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听到后面似乎有着踢踏踢踏地走路的声音。这个时候,会有谁在这个鬼地方赶路呢?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阿妖家那一具女人的尸体来,不由得头皮发麻。是她撵上来了吗?舒小节甚至不敢往后面去看一下,到底是谁。他小时候听柳妈说起过,如果一个人走夜路,听到后面有响声,千万不要回过头去。因为人的两个肩膀上有两盏灯,明晃晃的,只不过我们人的肉眼看不见而已。有那两盏灯亮着,鬼是不敢近身的。如果你一回头,那灯就呼地一下灭了。灯一灭,鬼就会放心大胆上身了。想到这里,舒小节哪里还敢回过头去。他感觉到那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就来不及了。他想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子,就往路边的草丛里一钻。
脚步声踢踏踢踏,踢踏踢踏,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近了。
舒小节大气都不敢出,透过草丛的缝隙,他看到,一个人影,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还穿着黑色的裤子。舒小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一身上下穿着的,不是寿衣寿裤吗?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来由地穿起下葬时的衣裤?
那个人走路的姿势也很是奇怪,只见他直挺挺地走着,两只脚和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的两只手,居然没有摆动。他突然想起,坐船回家时,途中看到赶尸匠赶的尸体,也是这么走的!莫非,又遇到了赶尸的了吗?他看了看那个人的后面,再无第二个人了。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眼睛便一下子睁得像牛眼睛那么大了,因为,那个走到了他的面前了的人,他看清楚了,是香草的爹!
日期:2007-7-7 11:03:00
二
当香草的爹爹邓金名走到了舒小节的面前时,舒小节抑制不住地就要喊起来了。但他想邓金名目不斜视的古怪的走路的样子,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喊叫声给吞到了肚子里。这一犹豫的当儿,邓金名就大踏步地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了。他是躲地一人多高的草丛中的,邓金名自然是没有看见他的。舒小节看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晃而过的两只脚,穿着雪白的袜子,外面,套着的,是一双黑色的布鞋,崭新的。
直到邓金名远去了,舒小节这才敢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是湿了一大片,他不知道是吓出来的,还是露水打湿的。也许,都有吧。
他目视着邓金名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疙瘩把他困扰得他很是难受。这个疙瘩如果不解开,他想他是不是会疯掉呢?自从他回到龙溪镇后,一连串怪异的事情搞得他身心疲惫,脑袋疼痛。现在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突然遇到一个很亲切也很熟悉的未来的老丈人,本来应该是令人兴奋的,而那个未来的老丈人却又偏偏是穿着死人的衣裤出现,直橛橛地大步赶往某个地方,这怎不让他难受呢?
他是香草的爹爹,也是自己未来的爹爹,再怎么说,他也不能眼睁睁地让他这么茫然地走掉啊。
于是,那一刻,舒小节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就突然决定了,跟上去,看他往什么地方去。
舒小节眼看着邓金名就要消失了,就也大步地追了上去。大约过了一支烟的工夫,他就快要赶上邓金名了。直到这时,舒小节这才放慢了脚步,与邓金名隔着十来丈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邓金名还是那么直橛橛地沿着小路往前快快地走着,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走路的姿势特别是他的快速移动的脚步看,他似乎心里也很急,好象是要在天亮之前到达某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是他很向往的。
舒小节就这么跟着他走,他也一点都没有发现会有人跟踪他。也许他的心思只在走路上,其他的,根本连想都不想。也许那个目的地令他太向往了,所以,有没有人跟踪,对他已经是无所谓了。他真是这么想的吗?舒小节不禁有些疑虑了。这么一疑虑,舒小节就想到了,邓金名这么快快地赶路,真的是他的本意吗?想到这里,舒小节就感到又有些害怕了。他想像得到,一个人如果去的地方,并不是自己想去的地方,特别,那又是一个成年人,他会不恐惧吗?
