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这么多,为什么我叫你把日记毁了,这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别以为看到的那些介绍什么什么名教授的书是真的,十有八九是假的!我老秦在北大这么多年了,看得还不清楚吗?人家对坏人偶尔严厉一下,他的一群徒子徒孙说祖师爷是“嫉恶如仇”,要是对坏人宽厚,又说他是“胸襟广阔”。反正人嘴两张皮,说好说坏全由他!
人家不是说“名师出高徒”吗?有些人,不能证明自己是高徒,就来证明自己跟过名师!说穿了,还不是为自己!可是这东西谁也不敢揭穿它呀,你要说穿了,他们就想方设法把你往死里整。
为什么现在北大没人提陈教授,因为他亏啊,他没徒弟啊,没人替他讲话啊。人为什么要有后代,就是要有个人在你死后替你讲讲话,收徒弟的道理是一样,这徒弟最好是鲁智深,人家一讲师傅的坏话,他就跳出来,死瞪着大眼看着他:“你他妈的再敢讲的话,老子活劈了你!”
本来还好,人家都忘记了陈教授,现在你这日记一出,不把他们师傅的那些事给抖出来了吗?不证明他们的师傅其实不是名师了吗,不也就带着证明这些人不是高徒了吗?不知道多少人要恨你,要整你呢!
你还年轻,有些事知道就行了,犯不着太认真。何苦呢?
当然,那些教授做学问还是好的,可是就是一点不好,心眼太小,太计较!
日期:2010-9-2 22:57:00
听完了老秦的话,我头顶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一直凉到脚。这么长时间,我废寝忘食,就是为了整理这些人的资料。
现在,我才知道,这些名人,其实就是一些学术水平比较高的常人,可是偏偏有一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硬要把他们塑造成完人,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正是这种有色的眼镜,使我看每件档案,都觉得它是神圣的,当然它让我工作积极性大增,可是却无助于事实的真相。
看着老秦讲完之后一脸满足的样子,我知道,这番话在他脑子里不知道憋了多长时间。现在,他之所以满足,是因为这些话就像一大堆垃圾。他说出这些话,就有一种倒完垃圾,通体舒坦的感觉。虽然他确确实实是好意,不过我还有一种莫名其妙充当了垃圾筒的感觉,说不清的难受。
我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我暗自想。
日期:2010-9-3 19:37:00
第一节前往西部
1992年8月,北京的天气还是和往年一样,依旧比较热。8月1日下午,我来到了李成先教授家。
1991年时,我考上了北大历史系的博士研究生,李成先教授是我的导师。在北大,李教授属于那种为数不少、却名气不大的教授。其实,我原本可以师从那些更有名气的教授,不过我左思右想之后,却决定考李教授的博士。
这中间,不能不说老秦对我讲的一番话起了作用。我回去之后,对老秦的话反复琢磨了好长时间,终于明白了很长时间困扰我的一些难题。
现在很多人考博士,自然要选择那些名家,这其中有两个原因:同门人多势众,众人捧柴火焰高,有些人博士毕业后,甚至两年三年就破格升至教授,无论做学问还是当官,前途一片光明;导师头面广、路子熟,各种经费源源不断,在上博士时,也可以导师吃肉,自己啃骨头,日子过得不错。
这道理我很明白,我也不是不喜欢钱和前途的人,但是我不敢投入名门。因为当了名门的弟子,也有坏处。
比如说,本门的一些清规戒律你不能突破,要知道,所谓的名门,往往会有一个开山鼻祖,这个鼻祖自然是著作等身,他老人家书写多了,涉及到本门的各种观点自然也多。虽然说“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可是实际操作中,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谁也不敢在学术上和老祖师爷叫板,也不敢和为数众多的师叔、师伯们叫板,这样一来,当博士期间就要熟读本门的各种著作,三年时间,弹指一挥间,除了熟悉了本门戒律,什么也来不及学。
日期:2010-9-3 19:59:00
