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通过米奇认识了我，在闲谈的过程中，我听说了你的幻觉，我信你，我认为这太不可思议了。可能我是第一个信你的，于是第二天你找到了我，要我帮忙一起寻找幻觉里的女孩儿。我们在校门口赌了几天，可罗嘉就如同从这世界上消失了，直到晚会当晚，你看后台看见了她——那天晚自习，你急慌慌的找到我，跟我说。晚会的当晚，罗嘉表演完诗歌后，你本来打算找她问些事情，可她却消失了，你到处找，最后在礼堂外找到了她，当时她正如受控的木偶一样，朝教学楼走，你在后面叫，她也不理。你觉得奇怪，就跟了过去，当你到达顶楼时，罗嘉已经跳了下去，你听见有人尖叫，走到楼边看，看见了罗嘉的死状，你的幻觉成真了，罗嘉跳楼的位置，跟你的幻觉丝毫不差。当时你傻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这时，你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跑，你捕捉到一个背影。那是一个女孩，穿着牛仔裤，上身是紫色的短衫，头发散着，上面别着发卡。”薛锋停顿了一下，紧皱起眉头，继续说：“那女孩是马小慧，你说早上马小慧从寝室出来时，就是这身装束。于是你怀疑，在你到达楼顶之前，马小慧曾上去过，并且将罗嘉推下了楼。后来你便开始注意马小慧了，不过你没将这事告诉警方，因为怕冤枉了人，可几天后，警方却找到了你，质问你晚会当晚为什么要跟踪罗嘉。”

　　“警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莫灵儿疑惑，随后猜测道：“如果当晚我跟踪罗嘉上楼，并且看见了马小慧，那马小慧也一定看见了我。难道是她告诉警方的？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她是凶手，不是也把自己曝光了么？”
　　日期：2011-8-23 11:59:00
　　薛锋淡淡一笑，说：“我发现你失忆后，你的推测能力似乎更强了。当时你的确是怀疑马小慧，你觉得马小慧这样做的原因，可能是在转移警方的视线，又或者说是马小慧干脆想让你成为杀害罗嘉的凶手，因为当时现场只有三个人：你，马小慧，罗嘉……”
　　“罗嘉跳楼了，那么只剩下两个，我和马小慧，我知道我不是凶手，但只限于我知道，别人却不知道。所以马小慧利用了这点，跟警方说当晚看见我跟着罗嘉上了楼。这样一来，她成了目击证人，而不是怀疑对象，二来，如果警方找到我，我如果说看见马小慧也在楼上，那么警方只会以为我在推脱，在狡辩，在掩饰罪行……”莫灵儿深吸一口气，恨恨的说：“马小慧可真狡猾。”

　　“或许她没你说的那么狡猾。”薛锋摆了摆手，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也有可能你误会她了，她只是说出当晚的所见所为而已。”
　　“你在替他开脱？”莫灵儿严肃的说：“既然你这样认为，为什么又要让我小心马小慧？这是不是有些矛盾了。”
　　薛锋摆了摆手，说：“我只是让你不要一厢情愿的认定凶手就是马小慧，因为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不过当时你不听我劝……”
　　莫灵儿听到这里，又急忙的追问：“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你很聪明，没上马小慧的当。警方来找你时，你也没推脱，直接说你的确是跟踪了罗嘉，也没提在顶楼看见马小慧的这件事。警方询问你为什么要跟踪罗嘉，你说因为那首诗歌，你很喜欢那首诗歌。那段时间你依旧固定去校内的心理咨询室，医生对你说，你的幻觉加重了，劝导你千万不要相信你的幻觉，它是骗人的，它在试图蒙蔽你，你越相信它，它就会越猖狂。最后到你无法控制的地步，到时，恐怕连医生也无能为力了。”

　　日期：2011-8-23 20:59:00
　　“心理医生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他认为我在楼顶看见马小慧——是幻觉？”莫灵儿听的有些糊涂了，如果按照薛锋所说，莫知在楼顶应该的确看见了马小慧，并且莫知看见她时，马小慧正匆忙的逃离案发现场，如果马小慧不是心里有鬼，她为什么要逃离？
　　薛锋郑重其事的解释：“医生所说的不是你看见马小慧是幻觉，而是因为你提前预知了罗嘉的跳楼这件事。信仰幻觉的人，会成为幻觉的刽子手，也就是说当幻觉出现时，你会不自觉的让这个幻觉成真，让别人相信这个幻觉的真实性，但过程，会被大脑屏蔽掉。”
　　‘你是说心理医生认为我出现幻觉后，杀了罗嘉，让幻觉成真，但我自己却不记得杀害罗嘉的过程？”莫灵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薛锋。薛锋点了点头，继续说：“心理医生就是这个意思，他怕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莫知……不，我信了么？”莫灵儿小心的询问。

