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米郁闷雪梨老抛给她一些难接的球，而且以一种我了解铁辛比你们多多了的姿态，让A米有说不出来的不爽。铁辛现在说话可也没有曲里拐弯，至于得罪人，整个打印机事业部被裁掉的人算不算？“铁总读书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出色？”A米想，这个话题足够你发挥了吧？而且也不用老让我透露公司的情况这么尴尬。

　　雪梨心知自己的想法被A米识破，笑笑，也不发话。过了一会儿，才答：“他在学校的时候是个书呆子，连朋友都没几个。”那时候的铁辛也鼎鼎大名，原因是有校花倒追。她本来是上风上水的，现在却弄得处处被动，还要通过一个小助理打听他的工作情况。

日期：2010-01-21　10:12:26

　　“A米，你结婚没？”
　　雪梨冷不丁又一句查家底的话，把A米想逃跑的念头呼啦一下全钩了出来。
　　“还，还没，”A米笑得很难看，“我还没男朋友。”
　　“上次我打电话去你们公司，是铁辛秘书接的电话。那个女孩听声音也很年轻。”
　　“那是冯玲玲，是铁总的秘书，刚刚大学毕业。”A米想，这鸿门宴真是不好吃啊，句句都是机关。
　　“哦……”，雪梨拉长的语调好似一声叹息，叹息什么也没问出来。

　　“我看我还是先走吧，很晚了。”A米站起身，打算脚底抹油，雪梨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正在这时，她们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A米的理智恢复，她忽然意识到这里是铁辛的住处，这里竟然是铁辛的住处，她的心开始紧张得狂跳不止。
　　当铁辛推门而入，看到地毯上的两个女人，无论如何不理解她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铁辛当晚约见的是CW的王博、欧盈，还有百合影业的CEO常总，这是他为杰易将来的出路安排的一条密线。在事情成熟之前，必须对所有人保密，包括方名山和A米，所以他关了手机。
　　A米看到他，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连说话声音都有些飘，“铁总，我总算找到你了。”说完这话，自己先脸一红，好像等他有所企图似的。
　　铁辛冷眼望了望A米，又转头望雪梨，雪梨却抬头吹着自己吐出来的烟圈。铁辛他知道她在生气，却不知道她为何生气。该生气的人是他，不是吗？她故意给他造成这种难以收拾的场面，让他的下属默认她的存在，还引发无限的联想和猜测。不但如此，两个人还像老熟人似的推心置腹。
　　“谁让你来的？”铁辛对A米沉下脸。

　　“对不起铁总，是方总让我来的，有急事，是关于聿明的。一直打您手机都没打通。”
　　铁辛冷冰冰的态度让A米的火热迅速降温。她意识到自己的到来终究是令他不快了，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打扰了他和女朋友的私生活。她有点后悔，刚才发现他不在，应该立刻离开才对。
　　听到这里，雪梨摁灭烟蒂，对铁辛淡淡说了句“我先去休息了”，便走进里屋，关上门。
　　敏感的A米听出两人之间不大愉快，越发觉得脊骨发凉。
　　铁辛见雪梨进了屋，这才坐下来，对A米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A米把琳达在MSN告诉她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询问铁辛意见。
　　雪梨在屋里默默地吸着烟，她听不到铁辛和A米说些什么，不过从铁辛进门时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保护欲，就像狮子护食的戒备。他要保护什么呢？他的工作，他的头衔？还是这个小学妹？也许都有吧！雪梨忽然意识到，铁辛已经不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铁辛了。在六年前，他会为了给她买情人节的礼物翘班，让客户喝西北风。现在的他再不允许她进入他的领地一丝一毫。

　　雪梨闷声不响地吸着烟，直到一根烟吸完，她从挎包里拿出两张名片。两张名片的公司信息完全相同，不同的仅仅是人名和称谓，其中一张是铁辛，另一张是冯龙德。她想，既然命运安排了这样的巧合，就让巧合完成它的职责吧，她冷眼旁观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戏。
　　雪梨拨通冯龙德的电话，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冯董，冯太太还好吗？”
　　铁辛和A米商量完应对刘东的策略。A米临出门前，回头看了铁辛一眼。她很希望铁辛能向她解释一下雪梨的身份，比如，铁辛告诉她，雪梨是自己的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之类的。这样，今天晚上的误会就会得到澄清，再次面对他，她也就不必如此尴尬。不过，他并没有给她任何解释，铁辛并非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但这在A米看来，却是恼恨她突然闯入的表示。

　　A米深吸了一口气，向他道歉：“铁总，对不起，今天事情紧急，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打搅您。”
　　铁辛想了想，说道：“我以后再开一个手机，如果有急事，打那只手机找我。不过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号码。”
　　A米笑笑点头，这样也好，但是，连方总也要隐瞒吗？
　　“老方没关系，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铁辛猜出了她的心思。

