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均是保不齊的事。 就在劉得勝的任命即將批下來之際,這正在興頭上的人卻偏偏出事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小事。原因,則還是他的老毛病,數十冬臘月生的,總愛動手動腳,招惹是非。
楊元朝是在又一天晚上總值班時得著信兒的。
當時,西城分局所屬的黃瓦街派出所值班民警來電,報稱劉得勝因動手打人,造成了嚴重後果,一個可能精神有問題的嫌疑人,被他打得遍體鱗傷、不醒人事,已經送醫院緊急搶救了。
楊元朝一聽就急了,沒有再詳細瞭解情況,立即扔下電話,風風火火地往派出所趕。同時,吩咐手下,火速趕到醫院去,隨時報告受傷嫌疑人的情況。
開玩笑,丨警丨察在辦案中採取任何形式的刑訊逼供,早已被三令五申地嚴格禁止,並且,還打傷了人,了得?豈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再說,眼下是啥時候?要是影響了升遷和提拔,簡直也太得不償失了,同時,也糟踐了自己關心呵護朋友的一份心意。
途中,楊元朝越想越氣,不禁恨鐵不成鋼地埋怨劉得勝,他媽的,這臭小子簡直瘋了,總愛以拳腳說話,都不知叮囑他多少回了,可就是不當一回事,老當耳旁風,忘乎所以,頭腦發熱,在此關鍵時刻,居然捅了這麽大的婁子?整個沒活明白!
他氣急敗壞地趕到派出所。
此時,派出所值班室裏燈火通明,氣氛緊張,已經有分局領導先期趕到了,正神色嚴肅地向幾個當班民警瞭解情況。一邊上,劉得勝跟蛔友Y的困獸似的,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顯見是六神無主,沒了主意。
見楊元朝進來了,劉得勝跟見著親人解放軍似的,趕緊沖上來,想要說甚麽,但一看上司那份異常嚴峻的神態,又止住了,把提到嗓子眼兒的話咽了回去。
楊元朝沒心思搭理犯錯的部下,而是要先把具體情況搞清楚。
他找到當班民警,詢問究竟。
原來,劉得勝根據群眾舉報,抓了一個當街持刀追逐並肆意砍殺路人的精神上有障礙的人,且已有好幾個無辜者受傷。當時,劉得勝正準備在附近派出所裏就便審查真偽,如果真是精神病患者呢,就按照有關規定,移交有關部門妥善處理。不料,就在他轉身和一個民警商量應該交哪個部門處理時,這精神障礙者一時病發,竟然撿起地上的一整塊紅磚,狠狠地砸在沒任何防範的劉得勝的後背上,由於力度夠大,當時打得劉得勝差點兒吐血,背過氣去。劉得勝不禁火了,忘記了對方可能是病人,氣急敗壞地拳腳齊上,沒輕沒重地報復,要不是被一邊上的民警拉開,恐怕,這病人兼嫌疑人的傷勢還會更重,小命交待了也說不一定。
情況弄明白了,楊元朝的心也便沉了下去,心知,這回劉得勝算慘了,非受到嚴肅處理不可。不過,當著外人的面兒,他還得保持鎮定,於是,便客客氣氣地與分局領導和派出所民警道別,然後,帶著劉得勝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劉得勝先是擔心後果嚴重,恐怕會受到嚴肅處理,接著,又開始牢騷滿腹地訴說一面之詞,當然,也夠後悔一時的輕舉妄動。
“得了吧你!還是少說點兒話,少拉客觀找理由,儘量把態度放端正了,不然,你根本過不了關!”楊元朝一邊開車,一邊光火。
在回去的路上,劉得勝先是擔心後果嚴重,恐怕會受到嚴肅處理,接著,又開始牢騷滿腹地訴說一面之詞,當然,也夠後悔一時的輕舉妄動。
“得了吧你!還是少說點兒話,少拉客觀找理由,儘量把態度放端正了,不然,你根本過不了關!”楊元朝一邊開車,一邊光火。
在回去的路上,劉得勝先是擔心後果嚴重,恐怕會受到嚴肅處理,接著,又開始牢騷滿腹地訴說一面之詞,當然,也夠後悔一時的輕舉妄動。
“得了吧你!還是少說點兒話,少拉客觀找理由,儘量把態度放端正了,不然,你根本過不了關!”楊元朝一邊開車,一邊光火。
“我自然沒的說。咱是甚麽?是朋友!可事情的發展不是你我個人所能左右的。現在,關鍵就要看傷者的傷勢,要是平安無事,沒大礙,你還有救,我可以儘量說服老鄭,放你一馬,以觀後效。可要是一旦情況嚴重,那可就不好說了,任誰也瞞不住,市局非抓你典型不可,到時候,沒人能幫得了你。唉,得勝啊,以往,我可沒少叮囑你,就害怕你這份火爆脾氣,整個一根筋,不用腦子。”楊元朝也是追悔莫及,惋惜不已。
一時間,劉得勝也意識到嚴重性,不再吱聲了。
見他那副蔫頭耷腦的熊樣兒,楊元朝不忍:“兄弟,聽天由命吧。不過,千萬別想不開,要敢於面對,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氣魄。俗話怎麽說來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啥大不了的,啊?振作起來,打起精神,到了啥時候,咱也是哥們兒。”
鑒於劉得勝的莽撞行為,導致了嚴重後果,不僅受到市局乃至省廳的通報批評,還被下放到基層派出所鍛煉,以觀後效,至於提拔升遷,已經不可能了。
其實,這就算是夠寬大處理了,夠慈悲為懷,用處長老鄭話說,得勝啊得勝,你得感激楊元朝,要不是人家幾次三番往市局跑,先後找了幾個局長,去向領導們求爺爺、告奶奶地替你求情告饒,你呀,恐怕這會兒,都已經脫了這身警服,也說不一定呢!
