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就是我们犯错,所以我们绝不能犯错。陈明和孙卫红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一直睁大眼睛,丝毫不敢懈怠,毕竟对手杀人往往是在一两秒钟。
日期:2010-9-4 20:49:00
镇上,响起了第一声鸡叫,然后是两声、三声。
对我们来说,这是福音;对对方来说,这却是哀鸣。
“博士,你离这个洞远一点。”陈明低声说道,并用手指了指离洞六七米的地方。显然,他的头脑十分清醒,准备做一件让我们更处于有力地位的事,把那个在草堆里的把风人带到旅馆。
整整一个晚上,为了自身的安全,我们必须始终呆在一起;但是,我们的同盟军——镇里的人们已经半醒。
只要我和孙卫红不在同一处,他们就不可能把我们俩一起干掉。万一孙卫红被干掉了,我只要提高嗓音,大喊:“杀人啦!”,半分钟不到,整个大街都会是拿着锄头、钉耙的镇里人。
一声鸡叫,意味着实力的不同,我们已经能腾出一个人了。
日期:2010-9-4 21:02:00
尽管如此,陈明离开的时候,我仍然十分紧张:对方究竟是不是那种按常理出牌的人呢?这必须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如果对手在外面的话,他们是不是坚信有那么一个巨大的宝藏。
陈明一旦被干掉,我们就会处于严重劣势。这时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大喊大叫,把这秘密公布于众。这伙人显然经过多年谋划,那他们就会毁于一旦。所以,在对手在外面的情况下,陈明如果安全了,这个宝藏就是真的;反之,就可能是假的。
等到听到陈明粗重的脚步声时,我知道了两个答案:如果对手在外面,那这个宝藏就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对手在里面,那就麻烦了,因为对手算计的精明程度,确实十分精准,我们以后要步步小心。
日期:2010-9-4 21:15:00
在我的想象中,成为如此高智商犯罪团伙的一员,应该是那种相当精明、年龄较大的人物。可是,我见到的,却是一个只有十八九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大男孩。
这小伙子纯粹是个典型的西北乡下男孩,他的两只手十分粗糙,开裂得像老松树皮,显然是一直在干农活;穿着也十分土,是一件破得露出小洞的中山装;脸上,是常年被风吹出的暗红色;肩头有一大片血迹,那是昨天陈明的杰作。他眼睛里,既有困倦,也有恐惧,忽闪忽闪地,一直盯着我们。
我以为他会什么也不说,可是他说了。
“和你们在一起的人,现在会在哪里?”小伙子低下头,低声说道:“在洞里。”我心里一阵狂喜,这么大的孩子,不太可能说谎。从他的声音,我也听出,他是那天掏出3元钱的“小李”,只是他的相貌完全和当时不一样,终于证明陈明的判断是正确的了。
日期:2010-9-4 21:38:00
“里面的洞有多深?”孙卫红问。这是个假问题,我们都在洞边蹲了一夜了,当然不知道这洞有多深了,不过却可以判断他前面回答的真实性。
“你问直的还是横的。”
“废话,直的!”
“两个人高。”这口洞有大约3米,确实是两个人高的样子。
“那么,昨天他们是怎么事先知道我们冲过来的,你们是怎么联络的?”孙卫红继续逼问。小伙子胆怯怯地,瞄了一眼那口大缸。
我心里一惊,起初我还以为这口大缸仅仅是为了遮住洞口,没想到它还有另一个作用:贴地听音。其实,这种方法在中国古代流传已久,古代甚至有将大瓮倒扣埋入地下,通过回声扩大声音以了解敌人动向,或者监听是否有敌军在挖地道攻城。“正是‘礼失,求诸于野’啊!”我暗自叹息。
这口大缸其实是个扩音器,它能把100多米外把风人的脚步声传到旅店,这次,只是我们冲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口大缸才没来得及合上;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陈明对这里不熟悉,多耽搁了几秒钟,所以大缸就合上了。
日期:2010-9-4 22:07:00
剩下的,我甚至不想再问了。根据我以往从事考古鉴定的经验,按照两个人一天挖10小时来算,他们直的这个洞,挖下来只要半天时间,因为洞是直的,可以用长柄工具。开挖横洞的时候,就很难了,因为空间有限,他们掘进速度不会很快,这几天功夫,他们掘的横洞最多长六到七米。
和三个尸体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还要忍受恶臭,加上上面还有强敌在侧,对手的忍耐力,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唉,这是何苦呢?就算是宝藏,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甚至可怜起这伙人来了。
大概陈明和孙卫红也估计到了,两人喜气洋洋地,居然在离洞口五米左右的地方劈起柴来。呵呵,这两个前特种兵,大概准备生活做饭,搞长期抗战了吧!
