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日记:我家的夫妻生活》
第9节

作者: 伍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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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秋是开一辆八成新的伊兰特来的,这让思维仍停留在17年前的我莫名惊诧。欧阳秋是我的高中同学,个头不高,然而体质好,十分结实,当过体育委员。1990年初夏,他和我们班的许多同学一样,毕业考试刚刚结束,就背起行囊杀到广东打工去了。目的地大多是深圳珠海汕头佛山的一些小镇,鞋厂电子厂塑胶厂成为他们一时的归宿。仍留在学校紧张备战高考的我们,看到同窗一个个开始独立谋生了,焦灼不安、躁动莫名。

  此后多年,我和他们一直少有联系。直到前几年,才听说欧阳秋早已不在广东,回到省城打天下来了。诚然,最初的谋生总是艰难的:搬运、擦鞋、送水、扛气、泥水、电焊……他都干过。而我又从他语焉不详的自我叙述中终于了解到,他的好运,来自于一次事先并无把握的工地焊接业务承包。两个多月,他和一名助手加班加点地干,挣了四万,并赢得总包方的好感。然后,他傍着那个总包方,从电焊到劳务,从劳务到设备租赁——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百万富翁了。

  这当然好比一个神话,但再神话也是他一己的荣耀,尚不至触痛我的神经。
  欧阳秋在我家吃了点素饭(素不素的,这倒无关紧要)。走的时候,竟给了镜子一个大大的红包,作为压岁钱。欧阳秋不是我的亲人,虽说同窗三载(老实说,那时候我们的交道相当泛泛),却又疏离十几年了;受人家这样大的厚礼,非但尴尬,而且不安。但我也清楚,送出来的礼,是不可能就收回去的,只好不再推辞。
  但这也不至于触痛我的神经——礼尚往来,待某天我还了礼,眼下的尴尬和不安则丝毫不存。而且必得这样,无所亏欠,我和欧阳秋的重新交谊,乃奠定根基、尘埃落定。
  欧阳秋走的时候,我下楼送他。然后我恭维他的伊兰特,他让我试驾一下。就这样,我们来到解放路一家洗浴中心。说好我请客,欧阳秋便也不再坚持。
  我们躺在热水池里,散漫地聊着天。先是回忆学校生活,然后很自然的,话题转移到女人身上——这是亘古的、永恒的主题呵。他忘情地叙述着与各路女人的纠缠,同时不自觉地辅以动作(不停地浮出下半身)。片刻之后,我那儿竟蓬**来……
  这当然逃不过欧阳秋的眼睛。他照例要打趣我一番:处男啦,伟哥啦,金枪不倒啦。我任他去说,心里不免也漫过一丝骄傲。但打趣归打趣,欧阳秋后来正了颜色,跟我说:

  “伍汉,你还得生个男孩。女孩毕竟柔弱,独自一人,长大了没个照应——父母不能陪伴她一辈子,老公又未必靠得住。就说你吧,未必没在外面那个过?你少跟我装蒜!……你们两口子年轻,还来得及,但也不能拖太久了,尤其女的,身体再好也不要超过38岁……”
  欧阳秋自己就是这样实施的。他的女儿快十岁了,儿子才一岁多。不能不说,他这番建议是诚恳的。道理都很实在,无需加以解释。可是,这何必要他多讲?因为——因为我自己早已虑及此事,常常在内心里进行设想、评估、准备——要不要生?生下来后将会有哪些可预见的和不可预见的困难?有没有能力将他养大成人?……此事已成为心里最脆弱最敏感的部分、成为最摇摆不定的一根神经。即便微风拂过,也生生触痛着它。

  是的,为镜子,为父母,也为我们自己,常乐,咱再生一个……

日期:2008-7-18 23:53:02

  22
  打电话给阿民,想让他陪我去家具城买一张小办公桌。一是为照顾他前任情妇小刘的生意,再则也是想顺便叫他去照顾一下她的身心。我想,虽然他们俩已经分手了,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就像常乐说的,黑可以说成白、有可以变做无。
  没想到这小子断然拒绝。他说:“我没时间,你自己去吧!”我问他是否正沦陷在朱丽娜的深处、未及拔出?“扯淡咯!”他说。我叫他珍惜子丨弹丨、注意身体,然后色眯眯地挂了电话。
  唉,那就独自去吧!
  这是七月下旬,阳光毒辣得像灶膛口伸出的火舌,地面温度应该不低于50℃。车子的冷气不太行了,开到最高档,还是出汗。到半路上,阿民电话来了。
  “伍汉,你不嫌弃的话,顺便……”

