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還不到三十歲,各種機能都強,保管長得快,頂多一個月光景,准好。”當兒子的,忍痛安慰母親。
“唉……”趙文剛難過地抹著眼淚。“還是老話說的好啊,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都是說不準的事。以後,你可得注意點兒,我還指望你給我和你爸倆人送終呢。”
“瞧您說甚麽哪?未免也太悲觀了。”楊元朝詫異,革命了一輩子的老紅軍女戰士,怎會這樣想?如此悲觀!忙安慰老人。“您和我爸還不到七十歲,我還等著喝您們二老的百歲壽辰酒呢?這絕不是瞎說。尤其是您,我早打聽清楚了,那回,我小時侯,陪您回通、南、巴老家,知道你們家族都夠長壽,親戚裏,有好幾個長輩都活到九十好幾,沒錯吧?”
“長壽有甚麽用?年紀大了,吃也吃不得,穿也穿不象樣兒。再說,我身子又一向不方便,連出門兒都難,惟一的指望就是你們幾個孩子都能平平安安地活著,好好工作,努力學習,生兒育女,自己掙錢養活自己,萬事不求人,也就行了。人這一輩子,年輕時奮鬥追求,到了老來,不就是圖個安生順當嗎?是不是?”
人一老了,甭管是有文化,還是大字不識,曾有過輝煌的事業,還是種莊稼的老百姓,都一樣,喜歡懷舊,說話難免語無倫次,想到甚麽只管說,要不,一般人怎會嫌老年人嘮叨?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吧。
“是啊,我們這一輩子肯定是不能趕上您們老一輩了,因為,和平時期無仗可打,立功就難,得論資排輩兒,一步一個臺階地往上走。哪像是戰爭年代,一個戰役下來,就能補缺升官兒,容易。”
“瞧你說的輕巧?打仗可不是好玩的,真刀真槍地跟敵人拼命,殊死搏鬥,慘烈廝殺,子彈亂飛,說不準,啥時候就會被打中,落下殘疾都算是幸叩摹D阃玻瑸榱酥袊锩某晒Γ趋岫喔锩攘叶荚缭玳L眠在地下,他們為的甚麽?還不是為了今天的好日子嗎?你可別小看了你爸他們這些人,都算夠幸撸膫不是冒著槍林彈雨勇猛衝鋒啊?隨時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活下來,不容易著呢!至於當官兒,那是革命工作的需要,分工不同,說到底,都是為人民服務。”
“瞧你說的輕巧?打仗可不是好玩的,真刀真槍地跟敵人拼命,殊死搏鬥,慘烈廝殺,子彈亂飛,說不準,啥時候就會被打中,落下殘疾都算是幸叩摹D阃玻瑸榱酥袊锩某晒Γ趋岫喔锩攘叶荚缭玳L眠在地下,他們為的甚麽?還不是為了今天的好日子嗎?你可別小看了你爸他們這些人,都算夠幸撸膫不是冒著槍林彈雨勇猛衝鋒啊?隨時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拼命,活下來,不容易著呢!至於當官兒,那是革命工作的需要,分工不同,說到底,都是為人民服務。”
“我不是說你們老一代容易和幸撸钦f戰爭年代和和平時期的情況不一樣,得分別看待,客觀認識。您不能否認,過去,由於打仗頻繁,死的人多了去,因為大量減員,是不是升官兒要容易些?而我們今天,由於沒有槍林彈雨的危險,是不是死的人就要少許多?因此,競爭也就更加激烈和殘酷,這總是現實吧?”
“戰爭時期有戰爭時期的規律,和平年代有和平年代的要求,不可同日而語,一概而論。老一輩們打江山,是為了砸碎一個舊世界,建立新中國。而你們後來人坐江山,則是為了保住革命的勝利果實,同樣都是做革命工作,一點兒也不能含糊。”
一忽,外面傳來有人說話的動靜,估計是戶主兼掌門人楊奇兵回來了,秘書和警衛均形影不離地跟著。
趙文剛趕著去迎接。此外,按照老習慣,也得趕著安排專司做飯事宜的大師傅老王頭操持有關晚飯事宜。
緊接著,皮膚白淨、滿面書卷氣的蘇秘書進來了,在例行公事地關心了楊元朝的傷勢後,說:“元朝,老頭子晚上要去看籃球比賽,是咱們部隊和成都軍區打,二者肯定會有一番殊死較量,輸嬴都還兩說呢。因此,說話就走人,連飯都等不及吃,準備到時候簡單對付點兒點心就得。”
楊元朝一點兒沒覺著奇怪。在這個大院裏,任誰也都知道,一號首長惟一喜歡的體育項目是籃球比賽,因此,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料,蘇秘書並沒立馬走人的意思,先是神色詭秘地往門外掃了一眼,確定無人聽壁角後,走上來,小聲道:“聽首長說,你馬上要結婚啦?咋這麽突然?以往,連一點兒徵兆都沒有。聽說,那個女的是你原先的小學同學,還是同桌,曾跟你好過一陣子?”
