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暂停服务。”
　　停机了，还是换号了？居然都没通知我一声。在这寂静的仲夏夜里，一丝丝凉意涌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第二天早上，被手机闹铃叫醒时，我仍旧昏昏沉沉的，赖在床上不愿动弹。今天是头一天上班，总不好就这么放弃吧，终于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胡乱洗漱下，拎上包走了。早饭就省了，反正也没有胃口，有几辆顺路的公交车驶过，我懒洋洋地不愿上车，就一直走着，好在不算远，大约十几分钟，就看见了那个破旧的办公楼。
　　“goodmorning！”刚上到四楼，迎面走来个陌生女孩，大声地打着招呼，吓了我一跳。我迷茫地看了她一眼，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懒得回应，仍旧慢吞吞往里走。她倒一点不以为意，继续热情地招呼着：“是来北极星上班的吗？”
　　“啊，是”我声音僵硬地回答道。

　　“那好，随我来吧。现在还早，你在教室等一下，一会黄主管来给你们做岗前培训。”
　　无精打采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打量着墙上乱七八糟的彩绘和贴图，不知不觉间教室里就热闹了起来。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走进来，怀里抱着些包装精美的图书和成摞的宣传页。他们的着装很整齐，都是深蓝色西服，白衬衣，做工一看就非常粗糙，是自己截的最廉价的布，在街头的裁缝店里缝制的，一套连布料带做工100块钱都花不了。这群年轻的男孩女孩边整理分配着手里的东西，边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互相打趣。昨天一起通过面试的人也陆续抵达，很自然地在我周围坐下。快9点的时候，黄旭文匆匆赶到了。

　　“早上好，各位！”
　　“早-上-好！”年轻的男女孩起劲地回应着。
　　“非常抱歉，有点事来晚了。本来今天华总要亲自给大家训话的，临时有事来不了，不过我们的原计划照旧。大家带好东西，车在楼下等我们。今天去县里做宣传，新来的同事们一起去，熟悉一下我们的日常业务。好，大家到楼下集合！”
　　这些年轻人的纪律性出奇的高，在我磨磨蹭蹭走到楼下时，已经站成了几排，在各自的组长带领下，卖力地喊着口号：“我是北极星人，北极星是我家，一言一行树北极星形象，一心一意为公司服务！”
　　点齐了人，黄旭文将我们分插到各个队里，到我的时候，他很亲切地看着我说：“我跟华总汇报了一下，老总希望你能加入教学部，公司目前只有四个女教师，男老师奇缺，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毕竟做业务和教学在收入和发展前景上市不能相提并论的，下一步公司在周边地市建立分部，做得好的话，有机会被派去开拓市场，晋升管理层。”

　　“我还是做业务吧，搞教学没有经验，做不来。”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没有关系，我们会培训你。以你的外语基础，完全没有问题。这样，你先在业务部实习一个月，然后到教学部上班。王芳会帮你尽快适应的。”黄旭文不由分说，把王芳喊了过来。
　　那个在楼梯口见过的女孩子笑吟吟地走来，夸张地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王芳，是教学部的主管。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我浅浅地握了下她那瘦弱的手掌，“请多指点。”
　　“哇，帅哥！太好了，终于不再是娘子军了。”另外几名女孩走过来，夸张地惊呼着。王芳给我们做了介绍，我就跟着她们上了一辆大巴车，坐在前排。我忽然发现，昨天竞聘教师岗的人----我隐约记得有几个通过面试了----今天一个都没有来。怪不得把我分到教学部，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下释然了，反正也没人和我竞争，不管做得来做不来，慢慢适应吧。


日期：2010-08-26　22:06:01

　　在所有人都上车后，黄旭文在司机身边坐下，惬意地拿出副蛤蟆镜，架到鼻梁上。今天他穿了身休闲装，神态轻松。王芳和其他几个女老师一上车就拿出教案开始备课。那些业务部的男孩女孩们，却异常的活跃，叽叽喳喳地聊个没完。他们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小的仅仅十六七的样子。车开出市区后，不知谁提议的，大家一起唱起了歌。先是唱的“真心英雄”，后来又唱“说句心里话”、“军中绿花”，黄旭文不时地含笑回望，偶尔跟着哼唱几声。我对第一首歌毫无感觉，但唱到第二首歌，“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时，被他们的认真和投入打动了，也加入到合唱的队伍里来。待到唱“军中绿花”----“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时，车上的声音更加富有感情了。几个小男孩声嘶力竭地唱着：“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也愿伴你走天涯~”想起久未谋面的父母，和音讯全无的徐莹，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怕别人发觉，装作捋头发，双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头顺势歪向窗外，看起了风景。

　　在时断时续的歌声中，我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个沿海的小县城。在一家简陋的家庭旅馆门口，车停了下来。“我们今天要住县里？”我不解地问。
　　“是的，住到周末。房间早就订好了。有问题吗？”黄旭文随和地回答着。
　　“哦。起先不知道，什么也没带。算了，晚上去买一套吧。”我说怎么见有的人带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呢，原来要住几天啊。虽然有些不悦，但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已经来了，就无所谓了。
　　这个家庭旅馆一共两层，每层不过三五个房间。我们同来的四十余人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那些年轻的小业务员都睡通铺，男女各一个大房间，每间十张床并在一起，上面要睡十五六人。我被安排住单间，其他中层干部和女老师两人一间，黄旭文安排好住宿，召集小组长们开了个会，布置好了工作。然后就跟着司机回了市区。
　　我所在的第五小组，一共8个人，三男五女，组长是个叫秦海梦的小女孩，个不高，头发黄黄的，涂着蓝色的眼影，妆化得十分粗陋。因为我初来，又只是在业务部实习，因此对我非常客气，对其他组员就严厉得多。开完会回来，大家就在楼下集合，各小组分头传达。照例先喊了几组口号，我们每人领了五十张门票，是本周末在县文化馆举行的幼儿英语教育专题讲座。下一步的工作据说是走遍整个县城，每个人要将手里的票送到家里有3-10的孩子的家长手中，而且要登记下姓名、单位、联系方式，不断回访，以确保到场率。完不成者，到场率不到80%者，均扣发当月奖金。大家都是轻车熟路了，迅速分完票，两人一组开始行动了。因为我是新人，怕我玩不成任务，秦海梦和我一组，亲自带我。

　　两天的时间，要拉50个人来听讲座。也不会太难吧，这么大个县城呢，我对此很不以为然，计划一天时间做完，然后在这个陌生的县城四下游览一番。
　　我们俩从宾馆向东，沿着公路四处找寻着目标。因为是上班时间，路上行人不多。“上了年纪的，太年轻的不要送，给了也白给。要寻找那些看上去家境还可以，有能力为孩子投资的家长。”秦海梦边走边传授机宜。一个闲散邋遢的老头溜达着走来，发现了我们手里的精美的宣传页，习惯性地伸手来取。秦海梦笑着摇了摇头，绕过了他。老头不满地追问：“啥东西？不是发广告吗？”我们没有回答，快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