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副厅长脸通红地对卓左右说：“你爷爷老也瞧不起我，嫌我当个小官，还是沾他的光，这回我就让你一分公关费都不用花，风风光光地把圆木拉回去。在那家洋公司里面占据一席之地，最好也能弄几个洋人管管。叔支持你这个年轻人成长进步，你也帮叔叔照顾一下爷爷，陪爷爷玩好。目前在长春市我们是三个光棍汉，你奶奶去世了，你婶子也去国外陪儿子，我工作忙，外边应酬多，顾不上陪你爷爷，你等木材这段时间就帮我陪他玩玩。”老爷子插话说：“我爷俩既不用你出车，也不用你出钱，我俩就打车出去玩，体会一下普通钓鱼爱好者的乐趣。”

　　卓左右当天把这里的情况在电脑上用MSN跟总经理汇报，总经理觉得十分意外，自己派了十多位，连洋人带土著的采购人员都铩羽而归，他们费挺大的劲儿没搞定的事，让一个刚毕业没到两年的大学生不费一枪一弹就给搞定了。他让卓左右安心地等待事情结束，这之前要全力以赴陪好于副厅长的老爹，该花的钱一定要花，要跟于厅长建立长期的人脉关系。

　　有了总经理这句话，卓左右每天被于老爷子早早地喊起，背起渔具钓遍了长春郊区的各大水库，连吉林市的松花湖也住下连钓了两天。
　　看到神采飞扬的老爷子钓得有些意兴阑珊，卓左右就出主意说：“你跟我去我们家那山沟里得了。那地方风景优美空气新鲜，连鱼都是非常好吃的冷水细鳞鱼，现在林蛙和蝲蛄都肥着呢，极有营养。我家还有火炕，你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上个十天半月的。”老爷子听到这个主意简直就兴奋地不行，他说：“我打电话让老干部局马上给我去买今晚的票，我们立马动身。在你家住几天，然后顺道就去登一趟长白山，看看天池。”

　　爷俩又开始了长白山下钓鱼行，卓左右心想，我离长白山天池这么近都没去过，难道山上真有传说中的神木吗？我要亲自去看一个究竟。

日期：2009-06-29　06:44:48

　　第三十九章 警花杀上门了
　　卓左右领着于老爷子到了通化市，住进了自己家那在大山沟里头的大院套，老头对着满院子种的的辣椒、茄子、西红柿又蹦又跳，兴奋地象个孩子。早就接到电话的卓天健夫妇头一回见到省委副书记一级的干部，尽管已经离休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才是。
　　“爷爷，这是我父亲卓天健，跟你家于叔叔是大学时的好朋友。这是我妈妈苗翠花。”卓左右指着手足无措的父母，给老爷子介绍，也化解了父母的尴尬。
　　于老爷子说：“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我是真喜欢卓左右这个大孙子，你们也跟我的孩子一样，我就不见外了。”
　　安顿好老爷子，把行李和钓鱼竿都放进了左手边那间房子，老爷子二话没说，就脱鞋上炕躺下了。他舒服地边躺边对外屋喊道：“再给我加点柴火，把炕给我烧得热热的。我打仗那些年，要是有一天能睡在老乡的火炕上，就跟过年了一样。”

　　老爷子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都到了日头卡山的时候，卓左右才不忍心地把老爷子推醒，让他醒来吃晚饭。晚饭吃的是在饭店里叫一锅出的东北家常饭菜。所谓一锅出，就是用柴火烧着的大铁锅里面用猪肉炖的豆角，锅沿上贴着玉米饼子和切成两半去了皮的新鲜土豆，油汪汪的豆角上面还放了几穗嫩嫩的玉米。等这些热腾腾的乡下饭菜上了桌，再加上自己家酿的大酱和黄瓜生菜小葱尖椒，一大堆洗干净弄来蘸酱的新鲜蔬菜，一壶烫的温热的玉米烧锅酒，吃得老爷子直打饱嗝。看着卓家其乐融融的三口人，老爷子也找到了寻常人家最常见而官商大富之家最稀缺的天伦之乐。

