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连环》
第9节

作者: 汉广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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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在幽深的巷子里面漫步,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凹凸不平的路面。它们像是层层叠叠的书,正向我诉说着苗人岁月的沧桑和历史的悠长。
  巷口突然人影一闪,似曾相识。我楞了一下,那就是阿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赶快尾随其后,一路跟着阿宏。
  他走路小心谨慎,不时回头张望。就这样穿过几条巷子,我看见他叩响了一户民宅的门。

  一会儿,只见一个长者应门。他看见阿宏,显然吃惊不少。阿宏赶紧示意他不要声张。就这样蹑手蹑脚地进门去了。
  我试图从门缝里面继续观察情况。却见阿宏对着长者耳语了两句,长者突然手指着我的方向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念动咒语。我立刻觉得一阵睡意席卷而来,眼皮越来越重,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听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被人扶到客厅。一个浑厚的声音“拿还元珠来。”我有残存的意识,却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突然一股清香扑鼻,我用尽全力深吸了一口,立刻觉得神清气爽。这才看见面前的阿宏和一个约六十岁的老者,他干瘦的身子勉强撑起松垮的苗家服饰,迷离的眼神似乎隐藏了很多秘密。
  “你为什么要跟踪阿宏?”他盯着我的时候,目光锐利,让我明显地感受到压力。事出突然,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警告自己断不可乱了方寸。
  看我片刻的犹豫,阿宏大声说“这是苗疆最受尊敬的降头师,罗一楠师父。刚才就是他给你下的昏睡咒,又用还元珠给你解了。所以,你还是说实话吧。”

  我故作惊讶地看着阿宏,“今天,阿成全家和乡亲们都在找你。我也帮着一起寻找。何来跟踪之说?”
  我明白,罗一楠既然是颇具声望的降头师,那应该不会是奸恶之辈。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认为我是有恶意冒犯阿宏的。
  罗一楠看了阿宏一眼,似有置疑之意。阿宏的神色有点慌乱,赶紧低头说“你和莫同昨天晚上就盯上我了。在向我弟弟打听我失踪的事情。”
  “阿宏失踪十年,杳无音讯。如今突然回来,对其原因只字不提,言辞漏洞百出。让我们如何不怀疑?罗师父,请您明断。”
  罗一楠沉默不语。阿宏一边擦汗一边急着辩解,“这我们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管太多了吧?”

  我扫了阿宏一眼,对罗一楠说“本来我们到广眉县也是为了寻找霄杭山的,走访多日,苦无线索。因为听说阿宏曾经经营兰花,便猜测其失踪与霄杭山有所关联。所以,我们就多问了两句。这也是情理之中吧?”
  罗一楠若有所思,但严肃表情已然缓和很多。阿宏冷笑一声,“霄杭山?哈哈,你也冲着兰花来的吧?那地方都消失了一千年了。不可能再有了。”

日期:2010-1-4 8:14:00

  我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面拿出叶子,问阿宏,“你认识这个吧?”
  阿宏的脸色有点发白,“一片叶子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广眉别的没有,叶子倒多得是!”声音颤抖的,连罗一楠都为之侧目。
  我冷笑,“作为潜心研究兰花多年的专家,你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种兰花的叶子呢?它的名字就叫----”
  他的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我继续说“大-----唐-----飞------羽,这是2005年才首次被发现的珍贵兰花。也就是说,你十年前离开的时候,它根本就没有被世人所知。”
  “不是没有被世人所知,而是已经灭绝了几百年后的重现。宋朝《王氏兰谱》曾有记载,其后再难觅芳踪。”阿宏有气无力地更正我。他从包裹里面捧出来这株兰花,小心翼翼。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大唐飞羽,但我仍被它高雅的气质深深吸引。
  罗一楠突然说,“小姑娘。我现在知道你没有恶意跟踪。但阿宏真的没有必要告诉你所有的秘密。请便!”

