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背对着大门的老人转身站起,路峰一个箭步跨上前,握住了老太太颤抖的双手:“师母,老师怎么样了?为什么不早来医院做检查?”
“还不是这个老头子,死活不肯到医院,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瞒着你们这些孩子。”老太太缓缓地说,“他说你们太辛苦,不比我们这些退休的老人,抽出些时间好好休息都是奢求,所以不用你们顾及我们这边。”
路峰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摸着病床上老人犹如枯枝般的手,喃喃地说:“这才几天工夫,怎么头发都白成这样了?”
“其实这病说起来也不算严重,”老太太低声说道,“都十几年了,这么一直疼着,每次这个老头子都不去医院,硬是这么挺过来了。可是最近,总是这样,我着急呀。”老太太的泪水缓缓流过脸庞。
这时,床上的老人似乎缓和了些:“噢,小峰,来了。”
“老师,您好好休息。”
“我没事。”
“你这个老头子,到现在还嘴硬。”老太太握住老人的另一只手,久久不松开。
“师母,咱们请个看护来侍候老师,您也休息一阵子。”
“花那钱干嘛,孩子,”老太太深情地望着床上的老人,“守着这老头子,我心里踏实。”两个老人的人就这么相互紧紧地握着。
看着病床上满头白发而略显疲惫的老人,路峰似乎产生了错觉,昔日那个神采奕奕、英姿勃发,站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挥着教鞭的中年人是同一个人吗?倘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往昔可以重新来过,那该那么地美好。
“师母,您在这儿守着,我去办手续。”路峰说着,拉开门,往外走去。
和院长打了招呼,把住院等相关手续办好,又预交了一些费用,回到病房:“师母,费用我已经交了,您这些日子,就在这里安心地陪着老师,别的事情我来安排。”
“孩子,咱们不住这私人病房,这得多少钱呢?”老太太把家里大门的钥匙放到路峰手上,“老师家的存折在门口柜子的纸板下面,没有密码,你去把钱都取出来。”
“师母,您这是干什么,快收起来。您这样,倒显得我是外人了。”路峰把钥匙塞回老人的手里。
“小峰,我住院的事情暂时先别告诉其他同学,他们忙,不要耽误他们的时间。”病床上的老人嘱咐道。
“老师,我知道了。师母,我去买些生活用品,您先在这里呆一会儿。”
到楼下发动了车子,路峰的心始终沉甸甸的,说不出此时此刻是什么滋味。
去超市选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又捡了些老师和师母平时喜欢吃的食品和一些水果,结了帐。在返回医院的途中,路过报刊亭,下车买了几份报纸和杂志,让二位老人在沉闷的病房里打发时间。
返回医院,老师已经睡着了。师母接过路峰买的东西,轻轻地打开冰箱,把食物放了进去。
路峰就这么坐着,看着睡梦中的老师,看着守护在旁边的师母。
到了吃饭的时间,路峰去食堂打了些清淡的炒菜、楂子粥和花卷,又在饭卡里存了一千元钱,拎上来交给了师母。
去水房把热水壶加满,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师母一勺一勺地往老师口中喂粥,脑中浮现出课堂上,老师讲到叶芝平生时吟诵的一首诗: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儿,
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
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爱情?爱情。所谓爱情,年轻时注重的是爱,年老时倚重的是情,如此一来,才有了相濡以沫,才有了夕阳黄昏。
等老师和师母吃完了晚饭,路峰又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老师催着路峰赶紧回家,明天还得上班,临走路峰握了握师母的手,说是明天再来。
正在屋里看书的纤纤听到开门声,连忙跑到门口,看到路峰,见他一脸的疲惫,边帮他脱外套,边问:“吃饭了么?”
“没有。”
“锅里有粥,给你热热吧?”
“也好。”
纤纤到厨房,把粥热了热,又拌了一小盘龙须菜蛰皮,煎了两个蛋,端到餐桌上。
“来,陪我坐会儿。”路峰拉着刚要回屋的纤纤。
纤纤看出了他有心事,便静静地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望着路峰疲惫的面容,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我中午就出去了。”
“嗯,我知道。”
“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
“如果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路峰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蛋,就着小菜,“他是我大学时的中文老师,一直没有孩子。对我们这些调皮的学生,如同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记得以前我们班上有二个学生家境很差,父母双双下岗,本来那两个学生想退学提前步入社会,老师硬是没准许,以‘借’的形式,帮助他俩完成了学业。”
“后来,这两个学生呢?”
“一个在加拿大作贸易,一个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每到逢年过节,我们必定在老师家过年。不过,近几年,因为大家都身在异地,很难聚在一起了。以前老师的身体不是很好,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你很担心吧?”
“嗯,甚至于有些害怕……”说着说着,路峰抽噎了起来,像个孩子。
和路峰相处的这段时间,纤纤第一次看到路峰这样:“别乱想了,耐心地等待结果。”纤纤拭去了路峰脸上的泪水。
“每天我给老师煲垒些海参羹,你送去吧! ”
“嗯,谢谢。”纤纤轻轻地抚摸着这个男人的面颊。路峰的举动深深地触痛了纤纤心底最柔软的那个部分,渐渐变得越来越真实。
在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情不能等:孝顺父母不能等,锻炼身体不能等,爱一个人不能等。不要说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要给父母最好的这样的话,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老去,恐怕享受的几率已经很小;不要等生病了才知道健康的可贵,而在年轻时无所顾忌、狠狠地透支;不要等你爱的人已经嫁作人妇或已成为人夫才明白当初自己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所有的这些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全部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事实不会因为你的悔恨而重新来过。
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是看他是否把这个女人带入他的世界、他的生活圈当中。而且,男人只有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无疑,而此时此刻,这个女人需要做的,仅仅是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聆听,用心去聆听。
纤纤就这么陪在路峰身边,一直到把他哄睡了,自己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亚瑟王问詹妮:“回答我,你委身于斯洛了吗?”
“没有。”
“你爱他吗?”
“我爱的是你。”
“可是我看到你吻他时,你的眼神了。”
“我的意志是爱你的,只是在吻他的那一瞬间,我才爱他。可你知道,我的意志力是有力量的。”
“那你用看他的眼神看我一次。”亚瑟王在求证着。
梦醒了。
亚瑟王的梦。
亚瑟王死前把王位传给了那个兰斯洛,并把詹妮托付给他。詹妮最后在亚瑟王手背狭长刀痕上的一吻和珍珠般流淌的泪水传奇了一个伟大骑士的爱情。
好一个寂寞的梦境呀!
一睁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纤纤轻轻地起床,怕吵醒路峰。他太累了,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
煎了两个蛋,切了火腿,洗了几片生菜,抹上了沙拉,做了两个汉堡包,又榨了两杯鲜橙汁,留了张字条,洗漱,匆匆上班。
酸腐的文人把爱情的三种境界概括成:
如果我没了你,我会死。
如果家没了我,家会垮。
如果你没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神经质的艺人把爱情的三种境界概括成:
恋爱的时候,一切皆为美好,哪怕是枯燥的逛商场,哪怕是两个人一同下厨,饭菜不合口味,哪怕是一整天都猫在家里看碟片。这些都是无比的甜蜜--《小夫妻》。
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家常便饭,所谓的情意不过是对自己的欺骗,所谓的痴迷不过是一种自恋,所谓的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品而已,管他穷富与高低。绝对的女权主义--《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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