　　晚上，卓左右拿了一个竹帘子外加一个搬鱼的网，悄悄地对老爷子说：“我俩今晚出去截点泥鳅和蝲蛄，明天再去小塘坝钓鱼。”后半夜1点钟，打着手电回到家里的这爷俩，提了一小铁桶泥鳅和蝲蛄，闹的浑身上下都是泥。
　　洗漱完毕的老爷子兴奋地睡不着觉，就躺在火炕上开始给卓左右讲起了他的革命历史：
　　“我虽然是抗日战争参加革命的，可是年龄太小光站岗放哨去了，一个鬼子都没打着，鬼子就投降了。解放战争的时候，我给管后勤的师首长当警卫员，也是一个人也没杀过，就解放了。气得我老跟师长发脾气，埋怨他不让我去战斗部队杀敌立功。师长笑呵呵的看着我说：‘你还年轻，我怕把你放到连队，一仗就打没了，我这是心疼你，傻孩子。我知道你羡慕别人火线立功，战场提拔，进步得飞快。可你哪里知道，那些立功受奖的背后，是有多少条人命堆成的？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我当时不服气，心里还猜测这位师长可能是仗打多了很怕死，才躲到了后勤部。”

　　“抗美援朝战争打响后，我又报名参加赴朝，对美作战。师长见怎么也劝不住，就把一支美国产的泰克钢笔送给我，留作留念。十九岁的我被任命为三十九军下属的一个侦查连里当班长，我接受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抓俘虏，连长告诉我抓个活的美国大兵回来。我带着一班人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进了被围在山洼里惊慌失措的一个连的美军当中。双方交错在一起，我用苏联转盘冲锋枪打晕了一个身上没有武器的矮个美军士兵，扛起他就往山坡上爬。等我回头的时候发现整个山沟里一片火光，所有的人不分敌我，都被烧死在火焰喷射器的烈焰之中。事后，我才知道发布命令的那个连长最后也死在这个山沟里了，是他自己对火焰兵下达了喷火的命令。原来是情报有误，山沟里面得美军越抓越多，足足有一个营的兵力，双方如果继续纠缠，寡不敌众的我们就有可能成了对方的俘虏。”

　　“清点战场的结果是，我们全排只剩了我自己，于是我被提拔成排长，我抓的那个俘虏原来是随军传教士，身上除了圣经，就是胸前挂着的十字架。”
　　“我被提拔成连长的过程，更加可笑，也可悲。为了把受伤的连长拖到枕木搭成的卫生所里，包扎他那被炮弹片炸出了肠子的伤口，我和炊事班长用一口铁锅抬着他，一点一点的往坑道里挪，等我们刚挪进坑道时，美国姥的飞机倾斜下来，五十吨的重磅丨炸丨弹把我们守在山坡阵地上的全连人马，又都炸了个干净。我拖进坑道里的连长，最后也因伤势过重而阵亡。全连只剩我和炊事兵卫生员三个人活着。我又被提拔成连长。”

　　“当我带着刚刚补充进来的一连农村青年，准备赶往三八线加入攻打汉城的战斗时。在路上，我就被一辆爆了胎的苏联嘎斯汽车撞到山沟里了。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我正躺在安东荣军医院的病床上，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女护士正给我排尿呢。我被她笨手笨脚的动作弄疼了，就高声大骂起来，强烈要求给我换一个秀气点的护士。人家以为我可能就终生瘫痪了，一个战斗英雄这点要求还是应该满足的，就给我从护士学校动员来一个正上学的女学生，等我病好了，我就留在了地方工作，那个女学生就成了你的于奶奶。当初我要不是高声大骂，那个五大三粗的护士就是人家刚从山沟里招来的专门配给我的媳妇的。所以啊，什么事都有运气的成分在，偶然充满了人生的每时每刻，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能争取的，绝对要争取一下，坏的就会变成好的，或者稍好的。即使没有改变什么，自己争取了，就不遗憾了。”

　　卓左右听得迷迷糊糊的，他有些累了，但又不能不听老人家讲述自己的传奇经历，正混混沌沌地听着什么好的稍好的和不遗憾几个字眼，电话就把他从困倦当中惊醒过来。”
　　“你干什么呢？怎么一个月了，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要不是我打电话去公司，还不知道你辞职了。干得好好的，你也不知道珍惜。你到底惹了什么祸，才不得不放弃你刚涨了薪水的工作？你老实交代，我要听实话。”
　　这通电话是警花打过来的，卓左右听见这严厉的声音，就浑身紧张出虚汗，想想自己辞职的原因确实有些荒唐，没法跟警花交代说自己因为泡错了老板的台湾妞，被人勒令辞职了。只好对警花支支吾吾地说：“我现在这个工作才是我的对口专业，我觉得更有发展前景和上升空间。”
　　“你别跟我拽那虚词，你就告诉我你的收入增长了多少。”卓左右一听便顾左右而言他说，“收入是有些下降，但我很快就会升值加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