  看见他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我暗暗叫苦,不得不放弃追问。眼看着阿宏就要说出大唐飞羽的来历,却又失之交臂,实在太不甘心。只能不情愿地与二人辞别。
  我刚要推门出去。却听见罗一楠惊呼“等一下!”他直视着我的手指,突然走到面前,声音微微颤抖,“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戴的戒指?”这样的失态,一旁的阿宏也看傻了眼。
  我突然想到这这戒指源自云南,也许今天真的遇到了有缘人。罗一楠紧张地将戒指照着光线,端详了许久。突然问“姑娘,您是张旗仰的什么人?”他的语气突然恭敬了很多。我有点不知所措。“他是我的外公。”
  罗一楠点点头,眼里似乎有泪光。“这戒指其实乃家父所制,实为降头法器。不知道姑娘能否暂时割爱,让我借它与家父通灵,了解一些陈年旧事?明日一早,定当完璧归赵。”
  我犹豫了一下,这戒指是母亲亲手为我戴上,多年从未离身。从外公传下来已经是第三代。而且上次齐云也说它意义非凡。不知道能不能交给这个自称有缘人的罗一楠。但他能叫出我外公的名字,而且出自降头世家。也许所言非虚。何况,除非有罗一楠的支持,不然我很难找到机会让阿宏告诉我霄杭山的事情。
  “好吧。那我明天再登门叨扰。”我虽然口头答应地痛快,但将戒指交到他手上的时候,还是万分不舍。

  同样一扇门,我是中了诅咒昏迷被扶进去的。一个小时后,却被恭送了出来。事情的发展就这样出人意料。也许是上天垂怜,让我偶遇当年外公帮助的降头师的后人。也许罗一楠就是那个中了降头的孩子。我感觉和霄杭山又近了一步,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阑珊!阑珊!”远远地似乎听见莫同的呼喊。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是散步回家,然后跟踪阿宏到此。他找不到我肯定急坏了。可是幽长的巷子,任我如何加快脚步也转不出去。
  我疯狂地跑着,大叫“莫同!”他的声音却渐渐远去,可能去别的地方找我了。四下无人,连风声都带着黑暗的味道。周围的寂静让我不安起来。身后传来似有似无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恐惧开始从我的心头蔓延。

日期:2010-1-5 8:07:00

  我拼劲全力喊出莫同的名字,直到跑不动了,也叫不动了。只能无助地坐在地板上。任由恐惧将我彻底地包围。身后传来清晰的笑声,好像女人或者是孩子般尖锐的嗓子。脖子后面一阵阴风吹过,好像什么人盯着我看一般。
  全身不住的颤抖,我的心里从未如此清晰地出现过一个名字,莫同。是的,我想他,太想他了。我突然明白,在南天大厦那些匪夷所思的经历,我能坦然面对,并不是我勇敢。而是在我身边一直站着莫同。现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我甚至连思想都被恐惧占领。我用手蒙着脸,就这样靠在墙上,听见自己在流泪。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我。我吓的快要晕厥过去。那双手抱得更紧我根本无法挣脱。一个温暖的声音说,“阑珊,别怕。是我!”
  我透过泪光看清楚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真的是莫同。我突然觉得整个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整个人摊倒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
  莫同搂住我的肩膀,轻轻地为我擦干眼泪。“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从散步回来到阿成家,才不过几百米的路。你也能走丢。我疯了一样,到处找你。去了每个你可能去的地方。甚至怕你又去清沧河上泛舟,晚上会失足落水。还在河边找了又找......。”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力捶了他一下,“我有那么笨吗?”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惊恐。
  “你就是那么笨!”他拍着我的头皱着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需要别人保护?”

  “我哪有?”我看见自己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胸口,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不肯示弱。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穿着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就好像风中飘动的木棉花絮一般,倒映在我心头。我惊异在夏天也可以看到这样美丽的白雪,淡雅又不然纤尘。”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我浑身紧绷,生怕自己剧烈的心跳被他听见,可是为什么不一把推开他呢?我也无法解释…他另一只手揽我入怀,让我听见他的心跳,他轻柔地说“你柔弱的样子很让人怜惜。从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要好好保护你。”

  莫同低头看着我,目光闪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头,突然捧起我的脸,就这样深深吻下去。我屏住了呼吸,睁大了双眼。拼命想推开他。可两只手都被有力地按住了。我的心好像醉了一般。没有再挣扎,只是闭上眼睛感受着天旋地转。我突然明白爱情的触电感觉,带着慌乱和甜蜜。莫同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缘分。躲不掉,抛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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