第二、既然是名师,想入门的自然踏破门槛,那些最善于做学问的人往往会落选,一些善于鉴貌辨色、讨人喜欢的人往往会被选上,原因也很简单,导师也是人,只要是人,总是不喜欢那些只能做学问的人。而且,在以后的读书过程中,为了争夺师门的资源,明争暗斗也是不免,师兄弟之间相互倾轧,也是常事。
学术界,其实也是江湖。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我觉得自己是个“和天斗,其乐无穷”的人,却不是个“和人斗,其乐无穷”的人,于是就绝了考名门的念头。
李成先教授是搞中国古代墓葬研究的,这个领域在历史学中是偏门。搞历史研究的,最关键的要能“古为今用”,最好能用来资政,厉害的教授说不定当帝王师,政治影响力巨大。
至于墓葬,是死后事,虽说什么地方挖到一个古墓,鉴定年代和墓主身份的时候会请他去一下,不过几乎得不到什么科研经费,带的硕士生、博士生也不多。
日期:2010-9-3 20:13:00
自知门派单薄,李教授对我的要求并不高,只希望在校是师徒,毕业后是朋友。除了叫我不要去涉足那些名门大派的固有领地外,别的也就本着“师父领进门,修行看各人”的态度,对我听之任之,任由我自行研究,最多是在鉴定墓葬的时候带我去看看,尽一份导师之责。
这时,我还在北大档案馆里兼着管理员的职务。不过,工作要轻松了好多,各地返还的资料越来越少,资料也基本归整完毕,我的工作也就剩下了日常管理,清闲得很。但是,表面的平静之下,我内心始终藏着一股说不清的激情。
日期:2010-9-3 20:27:00
在1991年的4月份,我找到了陈步云教授的最后一张日记,一本完整的日记被整理齐了。这本日记,我越整理越是心惊:这根本不是日记,而是一本历史学的大百科全书。
要知道,在中国历史学中,有很多事情没有得到解决,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很多城市的名字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在历史学界中,也几乎没有人愿意花功夫去研究:“邯郸”、“诸暨”、“无锡”、“淄博”、“莱芜”……陈教授在一页日记里却怀疑,远古的中国大地,是个种族斗争的大战场,无数的民族在这里被消灭,被融化,这些地名只是这些斗争的残留物而已。
一页一页,几乎都是这种和现存历史主流观点完全不同的见解,看得我心惊肉跳,却又不得不承认主流历史观点确实存在不少问题。
日期:2010-9-3 20:41:00
不过,我没有按老秦教我的去做,而是乘着交档案的高峰期,把日记上交了,但是没留下任何能让人查出来这是我整理的信息。不过,我很担心这本日记会被人偷偷毁掉,每整理出一页,就悄悄地把日记抄了下来,整整800多页,时间跨度有10年。
既然确定陈教授的日记是一本非常严肃的学术杂记,可是我却始终弄不明白一个问题:我发现的那页图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日记里,陈教授对这张图没有作出任何说明,甚至没有标注一下这图究竟是军事作战的布阵图、墓葬图,还是什么别的图,这让我颇感头痛。
当然,我可以找他的一些论文来寻找蛛丝马迹。可是在北大积攒的教授历年发表的文库中,我竟然一篇陈教授的论文都没发现,陈教授似乎根本不喜欢写论文。
日期:2010-9-3 21:06:00
我那天去李成先教授家中,是为了向他暂时告别,想进行人生第一次旅行考察,以解决自己在学术研究中的一些未解之谜。
众所周知,中国古代的墓葬制度,从三国到唐代这段时间发生重大变化。在先秦两汉时期,王公贵族们特别喜欢在自己的墓上堆个像小山一样的大丘,但是从三国开始,墓就变得十分隐蔽,到了唐末,几乎定型,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当时的学术界认为,这主要是因为三国时,曹操本人就是个盗墓大家,曾经设立了中国盗墓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军方盗墓机构,总指挥叫“发丘中郎将”、项目组负责人叫“摸金校尉”;为了怕人家也盗他的墓,所以他就把自己的墓弄得很神秘,此后渐渐形成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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