楊元朝一時沒聽明白蘇秘書的用意何在,但心裏直犯嘀咕,便直來直去地說:“你究竟有啥事不如直說,咱倆誰跟誰呀?”
“趕緊說,免得呆會兒來人了。”楊元朝這才明白,原來,人家秘書有事求自己。
蘇秘書猶豫了一下,然後,開門見山:“聽說,你馬上要結婚的媳婦家是‘海司’的,老頭子正經是中將,夠意思。我有個親戚,是孩子他表姑父,就在‘海司’上班,人嘛,已經快五十了,可老是在縣團級打轉轉兒,多少年也提不上去。你能不能讓她幫忙跟她老爹打個招呼,提拔我親戚一半級,以後,就是轉業,也可留京分配工作,不是小事。”
楊元朝連騰都沒打,馬上表示同意。他知道,這求他之人可不能等閒視之,鞍前馬後跟了父親近十年光景,幾乎可以算是半個家裏人了,且一向表現中規中矩,從沒失誤過,就憑這份勞苦功高的敬業精神,理應幫人家忙。再說,軍隊的傳統是等級森嚴,官兒大一級壓死人,講究服從命令聽指揮,堂堂現任大區正職,提一個小小的縣團級幹部,那還不是張口就來、手拿把掐的事!
楊元朝連騰都沒打,馬上表示同意。他知道,這求他之人可不能等閒視之,鞍前馬後跟了父親近十年光景,幾乎可以算是半個家裏人了,且一向表現中規中矩,從沒失誤過,就憑這份勞苦功高的敬業精神,理應幫人家忙。再說,軍隊的傳統是等級森嚴,官兒大一級壓死人,講究服從命令聽指揮,堂堂現任大區正職,提一個小小的縣團級幹部,那還不是張口就來、手拿把掐的事!
不過,他稍留有餘地地說:“恐怕,眼下還不合適,得等哥們兒完婚以後,起碼,過完蜜月以後吧,再說不遲,你看呢?”
“聽你的,我還敢看甚麽呀?總之,一切就全權拜託了。”蘇秘書樂得直搓手,喜笑顏開。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楊元朝索性好人做到底,儘管,暫時還沒準兒,但他認為,憑英子對自己的那份愛,絕不會有問題。
“那我就先走了,首長隨時都可能招呼。”心裏有了譜,當秘書的,高高興興地消失在門外。
因天色已晚,屋子裏光線不足,楊元朝便起身,把燈打開,想接茬兒看書。不料,這時候,青海等出外遊玩的人,居然踩著飯點回來了,不知是碰巧,還是算計好的。
幾天不見,當一幫小哥們兒意外地見著他竟是一副負傷掛彩的狼狽像時,均不禁大感意外。
“我操——,哥們兒他媽咋啦?胳膊斷啦?”吳小弟大驚小怪地咋呼。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少,均感夠意外,紛紛關切地詢問端底,不由楊元朝不感動萬分地實話實說。
“千萬別告訴她,免得影響她辦事。”楊元朝連忙阻止,其實,是惟恐拖延婚期。“說不定,她一旦聽著信兒,准得風急火燎地往回趕,反而會誤事。即使來了,又能幹甚麽呢?整個於事無補,只有陪着哥們兒掉眼淚花子。”
“胳膊沒斷吧?夠疼是不是?可這份傷又算得了甚麽?”只有多年相交的青海沒露出多少同情和憐憫,反倒笑模孜的開玩笑。“想當年,咱哥倆在北京西郊一帶,也算闖出了名頭,啥他媽陣勢沒見過?操,不服就打他丫的!”
果然,青海像是印證自己的豪言壯語似的,說話就撩開汗津津的襯衣,露出前胸後背上一條條、一道道長短不一的紅褐色傷疤,給大傢伙展示。
“乖乖,你哥們兒小時侯沒少鬧歡呀?”陳童於驚訝之中,帶著羡慕說。
“這條最長,這條最深,瞧這兒,還有這兒……”吳小弟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一邊用手去觸摸人家的傷疤。
青海得意洋洋地一一指點著,講述著當年的英雄事蹟,這是哪回被街上的地痞流氓用刀子紮的,這又是哪次讓亡命徒拿匕首劃拉的,還有這裏,是他媽一混混拿東洋大戰刀給砍的,等等。好傢伙,吹得那個興頭,好象新中國的解放全跟他有關似的,整個身經百戰,槍林彈雨,無往而不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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