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到的哦,是我们寨子人自己做出来的,祭拜山神前才舍得拿出来用呢。”
“自己生产肥皂?”罗维听得瞪大了眼睛,印象中,肥皂是大工业化产品,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土法可以做肥皂。
“这你就不懂了吧,呵呵,以后你就明白了。”
“以后……”罗维更糊涂了,莫不成我要在这里住一辈子啊?
【待续】
日期:2010-8-2 15:18:00
(七)土制肥皂
吃饱早饭,蒙大哥扛着农具出门了,罗维走出门,胡乱穿行在石巷里,想寻个闲人打听打听女友的下落。
寨子很干净,闻不到一般农村常见的牲畜味道,空气中倒是漂浮着一缕缕奇异味道,像煮肉汤,又没肉汤浓,好像还有点碱味,又有点像昨晚肥皂散发的味儿。
罗维抽动着鼻翼,追着香气往前寻,走进了一座院落。
从院门往里张望,满院子烟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胖哥,进来耍一下子先。”烟雾中,竟有人招呼他。
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一老一少的身影,守着一口大锅在添柴禾,少年使大蒲扇扇动半天,烟雾才渐渐散去。
老者至少有七八十岁了,一笑,胡须都被皱纹淹没。
“胖哥,桂林来的吧?没见过这个吧?”老人家指指大锅,口气充满自豪。
确实,这年头食堂都不用柴禾烧大锅了。
“是啊,老爷爷,你煮什么好吃的呢?”
“呵呵,就晓得吃,难怪长这门胖……这是熬肥皂呢。”
“熬肥皂啊?”罗维好奇心大起,仔细观察开来。
大锅里烧着水,散发出浓浓的碱味,少年正用一根长木条在锅里搅合,锅旁边有两只塑料桶,一只大石盆,地上还对着一堆草木灰,塑料桶里装着白花花的一桶盐,半桶烧碱,石盆里盛的是一堆血糊糊,白花花的肉状物体,看上去油腻腻的,挺恶心的样子。
“这是什么?”
老人家拍拍罗维的大肚皮,说:“板油啊。”
“猪,猪板油啊?”
“什么板油都有……”老人家冲罗维眨眨眼来,又笑了笑,顺手将一只大木锤递给罗维:“帮做点事,长那门胖,要锻炼下子才要得哦。”
少年也冲罗维笑笑,那孩子大约十七八岁,光着膀子,瘦瘦的身子上肌肉紧绷绷的。他晃晃手中的木锤,说:“照我的样子做吧。”
语音刚落,抡起锤子,照着石盆里的油脂砸下去。“啪唧”一声,血肉溅起。
罗维觉得有点恶心,但又有些好奇,强忍住反胃,也抡起了木锤。
一会儿,块状油脂被捣成一滩烂泥。
锅里的碱水已经咕噜噜冒泡儿,老人用一把铲子,将肉泥铲起投进碱水中,少年继续用木棍搅动锅子,老人一点点往锅里撒草木灰。
大约半小时后,油泥全部化开。灶膛里火小了,少年也不添加柴禾,仍在不断搅拌,锅内烟雾逐渐散去,原本以为会看见一锅糊糊,此刻锅中呈现出一幅绮丽的画面。
随着木棍划出的圆圈,一锅清水打着漩涡,旋涡中一缕缕棉絮般的白色物体跟随清流飘动,锅底黑洞般深不可测,白云上下翻动萦绕在清水漩涡中,水面青烟淡淡渺渺,罗维仿佛从一口锅里看见了宇宙。
老人开始往锅里加盐,清香随着木棍搅动飘出水面,一会儿,火灭了,少年用大木盖将锅子盖上。
老人拍拍手,给罗维递上一枝香烟。
“等到日头挂头顶,肥皂就可以出锅了。”
罗维大开眼界,啧啧称奇:“好耍好耍……不过,现在街上买一块肥皂也没得好贵,干嘛还要自己熬呢?”