舒小节有些犹豫,是继续跟着,还是停下去,各走各的?如果继续这么跟下去,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如果有,会是什么呢?会不会伤害到自己,当然也伤寒到邓金名?
舒小节的脚步慢了下来,想放弃他的跟踪。可是,他是香草的爹爹啊,也是自己以后的泰山大人啊?我能不管他吗?再说,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天亮了,什么鬼东西都不用怕了。舒小节为自己的懦弱和自私而感到有些脸红。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就重新加快了步子,撵了上去。
又翻过了一座山,眼前,就出现了直挺挺的峭壁,三面全是这样的峭壁,形成了一个凹字形的格局。只有一条小路往那峭壁曲里拐弯地进去。邓金名的身子一晃,就不见了。显然,邓金名已经走进了三面峭壁环绕的里面去了。舒小节生怕跟丢了邓金名,就跑了起来。不一会,他看到,山里,有一座深潭。因为没有天光,深潭里,那不潭的水是一片暗绿色的。水面上,显得波澜不惊,死水一潭的样子。一些不知是山雾还是水汽的东西,从水底摇摇摆摆地升了起来,然后,就消失在山壁上浓密而杂乱的厚厚的藤蔓上了。
邓金名好象不知道他的前面有一片深潭,还是一个劲地沿小路走去,而这条路,竟然就直接地通向了深潭!
邓金名走到小路没入水中的地方,居然一点都没有放慢他的步子,就仿佛前面并不是水潭一样。“哗”地一声,他的一只脚就迈进了水中。舒小节看到他的身子似乎一激零,但依旧没有停下来,另一只脚也“哗”地一声插入了水中。就这样,两只脚都到水里了,还是没有停下来,一步一步地,保持着他在岸上的行走的姿势,继续往水的深处走去。那水也没有任何涟漪,根本就不像是水一样。如果不是有被邓金名拨弄出的“哗哗”的水的声音,谁会相信那“死水”就是真正的水呢?
“死水”这两个字一出现在舒小节的脑海里,他才像是猛然间酌情领土完整业样,暗道了一声不好,就急急忙忙地跟了上来,对着邓金名冲口就叫道:“邓伯伯,你别走了!”
这一声在这个阴森的黑夜里,显得很宏亮。但是,邓金名竟然像是没有听到有人在叫他一样,还是往水里的深处走去。那水,像是一个张着巨大的嘴巴的怪兽,冷漠而又亢奋地吞噬着邓金名的躯体。
水已经漫到了邓金名的屁股那里了,再走,就会沉没到到水底,然后,再浮起来。沉下去时是活人,浮起来时,就是死人了。
舒小节赶忙跨进水里,那水,直冷得他打起了哆嗦。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水竟然会冰冷到让他几乎昏过去的程度。
他的手一伸,就抓住了邓金名的一只手。他的手也和这水一样,寒意透骨。他想不了那么多了,心里只是一个念头,把邓金名拉起来,不然,小命不保。
但是,别看邓金名的年龄大起他一轮,这一下子,他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舒小节根本就拉不住他。不但拉不住,他反而被邓金名给拉着,一步一步地往水的深处走去。而脚下,滑腻腻的水草也越来越多,在水里摇摆着,飘动着,在他的双脚之间绕来绕去。舒小节试着甩开邓金名的手,这时才发现,已经不可能了。
他的头上开始冒冷汗了,手里一边还在挣扎着甩开邓金名的手,嘴里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邓伯伯,你你你……这是干的什……什么啊,别、别走了,我们回去好、好、好吗?那……那那,那你放开我,好好好吗?”
这么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猛地一使劲,把邓金名的手也带了出了水面。这时,他看到,邓金名的手上,还有一只手。那只手,绝对不是邓金名的另一只手,而是,一只白莹莹的女人的手。
日期:2007-7-8 10:40:00
三
舒小节的脑袋嗡地一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回,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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