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珊乖乖地坐到那个小木椅上,大气不敢出,两只手拘谨地在膝盖处摩娑,这里诡异的氛围和这神秘的老头儿把她雷得不轻。
“一施主可愿听从老衲的忠告?”老头儿缓缓开口,声音愈发空洞暗哑,他弯腰时头顶那几个戒疤在短发里若隐若现。
一个留平头的和尚?这梧桐山的和尚真是五花八门,有偷情的,还有做生意的,沿海的和尚也懂得下海摸鱼偷腥。
想归想,心里的不屑还是不能表露出来,一珊讪讪的开口:“老。。。。。我还是叫你老伯吧,那天我喝多了,后悔没听你的忠告,现在只求老伯救我一命,让这鬼魂吸七次,这才两次我都成这样了,你帮我赶走他吧。”
哭丧着脸将一直藏藏掖掖的干瘦右手伸了过去,与老者枯瘦如同虬龙爪般的手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看后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微闭双眼,不置可否。
一珊忿忿开口:“都怪那个卖古董的怪老头,害人不浅,把这个鬼东西硬塞给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老和尚眼皮都不抬,并不再看,只是长叹一声:“施主,这是你的命数,是你的血复苏了他,那你就得承受这七次,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渡过这七次血劫,别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一珊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样的地狱恶魔这么厉害,难道就再没有高人治得了他?”
想起那夜的冲动,肠子都悔青了。
老和尚点点头,转身打开一个古香古色的木柜,从里掏出一个包袱来,慢慢打开,摸呀摸,摸出一个小匣子,问一珊:“他吸你几次了?”
“两次! ”
老和尚打开那个小匣子,从里摸出五颗跌打丸大小的药丸,递到一珊手里。
一股胜过臭脚丫子的浓烈腥臭味儿直冲脑门,一珊几欲呕吐,连忙屏神凝气:“能不能换种药?”
“先吃一颗。”无视一珊耷拉成苦瓜的脸,老和尚命令道。
一珊迟疑了下,终是心一横,捏着鼻子将药丸放入口中嚼呀嚼。
苦、腥、臭、涩、酸,混着唾液流入胃中。
“能喝口水么?”艰难的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多么希望味觉神经就此失灵。
“不可以! ”老头儿的语气不容置疑。
强忍着阵阵上翻的胃液,一珊楞是把这比广东特级苦凉茶难吃成倍的药丸全咽入腹中,强压呕吐的欲望,紧闭双唇,怕一张嘴全又倒了出来,刚才的艰辛全付诸东流了。
没多会儿,一珊就感到体内一股暖流在涌动,四肢百骸都通体舒畅,人,又精神百倍起来,唉,这药能批量生产,不必大力宣传义务献血了。
“手伸过来! ”老头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玉瓶来。
一珊听话的伸过手去,老头儿从瓶内倒出种深褐色的粘乎乎液体,倒在一珊的两处伤口处,凉浸浸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你自己按摩一会儿吧,让药性吸收。”老和尚严格谨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定律,将药瓶递给她:“余下的等他吸过后再涂抹吧。”
一珊听话的抹平药膏,药液慢慢地渗透皮肤,奇迹出现了,一珊的皮肤又渐渐的恢复了红润光泽和弹性。
灵丹妙药呀,要是能有这配方,岂不大发一笔横财,一珊又兴奋又惊奇,看着恢复如初的双手啧啧直叹。
从香火铺出来已是黄昏,一珊如同吃了定心丸,心里踏实了不少,头也就抬得高高的,雄纠纠气昂昂的往家赶。
黄昏时分,此处又处郊区地带,出来遛狗的人也恁多,让一珊心里发毛的是,偶有路过的宠物犬总是反常的冲她狂吠,哈巴狗们尖叫两声哼哼唧唧不敢扑上前来,一珊倒也没太在意,估计今天是不是时运不好,跟狗相克,不招狗们喜欢。
躲躲闪闪地往站台走去,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藏獒,体壮如牛,见到一珊,一反镇定气闲,咆哮着露着獠牙从前方冲将过来,跟发狂似的,主人拖都拖不住,直奔她而来,被这狗咬上一口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吓得尖叫着扭头就跑,只恨父母少生了两条腿。
只听后面铁链掉地以及主人焦急的叫喊声,回头一瞧,主人被狗拽倒在地,狗链脱手,那条藏獒失去牵绊,就象脱缰野马向一珊冲将过来,逃无可逃,一珊在围观者的恐惧的尖叫声颤栗着闭上眼,准备迎接那血盆大口的袭来。
千均一发之际,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指指向疯狗,低喝一声:“倒! ”
一声深沉的呜咽,那条来势汹汹的藏獒让得了软骨病似地哀鸣着倒在地上抽搐,成了一条癞皮狗,但仍不服输地挣扎着起来要咬眼前这人。
狗主人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见狗没伤着人,长松了一口气,可见到价值不菲的藏獒变成一滩烂泥,又心疼不已,不满地问向这个救一珊于危难的人:“你把我狗怎的了?”