日期：2010-01-22　14:49:43

　　第二天，在聿明会议室，刘东果然如琳达所言，抛出要对杰易做反向的尽职调查的要求。
　　铁辛照着和A米及老方商量好的对策回答:“没问题，不过，听业内朋友说聿明另外还接触了几家投资人，既然是同一个案子，大家都要做Due D（尽职调查），不如合在一起，请一家律所，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这样既省钱又省时间。”
　　“可是，这样，”刘东直视着铁辛的眼睛，思考着。如果同意铁辛，原来的打算就落空了，但他又没有理由不答应一视同仁，“保密的问题怎么办？”
　　“很简单，让中介公司内部出两个team(团队)，一个为三家投资人服务，另一个为聿明服务。中间设立防火墙。”
　　看来对方是早有预备，刘东正眼看着胜券在握的铁辛，眼角的余光却斜向在一旁低头看材料的琳达。

　　“琳达，你是公司的财务副总裁，你怎么说？”刘东把球踢给琳达。
　　“我认为应该征求各投资方和聿明董事会的意见。”琳达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帮了铁辛一把。
　　琳达想的是取得董事会的支持，对每家投资人都做调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彻底粉碎刘东的拖延计划。
　　而刘东却为她这句话暗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只要跟那两方说好，让他们坚决反对这一方案，并且表态会尽快投钱进来，这样已经答应反向调查的杰易就会变得被动。
　　双方各自想着自己的靠山和出路。

　　铁辛看出了他们两人在暗自较力，于是见好就收。毕竟，这件事成功与否，根本上不在他，而在E路和聿明董事会对两家合并的愿望有多强烈。
　　三十八、聿明的CFO
　　早上跟聿明一番恶斗之后，当日下午，许迪派了他的秘书和财务总监过来调查情况。两人分工明确，财务总监拉着A米和两个经理一起讨论了很多很多的问题，而许迪的秘书只和方名山讨论了一个问题。当方名山把这个问题通过电话告诉铁辛的时候，铁辛的眉头都皱成了八字。
　　“许迪想要杰易的option（股票期权）。”方名山把两人一下午的辩论言简意赅地抖给铁辛。
　　“他在做梦。”铁辛坐在自己车里，刚和冯玲玲开完会，大小姐困得窝在副座上打瞌睡，正好让铁辛放心地跟方名山说话。
　　“他的秘书说这是韦强当初答应许迪的，不然许迪根本不会感兴趣。”

　　“为了区区几百万的营业外利润，让我跟董事会要option，我连口都开不了。”铁辛坚持。
　　“如果不同意，我们的半年报就是红的。”方名山也交了底，事实上，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不但牵扯到两个人当年的业绩评价，也事关聿明并购的成败。铁辛可以把以前的烂账都推给前任们，解释从前的说辞总是好编的。但关系未来发展的数字也编，就差强人意了。他来公司以后作出的努力，最能说话的就是这份半年报。

　　“我们都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办法。A米那边进行得怎么样？”铁辛问。
　　“对方还在拖，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边估计完不了。”方名山早已摸透了许迪的策略。
　　铁辛挂断电话，一股愁绪涌上心头，他以为许迪大不了就是要个便宜的买价，或者弄点回扣，没想到许迪狮子大开口。
　　老方没有铁辛那么冲动，他答复许迪的秘书，杰易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立时，京锐的财务总监跟着许迪的秘书走得风卷残云，留下莫名其妙的A米，和两位经理。A米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八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萧志诚是在公司财务部已经做好准备之后，最后一个从冯玲玲那里得知铁辛同意聿明对杰易进行尽职调查的。他气得七窍生烟。

　　“Tim，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让聿明来看家底，你有几成把握聿明董事会看完还肯让我们投？”
　　“只要我们的半年报数字是正的，他们就不会对过去的事说什么。”铁辛并非不知道自己在赌博，不过，既然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赌博，而且赌的既不是他个人的能力，也不是杰易的财务业绩，那就不如借此机会把杰易内部的烂账弄弄清楚。
　　“你有把握把半年报的结果弄成正的吗？而且，就算半年报的数字是正的，也弥补不了连亏四年的窟窿。再说，杰克和老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业部都没清理，我们怎么给人家查？”萧志诚脑门上直冒冷汗，声音也越发大起来。他可不想被这么查。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铁辛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名正言顺地将萧志诚一军。他现在有老杰克的暗中保障，和E路的正面支持，正好能和萧志诚打个平手。就算不能立时清理这个蛀虫，让他有所忌惮也是好的。不然他跟老方的前路必然障碍重重。
　　“既然你坚持，我无话可说。”萧志诚拍门而出，心里把铁辛的祖上骂了个遍。他知道杰克和老冯对他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加上老冯让他找的发行网迟迟没有进展，他去找他们，未必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没准那两只狐狸也跟铁辛一样，打算趁机翻翻他的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