  “去你的!自己嚼剩的甘蔗渣,好意思让人家吃!”
  背地里这样糟蹋人家,真有点于心不忍。那女老板小刘我见过几回,印象不坏,年纪三十出头,眉目清秀。因为不育,两口子吵了几年,后来终于离了婚。家里原本是搞汽车修理的,离婚后前夫继续干汽修,她则在家具城租下铺面做起了生意。
  阿民是在帮单位采购办公家具时,认识并进而勾搭上小刘的。两人熟络了,吃饭喝茶泡澡等等就不再单独行动,而是喊上一班哥们姐们,一起热闹。阿民痞气,有时竟当着大伙的面摸摸捏捏的,她也不气恼,只偶或嗔怪一声:“讨厌!”挠得旁人心里直发痒。可是,阿民一下流同事有次忍不住也照着以身试法,碰了人家胸部,却让她大怒。原本一个幽静的茶座,被她咆哮得不成样子。

  “哎哟哟,还装纯真呢……”他说。
  “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她说。越闹越凶了。
  这样闹下去,哪还有个完?我们只好把阿民那同事先行驾走了,让阿民慢慢去抚慰他的情人,轻轻舔吸她的伤口……我突然觉得,虽然她和阿民的关系不甚光明磊落,但在为人行事方面,仍是有个尺度的罢。这样一想,便不自觉的,对她发生了几分好感。她或许是真爱着阿民的罢?譬如她曾对阿民说:“我不否认,我不能没有男人。”——敢于这样表明心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呵。

  家具城里冷冷清清,顾客寥落之极。也难怪,下午三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当然也是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很多老板躺在椅子里打瞌睡,有的则干脆回家了,店里空无一人。小刘居然在,躺在一把竹制躺椅里,落地扇在有气无力地转着。看我来了,站起身去倒水。一朵笑容未及绽开,已经哈欠连连。
  “刘老板,生意好吗?”这是句废话。——不知从几时起,我也学会了说这种废话。
  “唉,没生意哎!困死了!”她递过水杯时,我立即被她的“汹涌波涛”吸引,几乎挪不开眼睛。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我比阿民、比他那个下流同事好不到哪里去。噢,天气如此燠热,人又如此无聊,让荷尔蒙兀自飞舞去吧!
  我们散漫地说点闲话,说到她的生意,说到高涨的房价,说到正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我也说到阿民,她不太接话;过了很久,才说:
  “他那人太狡猾。——唉,分都分了,还说这些干吗?”

  “哦?但你还是喜欢他的吧?”
  “……”
  “唉,这个,怎么说呢,往后还是朋友嘛……”
  “其实啊,你们这些人里面,算你最斯文。”说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哪呀!你不知道,我有时候很不斯文的哩!”

  “伍汉,如果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说罢她自己先哈哈大笑。
  “还真别说,我也快爱上你了……”
  就这样,在匆匆的四目相对之间,便出现了一些“情”、一些“真”。——当然,更有“欲”,喷涌而出……
  家具城有四层。下面三层是铺面。顶楼是宿舍,单人间那种,经营户们一般用来放点杂物,或者作临时休息用。小刘房里别无他物,除了一张床……这个时候,我已把买办公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忘了把落地扇搬上来,可怜我们俩,在几番激烈的较量后,彼此汗涔涔地粘乎着……
  “我‘斯文’不‘斯文’?”我让她总结。

  “还‘斯文’呢……我算认识了一个人,哈哈。”她很开心。
  想起她的“不能没有男人”,我由衷信服。不过想想我自己,对于旁人“嚼过的甘蔗渣”,不也乐得一嚼再嚼么?原本是叫阿民来照顾一下她的身心,却让自己抢先给照顾了。不知道,在阿民之后、我之前,又曾有多少勇士在这里冲锋、沦陷?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回到家,我两手空空,一无长物。常乐问:“不是去买桌子吗,桌子呢?”
  “忘了。看到美女老板,单知道跟她去开房了,哪还记得什么桌子!”(上帝为我作证,我可没撒谎呵。)
  常乐莞尔一笑,戳着我的鼻梁,说:

  “色鬼!就异想天开吧你……”
  我也莞尔一笑,心里想,生活待我不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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