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一邊托詞,裝出靦腆的假像,一邊警惕地以目示意楊元朝,惟恐他酒喝大了,一朝不慎,就把自個兒臥薪嚐膽地進行政治投資的內衷說出來,豈不是雞飛蛋打,好事泡湯?整個白忙活。
楊元朝素來喜歡跟哥們兒玩笑,尤其是越鐵的哥們兒,就越是喜歡拿人家尋開心,情知青海這會兒得罪不起自己,便更加張狂地非要嚇嚇發小,開足了心不可。
他把頭轉向已幸福得豔如桃花一般的新娘子劉小丫,換出一副假正經神色:“姐們兒,我可聽說,這回是咱主動?可我不信哪,開玩笑,咱是大家閨秀,至於反其道而行之嗎?從古至今,都是男追女,雄追雌,怎麽可以乾坤倒轉,打破這千古不變的老規矩呢?是不是?青海他別是在你背後瞎吹牛吧?說說看,看哥們兒我猜得對不對?就不信了。”
“他說甚麽?我追他?你信嗎?”這份夾槍夾棒的故意挑唆和勾火,立時見效,不禁惹得老子的事業正如日中天的新娘子杏眼圓睜、柳眉倒豎,真有點兒急了。
“那你還不趕緊以正視聽,這種事要是傳出去,姐們兒可是丟人丟大發了,根本沒法再混了,是不是?”楊元朝繼續拱火,火上澆油,可勁煽忽。
“老公,你實話說,是我追你,還是你追我呀?”劉小丫虎視眈眈,緊盯著青海逼問,大有炸平廬山,停止地球轉動之勢。
“你信他的話?狗嘴裏還能吐出象牙來!”青海哏哏樂著,很開心的樣子。
“我告訴你實情吧,”看來,這位將門女子一向也不是善茬兒,真有一股子虎勁,虎妞似的渾不吝慣了,氣惱之下,便一五一十、毫不隱諱地開諄压怂麄冎g的戀情。“你以為他是好人哪?哼,整個一仗勢欺人、橫刀奪愛!你不知道,原先,我有男朋友來著,可不幸被他看中了,楞是連唬帶蒙,外帶恐嚇地把人家嚇跑了,弄得我跟水性揚花的負心人似的。為了把我弄到手,他不知使了多少壞招子呢!不信,你問他,都跟人家使甚麽壞招子了?姐們兒我冒的風險大了。”
“哥們兒,說說吧,”楊元朝沒完沒了地樂和,語言也便隨之變得詼諧幽默起來。“當著大傢伙的面,你是主動交待坦白從寬呢,還是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五花大綁,上刑場英勇就義?總得挑一樣兒,否則,這個關,你就甭想過。”
“姥姥——”聽他這樣說,青海也來勁了,像是以往小時侯一樣,立馬反唇相譏,兜楊元朝的老底兒。“喂,諸位,你們不知道,現在他楊元朝在你們跟前裝得人模狗樣假正經,可當年,為了拿下人家英子,使得招數可比我壞多了,楞是把一狂追英子的同學給捅了,當時就血濺七步,流了好大一攤血。要不是趕緊送301搶救,差一丁點兒,那哥們兒恐怕早就‘光榮’了!這事兒,是你自己說,還是哥們兒給它來個大揭底?”
“說又有何妨,”楊元朝一點兒也不忌諱。“正好,也讓大傢伙多瞭解瞭解哥們兒的為人。那是在黑暗的一九六七年冬天時,哥們兒十五歲不到,由於搞邉樱瑢W校停課,孩子們無書可念,見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本來,英子就跟我同桌,自然非哥們兒莫屬了,可竟有一小丫的不長眼,非跟哥們兒較勁不可,仗著人多勢眾,想橫刀奪愛?你想啊,哥們兒是那類見異思遷,見困難就退縮的廢物點心嗎?趁他丫不注意,一刀就給撂倒了,從此,英子同志也就物歸原主、完璧歸趙了,重新回到了組織的懷抱。俗話說的好啊,朋友妻,不可欺嘛,萬沒讓別人把老婆搶走了,還不敢言聲的道理?豈不是變成了縮頭烏龜,是不是?”