　　薛锋停顿了一下，最后脑袋上下的晃动了几下，说：“那次跟心理医生交谈后，你又找到了我，并且更加紧张了，你对我说，之前你可能猜错了，杀害罗嘉的真正凶手，可能是你自己。你说马小慧之所以跑，是因为看见你行凶的样子了，她害怕，所以匆忙的离开了。你说在这之后，你又出现了一个幻觉，幻觉里一个人在厕所上吊了，而吊死的那个女孩，正是马小慧。”

　　“什么？”莫灵儿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
　　“你也恐惧，心理医生的解释是，幻觉是千变万化的，它可以根据出现幻觉者得心情随意转换。你憎恨马小慧，同时也恐惧马小慧，因为马小慧看见你行凶了，她知道你杀害了罗嘉，如果她告诉丨警丨察，那么你就会被抓，所以这时，你出现了幻觉，幻觉里马小慧死了，也许你依旧会一如既往的实现这个幻觉……”薛锋叙述完后，看向莫灵儿，莫灵儿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惊叹一句：“天啊，这太恐怖了。”

　　日期：2011-8-23 21:16:00
　　“当时你怕急了，你怕自己真的会杀了马小慧。我觉得你已经有些魔怔了，因为幻觉出现以后，你买了一根绳子，每天晚上都把自己的双手绑起来睡觉，你说这样你就不会半夜起来杀马小慧了。可每当第二天早上起来，你看见绳子，又会惊恐，因为幻觉里马小慧在女厕吊死时，就是用了这样一根麻绳……你觉得幻觉正在一步一步的成真，你不知自己为什么要买这根麻绳，为什么不买粗一点的，或者细一点的，为什么偏偏要买跟幻觉里一样粗细的？你认为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你事先设计好的。”薛锋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略有些伤感的说：“我试图劝说你，但却无能为力，因为那时，你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劝说了，一味的相信自己就是凶手，有时，你甚至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有时你会看着罗嘉跳楼的位置默默发呆，然后走到楼顶，想跳下去赎罪，但却没勇气。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你变得一天比一天憔悴，最后放暑假了，你离开了校园。”

　　莫灵儿终于知道莫知为什么要自杀了。她回到家，内心的挣扎仍未停止过，最终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走出家门，在月光下跳着那曲《嫁衣》，最后刀划破动脉，她赎了罪，最后的那个幻觉，便永远不会成真了。
　　日期：2011-8-23 21:55:00
　　“但我对这件事情还有别的看法。”薛锋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跟罗嘉素不相识，如果真是幻觉作祟，你是为了幻觉杀了罗嘉，但你为什么会选择罗嘉在你的幻觉里呢？除此之外奇怪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罗嘉为什么要朗诵那首《有个皮包骨头的女人》这首歌谣？还有，她为什么自己走上顶楼？”
　　薛锋说的对，如果莫知是杀害罗嘉的凶手，如果真如莫知所说的那样，她是因为在幻觉里看见了罗嘉跳楼，便不择手段的将罗嘉推下楼，可上楼呢？莫知并没引诱罗嘉上楼，这个举动完全是出自罗嘉自己的意愿，难道莫知能控制人？这根本不可能，那为什么罗嘉要走上楼顶……
　　日期：2011-8-24 9:15:00
　　【９】人偶

　　子乌市。
　　高楼林立，街道纵横。
　　华南街28号，财经大学北校区教师楼。
　　风幽幽，雨淅淅。
　　毛小冰猛然惊醒——
　　手机铃声回荡耳边，接起，林奇的声音从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传来。
　　“小冰，你在哪儿？”林奇问。
　　毛小冰看了眼办公桌，那上面躺着一本日记。之前她一直在窥视死者罗嘉的隐私，不知何时，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在办公室呢。”毛小冰说。
　　林奇叹了口气，略带恳求的说：“小冰，能陪我吃顿饭么？”
　　时间8点整，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人。头微微的疼痛，毛小冰拿起杯子，喝了口开水，幽幽的问：“在哪儿？”
　　“我已经开车朝北校区走了，等到校门口给你打电话。”林奇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大约十分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