老爷爷呵呵笑着,没有正面回答他:“呵呵,你莫急道回桂林,多住一天咯,明天你就晓得信了。”
日期:2010-8-2 15:23:00
(八)上刀梯
回到蒙大哥家,蒙大嫂带着两个女孩在张罗晚餐,堂屋里摆出大桌子,满当当地堆放着肉鸡鱼蛋。吃过晚饭,蒙大哥一家人在堂屋里摆起祖宗神牌,给全家人一人发一块肥皂,大家轮流洗好后,一家人又是烧香又是磕头。
罗维查查手机才想起,原来,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
蒙大哥解释说:“苗家不叫鬼节,叫芦笙节,明天寨子要祭山神呢。全寨子的人,包括附近几座山头的小寨子的黄苗人家,都会集中在芦笙坪,到时候你可以找找看有不有你要找的妹崽家。”
芦笙坪原来就是晒谷坪,地面上的谷子都收光了,坪中央图腾柱——当地人叫“傩柱”上缠满黄绸子,柱顶插一面黄色旗帜,旗杆在阳光下明晃晃闪亮,仔细看,那是一把倒插的利刃。
一支队伍吹吹打打从石巷中穿出来,花鼓手,唢呐手,舞棍耍叉的后生,耍弄着各自手中的器械,老老少少都陆续集中在场子。妇女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斜襟衣、百褶裙,布满刺绣花纹,头上、耳朵、颈根、肩背、手腕都戴上银首饰,走起路来,叮当脆响。
罗维钻到人群中四处张望,年轻女孩们似乎个个都长得像绒绒,但谁也不是。
罗维只是把目光扫在女孩们脸上,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罗维。在这个百分百瘦子人群中,罗维的体型实在太惹眼。
傩柱下烧起一堆篝火,坪上成了一个杂耍比赛场,耍狮子舞龙灯,吹唢打花鼓、舞叉弄棍捞油锅,最恐怖的是咬犁铧,一个后生崽从火堆里钳出一张烧得通红的犁铧,再从油锅里舀一勺滚油泼到犁铧上,“呲”的一声,铁铧上串起一尺高的火苗,小伙子弓腿弯腰,嘴照着犁铧尖,一口咬住,再直起腰身,通红的,窜着火苗的铁犁铧被衔在嘴上,他向四周环烧展示,赢得阵阵喝彩。
中午,各家各户将美食端出来,喝酒吃肉直闹到太阳偏西。
“嘣嘣嘣……”三声炮响,喧闹的人们安静下来,围着傩柱站定身子,傩柱下出现一个身穿黑斗篷的老人,估计是巫师吧,一个小伙子走到巫师跟前,双腿跪下,他上身赤裸,短裤,腰间挂一只牛角,光着脚丫。
巫师念叨了好一会儿,一扬手,缠绕在傩柱上的黄绸缎不知被什么力量拽开来,打着旋儿飘向地面,傩柱上出现两行银光闪闪的利刃,至少三四十把马刀,刀刃朝上,排成一道登云梯。
小伙子起身,双手抓住最下层刀刃,一纵身,赤脚踩着了刀刃上,然后一梯一梯往上爬。每向上一步,众人便惊呼一声。攀到柱顶,众人反倒变得无声无息了,小伙子取下腰间牛角,“呜……”吹响。
说也奇怪,随着号角响起,夜幕降临了,篝火映红了傩柱、尖刀和男人的身躯,像是沾满血痕。
吹罢号角,小伙子一把拔出柱顶的旗帜,旗杆本是一把刀。
小伙子将刀插在腰间,一步一步往下走,此刻,人群一片寂静,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小伙子一跃跳下地面,双腿跪在巫师面前,双手呈上尖刀。
一阵惨叫由远而近,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罗维正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两条汉子抬着一头大肥猪走进来。肥猪四蹄被绳子捆住,拼命挣扎,嗷嗷乱叫,罗维不禁哑然失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日期:2010-8-2 15:24:00
(九)开膛取油
巫师并不取小伙子递上的尖刀,他对着肥猪,念念有词,突然一扬手,篝火映出一道银光从巫师手中掠过,他啪地一声,拍了一下肥猪脑门,银光闪进猪脑,肥猪顿时安静下来。
解开绳子,将猪仰面放在地上,那猪睁大眼睛看着巫师,乖乖地一动不动。只是鼻息还轻轻哼哼着,显然还有知觉。
巫师这才从跪在地上那小伙子手中取过尖刀,一挥手,刀光映着火光,血色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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