這份神采飛揚的臭白話兒,把在座的又全說樂了,尤其是一幫本地朋友,又對楊元朝有了新的認識和瞭解。
“英子,他說的是真的嗎?”依舊還是吳小弟,不管不顧地向人家正主打聽虛實。
“聽他吹唄。”英子美孜孜地說。
青海樂著,給予佐證:“還真不是吹牛,基本情況屬實。不過,你還得繼續往下交待,別避重就輕,不然,就沒大意思了。”
楊元朝明白,此時此刻,青海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不禁扭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老情人,以便給她以信心,同時,想大而話之地把自己真正的隱私盡可能掩藏過去:“總之,悠悠歲月,彈指一揮間,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可哥們兒仍不忘故人和舊情,依然還忠實於當初的山盟海誓,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想打馬虎眼?”青海一臉壞笑,明顯要報復他剛才對自己揭短的事。“我看,你最好還是主動坦白交待的好,免得哥們兒給你來它個情事大揭秘。”
楊元朝知道,今兒是躲不過去了,考慮著,是自個兒說好呢,還是讓別人說恰當。
“嘻嘻……”青海看著他,感受到復仇的快感,激動之下,居然自顧自地獨飲了一杯酒,也算是給自個兒壯聲色。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看得出來,即將就要有好事登場亮相了,均屏住呼吸,眼睛齊刷刷地盯著楊元朝和青海倆人,就等著聽精彩的下文了。
最終,楊元朝覺著,這種事,還是由別人說為好,因為,如果要光是一幫男的還無所謂,關鍵是,眼下還有倆女孩在,而其中之一,還是當事者,害怕英子會受不了。於是,他把嘴湊到老情人的耳根子底下小聲嘀咕了甚麽,似乎在叮囑她,讓心愛的姑娘事先有個準備,免得到時候下不來台。
英子的臉蛋兒登時緋紅起來,略有嗔意地瞪了楊元朝一眼,但卻並沒阻攔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用雙手蒙住臉,儘管當年的風流韻事大白於天下。
見此,楊元朝放心了,做出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渾不吝架勢,微笑著注視青海,意思是,哥們兒,開練吧,就甭慎著啦?
青海知道這主素來敞亮,根本不在乎哥們兒之間玩笑,哪凡開得大點兒,也權當逗悶子玩,於是,便繪聲繪色地白話兒起來:“那是在一個風花雪月的夜晚,時當北京的隆冬時刻,咱們的主人公,一對將門虎子和虎妞倆人,年僅十四五歲的未成年孩子,一起結伴上香山鬼見愁偷情。不料,由於太過投入,連夜色降臨和零下十好幾度的低溫也忘了。在那寒風刺骨、杳無人跡的美麗的山之巔,一對懵懂無知、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忘情地接吻擁抱,盡情品嘗著人世間最為美好的愛情。然而畢竟,他們是兩個凡人,凡胎肉身,情欲俱全,儘管年紀尚小,但精子和卵子均已成熟,於是乎,便趁著茫茫夜色,幹起那無人不曉、無人不懂、無人不會,即使連他媽一般動物都門兒清的勾當來。本来,這絕對是一次天賜良機,因為,四周並無人看管,蠻可縱情歡樂,極盡愉悅之能事。不料,咱們的男主人公,畢竟尚屬童男處子之身,破天荒頭一遭發情,不免露怯,‘家當’他媽還沒擱正地界兒,就情不自禁地放任自流了,可惜了寶貴的童身之精,糟踐了尚未孕育的小生命,流了一地‘鼻涕’,不僅破壞了環境,也污染了美麗的香山。唉,罪過呀……”
“你混蛋!瞎說甚麽哪你?”眾人聽得入迷,可英子畢竟是女兒身,還有羞恥心,再也忍不住假裝大方,氣急敗壞地厲聲呵斥白話兒得投入,搖頭晃腦的青海。
本來,要是沒人打破這份繪聲繪色,外帶夠抒情的描述,大傢伙還都沉浸在靜靜的傾聽中,享受著一份夠甜蜜而浪漫的愛情故事,可一旦被迫中斷,回到現實,便任誰也繃不住勁兒了,不禁一齊心花怒放地哈哈大笑起來。
“你也不管管你老公,有這麽糟踐人的嗎?”英子沖閨中密友兼同事劉小丫大為不滿地嚷嚷,嬌嫩的臉蛋兒氣得煞白。
即使是朋友,可畢竟男女有別,新娘子也覺著有點兒過了,於是,半帶安慰同伴兒,半帶替新婚的丈夫打圓場:“英子,別急,你還不知道他們倆嗎,只要碰到一塊,總得沒大沒小地開玩笑互相攻擊,外帶噁心窮糟踐。也是,他說的也未免太有點兒露骨了,連一句藝術化的語言也沒有,咱別理他,整個沒文化。”
隨後,英子又把埋怨的矛頭指向楊元朝,狠狠地揪他的耳朵:“都怪你!誰讓你默許來著?任他胡說八道糟踐人!哦,把自個兒的這種隱私公之於眾,你就有臉啦?我看你是好壞不分、香臭不論,連個標準都沒有,整個糊塗蛋一個!”
可楊元朝卻覺著很開心,嘻嘻哈哈地樂著,一點兒難為情的表示都沒有,而且,還沒完沒了地借機表白自個兒:“怎麽樣,哥們兒的第一回夠他媽浪漫吧?同時也說明,咱哥們兒就是一絕對重情重意之人,只要把話說出去,一定得堅貞不渝地忠實於諾言,並絕對履行。諾言是甚麽?是一個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品格和德行!半點兒都來不得虛的,是不是?”
“沒錯。”有好幾個人隨聲附和,湊份子起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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