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就知道了答案，那些观众欣赏她，就如欣赏自己。或者，他们觉得自己唱得要好一些，因此站在这里看她，觉得骄傲和满足。
　　于兵说，我觉得挺好。她很自信——也没走调。

　　我说：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唱歌会走调？
　　于兵不置可否。
　　我说，篝火晚会那天为什么让我唱歌？
　　于兵漫不经心地说，想让你看到我呗。
　　两个人都沉默。

　　于兵忽然冷嘲热讽：其实唱歌走调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我说：我不走调！
　　于兵突然拉起我的手，向人群里走去。我来不及反应。
　　于兵说，来，证明你不走调，给大家唱一个。
　　他的声音不大，但已经有几个人扭过头来看我们。

　　我气极败坏地用脚踢他，他不肯放手。我只好败下阵来，我说，于叔叔，我唱歌走调。
　　于兵说，对嘛，做人要诚实。
　　我咬牙切齿。然后笑着说，走调不是丢人的事情，我的歌声是不属于这世上的。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他笑：你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天籁之音唱给我听。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于兵仍然牵着我。我们嘻嘻哈哈地走在人群里。
　　阳光下的爱情。我扬起脸，心里浮过淡淡的喜悦。


日期：2008-8-27　10:46:44

　　111
　　我们说晚安告别的时候，于兵在我额头轻轻一吻。
　　我表情木然地逃进屋子。
　　手机传出短消息的声音，我忙打开来看：忘了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喜欢你。今天是我们伟大爱情开始的日子。每年今天，我们都要记得去那家吃麻辣烫。于叔叔。
　　我拿着手机，嘴巴张了半天。如此专制和霸道的人。也很单纯，可以给我简单的爱情。

　　除此之外，他是什么样的人？

日期：2008-8-27　11:15:17

　　112
　　第二天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二姐的笑脸。
　　我忙看看表，确定没迟到，才放心地说，二姐早。
　　二姐笑笑。她坐在黄小龙的位置上。
　　我见她没有走的意思，便没话找话，我说，二姐，听说你要回加拿大了？
　　二姐说，对呀，下星期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大家。
　　我说，您要经常回来看我们才行。

　　二姐说，等儿子放假了，我带他一起回来。
　　我笑着点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二姐停了一下说，我看你和小龙的工作挺多的。
　　我说，还行吧。做得过来。
　　她说，给你们减减压，我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人力资源经理。明天就能来上班。人可好了。

　　我心里一惊。但脸上现出欢喜状。我说，太好了。谢谢二姐。
　　二姐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说，这是专门给你请的老师，好好学。
　　如果有读心术，我们都能听到此刻彼此心里可怕的声音。可惜我们都没有，这样很好。
　　一种不祥的预感。
　　助理回来后，我跟他说，要来一个人力资源经理。
　　他说，噢。表情极不自然。


日期：2008-8-27　11:17:11

　　113
　　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于兵吗？公司内部的恋爱一定是老板反对的。
　　我坐下来，理了一下思路。等等看吧，只能静观其变。
　　老板一整天都没有找过我。
　　办公室主任过来交待了一下。他说，新来的经理坐你们屋。把你们两个的桌子并一下，我让人把她的桌子抬进来。

　　似乎所有的人，都变得冷冷的。
　　快下班的时候，我去了上官的办公室。他屋里有客人。看见我后点点头说，等一下我找你。
　　我郁郁地回了办公室。
　　连上官也变得如此冷淡。
　　我拔了于兵的电话，占线。又拔，接通了，我说，你忙不？
　　他说，有客户。

　　我说，噢，你忙吧。
　　下班了，同事们陆续打卡离开。我趴在桌子上，心里空荡荡地疼。
　　内线电话响，我说，你好，人力资源。
　　电话里传来上官的声音：小姐，找我什么事？过来吧！
　　我笑。他又恢复正常了。
　　上官靠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都滑到了桌子下面，只露出一个脑袋。这是他的上式坐法。没外人的时候他就这样。
　　我一进屋他就抱怨：累死我了！天天谈判。刚才遇到一傻子，讲了半天也讲不清楚。
　　我说，能者多劳。