奇怪的是,两人把柴火劈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在院子里的一个盆子里升起火来。我瞄了他们一眼,很是奇怪。不会吧,这两小子准备在这里烧烤?
日期:2010-9-4 22:19:00
可是,这两人又不像是在烧烤,等到盆子里的木块化成了一快快通红的火炭,陈明端起盆子,突然往洞里一倒。这时,孙卫红已经从旅馆的厨房间抱出一大堆麦草,也往洞里倒。
这时,我才明白,这两小子玩的是更黑的一手:火攻。西北地区本来就很干,麦草一遇到炭火,立即噼噼啪啪地着了起来。整整一个晚上,我们一直在担心对手会从洞里跳出来。这下,他们想跳也跳不出来了。
没想到,最黑的还在后头,两人居然又端出两大勺水,直接就浇在开始烧起来的麦草上。水一下去,原来蓝的轻烟一下子变得又白又浓,十分呛人。这时,洞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看到浓烟,那个“小李”脸色变得煞白,嘴唇发抖。陈明和孙卫红两人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大缸移了过来,正好盖住洞口,烟一点也不出来,全往洞里灌了。
日期:2010-9-4 22:43:00
我紧张地看着这口缸。
孙卫红拍拍我的肩膀:“博士,没事的,只会熏昏人,不会死人。这我俩有经验。”陈明也笑嘻嘻地说:“要是把他们熏死了,宝藏我们问谁去呀?”
难道这两人也在琢磨宝藏的事?我心里咯噔一响。
孙卫红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说:“我们不贪心,找到宝藏后,拿走够生活的,其余的——”他拍拍胸脯:“交国家!”
“我们这些工人可怜啊,孙连长他们还两人住一宿舍呢,和嫂子干那事,也就用一帘子隔着,连喘口粗气都不敢;我也没办法,做事情只能到公园草坪上,浑身一身土,都没地方洗。”
日期:2010-9-4 23:15:00
他们的这种想法我理解,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个社会,对好人要求太严格,对坏人要求太松。像陈明和孙卫红他们,在老山前线舍生忘死,很多人葬身荒山,只得到一个黄土堆。幸运的,回到家乡,干的还是那些最低微的活,为生计发愁,为柴米油盐担心;而那些鼓动他们去为国作贡献的人,却是怒马轻裘,胖得发愁,以为自己对这个国家贡献多多,活该享受。
一个人,如果要做好人,是在太难,因为社会要他们丝毫不讲回报,认为这是应该的,好人似乎就应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如果一个人是坏人,社会却会百般关照,为的就是他们痛哭流涕,说一声“我错了”,然后被大肆鼓吹,认为是社会昌盛,居然能实现感化召唤这些浪子。
陈明和孙卫红他们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呢?在昨天一天,他们难道不是兢兢业业地保护我,他们舍生忘死,起先不也是不求回报吗?我是他们什么人?前天我们根本还不认识,可是他们对我,难道不是和亲兄弟一样可亲吗?
他们是好人,所以他们应该得到回报。想到这里,我甚至为我起先的小心眼感到惭愧。这个国家,如果不能给好人以厚报,给坏人以严惩,绝对不会变得强盛,我想。
日期:2010-9-4 23: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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