“哦,我只是点了它的穴,你把它抱走,过一个时辰就没事了。”嘶哑的嗓音跟公鸭嗓似的。
“原来老伯是个会武之人,多亏你出手呀,不然这丫头今儿个就被狗伤了,你这主人还不把你这狗抱走,还好意思在这儿兴师问罪。”围观的人有人发出不满的遣责声。
狗主人自知理亏,讪讪地跟随同的人抱着狗离去。
而一珊还在魂飞魂散中,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对刚才的对话充耳不闻。
“这位小姐,狗已走了,多亏这位老伯救你,你倒是起来说声谢谢!”有好心人上前搀起一珊。
危险解除,一珊慢慢地睁开眼,摁住怦怦狂跳的心,满是感激之情,望向救命恩人。
人命官司
这一望不打紧,怒从心头起,上前揪住这长着绿豆眼儿的老者的衣领,咬牙切齿:"你这死老头子,可害死我了,把你那鬼东西拿回去,我倒贴钱给你。"
"唉呀,我说小姐,你是不是被狗吓傻了,你我今天才初次见面,什么鬼东西呀?你说什么我不明白,难道我救你有错?"这个留着小日本仁丹胡的老头儿眨巴眨巴双眼,一脸无辜状。
"就是,你这小姐怎么这样子,不说知恩图报,也不至于这么对待一个上岁数的老者,尊老受幼懂不懂?"旁观者不满的声音此起彼落,而这老头极配合的翻翻白眼,好象被一珊勒得喘不过气来似的。
一珊气得浑身发抖,有口莫辩,这死老头儿,硬塞一个鬼东西给她,被鬼吸,被鬼戏,害她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过今天救她是不争的事实,而旁观者岂知她们之间的恩怨,要这老头子再来诈死,岂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她心里的想法象是被这老头子看穿似的,忽然"嗷"地一声,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直挺挺地躺着,双目圆睁,没了动静。
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轻烟从老者头顶溢出,盘旋到半空。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这老头子被这女的掐死了。"有人惊叫起来。
"唉呀,可怜罗,好人难做呀,死不瞑目。"有人叹息道。
"不,不是我,我没用力。"一珊的头轰地一下子大了,眨眼间她就成了杀人凶手,这下真应了冲动是魔鬼的至理名言。
怯怯地想挤出人去,却被围观的人堵了回来,大家愤怒地将她围住:"报警,别让这杀人凶手跑了。"
望望躺在地上的了无气息的老者,恐惧与愧疚,悔恨与绝望,交错在心头,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因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条鲜活生命就这么走了,一珊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吵吵闹闹间,警车发出刺耳的警笛驰进,将软成一团的一珊连拖带拽的带上警车。
一直盘旋在上空的那缕轻烟,发出一声戏谑的浅笑,慢慢地飘走。
昏昏噩噩间,也不知怎么被110押至派出所的,一珊脑子里乱成一堆麻,丨警丨察问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
丨警丨察见她已神智不清,知道这事对她刺激过大,现在问也问不出个泥古脑儿来,将她先收监再说。
戴着脚镣手铐被推搡着带进重犯监禁室,躺在那一尺见方的窄床上,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昏暗的灯光在摇曳,那高而窄小的铁窗投进几缕清冷的月光,墙上铁窗铁栏的倒影,扭曲得很狰狞,低矮的空间压抑得让人几欲窒息。
一珊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明天,明天会怎样?会有明天吗?
"我说你这么晚没回来,原来是跑到这儿来吃官饭了。"一丝讥诮而又熟悉的邪魅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睁眼也知是何方神圣来了。
心灰意冷,一珊懒得跟他拌嘴,只默默地流着泪。
"瞧这枷锁上身,莫不是犯了死罪?"鬼魂故作惊讶,语气里调侃味儿十足:"看来,你也快成为一缕孤魂野鬼了。"
"是呀!你不正高兴嘛!"一珊有气无力地回答,忽想到什么,腾地一下子翻身坐起,冲着那团雾气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回答我,你跟那把你卖给我的那老头子什么关系?为何要来害我,还有山脚下那个老和尚,为什么你们偏要挑上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啊! ~~~"一珊仰天大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接着声音由大变小,最后是无力地捂面啜泣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西方求败不言不语,挨着她坐下,伸出手想拭去她的泪痕,一珊堵气躺下,被子蒙脸,不再搭理他。
铁门外有值班丨警丨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见情绪失控的一珊疯疯颤颤地自言自语,又哭又闹,倒也不开门进来制止,只是惋惜地摇摇头:"难怪会突然发狂杀个手无士铁的老者,原来是个疯子,长得倒蛮俊俏秀气的,唉!"
终是闹累了,身心俱惫的一珊抽抽噎噎地进入梦乡。
西方不败轻轻地替她盖好被子,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柔情款款地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轻叹一声:"傻丫头,你我的命运早在千年前就纠结在一起,岂是你不想就能逃的事,睡吧,睡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珊被铁门的咣当声吵醒,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见一位长得粗壮结实的女丨警丨察走进来,递过一菜一汤,命令道:"吃饭了。"
一珊一看那菜,红烧肚包鸡,热气腾腾的冒着香气,却也激不起她的食欲来。
"这是断头饭,赶紧吃吧,黄泉路上也要做个饱死鬼呀,才能走到阎王殿去,我在奈何桥头等着你呢。"西方求败幸灾乐祸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让一珊更没心情下咽,本就颤着双手端着碗,愈发地端不住了。
"怎么?杀人都有力气,端碗就没劲了?"女丨警丨察恶声恶气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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