定动作一般规范。
“好吧,人死不能复生,”奶奶安慰着死者家族道,“你们大家都节哀顺便吧!我已经为她超度了。”
而那小店老板却将手盘抱在奶奶的腿上,大声哭啼道,“奶奶,我看出来了,您一定是个老神仙,您一定可以将她救活的,我求求你,别撂下她不管好吗,我真的好喜欢她啊........”
“虽然我在这些方面比别人懂得多一点,”奶奶又描述说,“但也绝对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是阎王爷司命之所属,巫医便奈何不了了。”
听到奶奶的终极定夺后,那小店老板脸上写满了不尽的失望和怅惘。
我那是虽然年纪小,但却完全可以体会出一个痴情汉子内心不尽的哀思和悲痛,而相反,那位女子的表哥哭得多少有点装腔作势的扭捏之感、
天空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微熹的晨光穿越玻璃窗而入,总算是让这个沉闷的房间内有了几丝亮色。
“将你家房子里那背景墙上的红色元素全都去掉吧,”奶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回头还不忘叮嘱小店老板道,“红色是刺激性的颜色,它会让你睡眠不安稳的,你应该换成绿色或者白色的背景。”
说完后,奶奶便默不作声地带着我离去了。
奶奶没有打一声招呼,因为她不想去掀起小店老板心中更大的涟漪。
回到家后,我们还没有跨进门,便听见三叔公在骂骂咧咧不已道:“我家的公鸡怎么不见了呢?谁他妈偷走了呢?”
2011-04-26 14:09:06
“爷爷,你可老别盯着我啊,”海藻内心恐惧道,“又不是我偷走的。”
“我没有说一定是你,”三叔公说道,“哦,海藻,你是不是在做贼心虚啊,看你那神情慌张的样子,估计这事八九不离十跟你有关系吧?海藻,爷爷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如果缺零花钱,可以直接跟爷爷要。”
“我没有,”海藻发誓道,“如果我偷了的话,就让天打五雷轰死我吧!”
“好吧,爷爷相信不是你,不要发那么毒的誓,”三叔公忽然心疼了起来,“那么,肯定就是你了,阿强?”
说完后,三叔公便盯着文强叔责问道。
“不是我啊,爹!”文强叔哭丧着一幅老脸道,“真的不是我!”
“肯定是你!”三叔公又是语气确凿道,“你肯定将我的公鸡偷去卖钱打赌了,否则怎么昨天一整天又见不到你人影呢?”
“我,我,我......”文强叔支支吾吾道,“哎,爹,真的不是我,虽然我承认以前我是喜欢偷点家里的东西出去抵押赌债,但这回真的不是我偷的。”
“那是谁偷的呢?难不成见鬼了?”三叔公脸上狐疑道,“此前我们家是经常进贼,但小偷们盯梢着的都只是我大哥的宝贝啊,难道现在连一只鸡都不放过了?”
“肯定不是闹鬼了,也不是来小偷了,”这是海藻的声音,“我估摸着啊,这多半是家贼难防吧?”
“家贼?那会是谁呢?”三叔公瞪大着眼睛道,“既然是自己人偷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只公鸡是我的心肝宝贝啊!我多么喜欢这只大公鸡啊,都快要把它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我养这么多年公鸡,才养成这么大一只,你们说我容易吗我?”
2011-04-26 14:24:44
“老二,你就将那只公鸡叫还给三叔吧,”奶奶面对着二叔说道,“你这事做得是够缺德了,这只公鸡有灵气,动不得的。”
“啊?原来真是你小子偷走了?”三叔公以一幅仇视着阶级敌人的眼神盯望着二叔,那眼神仿佛要将二叔吃了,“那鸡呢?还不快点还给我,它若是饿瘦了的话,我跟你拼命!”
“对不起,三叔,”二叔将脸拉得好长,“我从城里回家的时候,公交车上人太多了,不小心将你的公鸡挤死了。”
“什么?”三叔公两眼发红地瞪着二叔,然后冲上前死死地掐着二叔的脖子,“我跟你拼了!”
“算了吧,老三,放开他,”奶奶连忙命令道,“他这阵子神经不正常,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那怎么行呢?”三叔公依旧死死地用力卡住二叔的喉头,“你们谁也不会知道,这只公鸡对我有多么重要!它就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
其实我能够理解三叔公的心情,真的能够理解。
三叔公两个儿子中,一个是华叔,成日疯疯癫癫的,而且又刚刚死去;一个是文强叔,可惜也不争气,成日沉迷于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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