　　上官看看我，笑了。接着，他说，你找我肯定有事，对吧？
　　我说，二姐说——
　　上官用手势打断我，然后挠了一会头，神秘地说，如果你相信我，就挺着。
　　我疑惑地问：挺着？
　　他说，对，挺着。别的——。
　　上官皱起眉头。看来很难开口。
　　我说，谢谢。我知道了。


日期：2008-8-29　11:52:00

　　114
　　白云飞不再每天跑到我的办公室里，平时相处也客气许多。
　　我问于兵，白云飞是不是知道我们——？
　　于兵说，不会吧。
　　也许是买房的压力，白云飞不再每天春风得意嘻皮笑脸。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好是郁郁还是沉稳。房子可以让人瞬间成熟吗？但一定可以让人变得琐碎，就如婚姻。让人离真实的生活更近。

　　新来的人力资源经理叫吴锐。一个离婚的女人。穿笔挺的职业装和尖头的高跟鞋。强势刚劲。女人也可以给人这样的感觉。
　　她给我和黄小龙安排工作，简单利落，勿庸置疑。
　　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助理。和黄小龙一样。
　　我记着上官的话，挺着。刚进公司时，我不过一个小文员，我对自己说。
　　二姐终于坐上了回加拿大的航班。

　　我成为于兵的女朋友。我们偶尔一起吃饭和看电影。他无聊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或发短讯。
　　工作上的不顺拿爱情抵补，人总要有一种可以关注和寄托的东西。生活就是这样。不是特别的好，也不很糟。
　　115
　　一天，吴锐说，储备一个总裁秘书。
　　我和黄小龙同时点头。

　　她说，黄小龙，你来招吧。
　　我忍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我说，白云飞出了问题吗？
　　吴锐冷冷地说，人品有问题。你招聘的时候不看人品吗？
　　我一向对她尊敬有佳，她却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越来越窝火。我说，吴经理，虽然大家一直在研究招聘的时候怎么挖出应聘者冰山下的那些特质，也创造了很多工具，但实际上，通过几轮面试和测试真的能透彻地了解人的本性吗？
　　吴锐显然没想到我会反驳她。愣了一下，随即轻蔑地看我一眼，转过去给黄小龙讲面试技巧。

　　我忍着泪水，在心里纠结：要挺下去吗？
　　白云飞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吴经理好。
　　吴锐头也没抬。
　　白云飞对我说，老板让你过去。
　　我说，好。连忙逃离办公室。吴锐来了之后，老板第一次找我。

　　我问白云飞：什么事？
　　白云飞摇头。

日期：2008-8-30　13:40:24

　　117
　　白云飞就这样离开了公司。他跟我说，我没有错。这个老板真的狠心。我那么伺候他。
　　我笑：不过你真的很会把握时机。可万一不动迁怎么办？
　　白云飞说，我听说了，地价太高，冷建峰（老板的名字）不敢拿。那我也没赔多少。赌，起码有赢的机会。我看着他。赌，起码有赢的机会。这就是他的生活态度。
　　白云飞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笑了，他说，还有让你更惊讶的——我结婚了。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买房子和结婚几天里就全部搞定了。现在也觉得很有成就感，我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我看着他得意的表情，我说，你在讲故事吗？从来没听说你有女朋友。

　　白云飞说，追你的时候，是认真的。但你也不给机会。我就把原来的女朋友娶了。反正她爱我。
　　我笑，心想，白云飞果然是不太靠谱的人，还好没跟他在一起。我说，你爱她吗？
　　白云飞笑：人生，就那么回事呗。太较真容易累。

日期：2008-8-30　13:44:32

　　116
　　老板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
　　我走过去：您找我。
　　老板笑着看我：这些天，怎么样？
　　我笑。

　　他说，吴锐怎么样？
　　我说，挺好。
　　他点点头。坐到沙发上。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说，白云飞，我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听说人品有问题，对不起，招聘的时候没把好关。
　　老板说，正想跟你说这个。不是你的问题。我不也一直很欣赏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