劉得勝知道禍闖大了,只能怨自己毛躁,也只能無奈地接受這份被貶遭流放的結局,當然,也明白,楊元朝對自己的這份情,夠感激不盡。
在一幫同事和李小嵐、陳童及吳小弟等哥們兒,一起送他離開刑偵處,前往派出所報到之際,在專門為他擺的飯局上,這個性情莽撞,但卻率性十足的大小夥子,流下了悔恨和激動的淚水,依依不捨,緊握楊元朝的手,不肯撒開。
楊元朝明白他的心思,一來是後悔,為自己的沒腦筋;二來是捨不得離開刑偵處,尤其是朝夕相處、風雨同舟的戰友們。畢竟是年輕人,既有一份情,也喜歡在更專業的部門幹更驚心動魄的勾當,因為,既然當了丨警丨察,就要幹大事,破大案,這也是一般年輕人的普遍心態。
“兄弟,你先放心去,在下面多鍛煉鍛煉,並不是任何好處都沒有。到基層,更可以接觸人民群眾,才能更加瞭解咱刑偵處所起的作用。不過,你一定要起先鋒模範帶頭作用,畢竟,你可是咱刑偵處出去的人,絕不能給咱丟臉。等時候合適了,我保證把你要回來,決不食言!”
一晃,近一年時間過去了。
楊元朝婚後的日子過得夠平淡,除了隔三岔五利用難得寶貴的辦案間隙,回家匆匆跟老婆警民魚水情一番外,絕大部分時間都交給了工作。
丨警丨察的職業就是這樣,案子永遠也辦不完,尤其要想當個貨真價實的好丨警丨察,就更难得有自己支配的閑功夫了。不過,虧得英子理解,也夠愛和體諒丈夫,從沒抱怨過,給予了很大支持。
其實,這份理解和支持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英子一直渴望的懷孕實現了,隨著小生命一天天孕育成長,她的肚子在日新月異地高隆起來,直到妊娠七八個月的時候,整個人已基本上大變了模樣,臃腫不堪,體態肥碩,動作遲緩,連一般的簡單行走也得被迫驕傲地挺胸抬頭,微微地向後仰著身子,並得用手頂住酸漲的後腰眼兒,方才邁得了步,挪得了窩,否則,連平衡都難找。
為了確保日漸成熟的小生命順利出生,英子早早向單位請了假,以便在家靜養,等候新生兒的降臨。
可,即使到了這種時候,楊元朝仍不能多少脫身出來,照顧生活自理已夠困難的妻子,因為,恰逢這個當口,轟轟烈烈的第一次“嚴打”來了。
自改革開放後,一度因十年浩劫而瀕臨崩潰邊緣的國民經濟建設得到長足發展,單一性質的經濟元素變得豐富多了,農民承包土地,城裏有點兒想法的人也都大張旗鼓地幹起了個體戶。由於多種經濟元素的活動複雜了,各種形式的刑事犯罪也便增加了,為了確保改革開放的順利進行,營造良好的經濟發展環境,中央決定,於1983年秋季,在全國範圍內開展一場嚴厲打擊各類嚴重刑事犯罪的鬥爭,俗稱“嚴打”。
那些日子,本就夠忙的楊元朝就更沒有著家的時候了,幾乎見天熬夜,風裏來、雨裏去地奔波忙碌,吃住均在單位上。同時,還不能忘了走麥城的劉得勝,只要能抽出時間,哪凡是一半小時,也必得往派出所跑一趟,和劉得勝坐一會兒,或是在一起簡單吃頓飯,聊聊天兒,意思就是關心,時刻都沒忘了哥們兒和老戰友。同時,也時刻記著,瞧機會,就得把他重新調回來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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