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6-01 21:15:59
大榕树村的人虽然新闻敏感性比较强,个别言论也比较尖锐,但基本上新闻和言论都是自产自销,自行消化,极少会惊动镇政府。在大榕树村的人看来,凡是与镇政府和派出所之类的政府部门拉上关系的,都不会是啥好事。
惊动了镇政府的,自然也不会是一件好事。
自从新闻工作者与阿木把泥砖搬进屋后,阿木就全心全意在家里搞基建,用泥砖砌墙把一间窄小的屋子一分为二。砌墙用的是石灰加水泥以及沙子弄成的混凝土,对于阿木这样的建筑门外汉来说是挺麻烦的。
麻烦的事自然没有谁喜欢干,更何况阿木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木的人。砌着砌着,阿木突然想起来,如果封住了中间这堵墙,那么还得在老太太住的那边另开个门口,那样还得重新买一扇门,还得搞门楣,还得搞门框,这些都是需要钱需要功夫去弄的。这样一想,阿木改变主意了。
一个人木,并不是说他没脑子,或者说他不愿意动脑,而只是他的脑子与别人不一样,或者说他的想法与大家的想法不一样。阿木这个不一样的想法是:在分隔墙之间留一个水桶宽的口子,老母亲的大小二便可以用马桶装着在此进出,另外饭菜也可以在此进出。至于门口,反正老太太从来不出门,门口就没有必要开了。
阿木这样想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有道理的事情有时候也是挺伤人心的。当天,老太太坐在小小的厅里,虽然双目不能视,但她仍然知道阿木在砌墙,随着阿木砌的墙越来越高,她好像感受到某种潜在的危险,比如空气越来越少,室内越来越黑,她大声地号哭,却不敢推翻阿木砌的那堵墙。
对于一位农村老太太来说,她可以拼死与儿媳妇打场硬仗 ,但却不敢逆儿子的意。儿子是天,儿子是地,哪怕儿子只是一块木,她也会坚决保护这块木的尊严,哪怕这块木正在剥夺自己的尊严。
或许城里的同学不能理解老太太。在今天的城里,很多老人都在追求着夕阳红,有的与后辈分开居住各自各精彩,有的正在追寻第二春,可是农村的老人,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后代生活安逸衣食无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愿意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在阿木同志看来,老太太的哀号只是出自她对越南红的偏见,你想想,她平时根本足不出户,吃的睡的都是在家里解决,现在只是在中间砌了一堵墙,吃的睡的仍然是一如既往地给她解决,砌上这堵墙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她的不满,完全是对越南红不满所作出的发泄。
阿木的想法,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就像我们有些部门,制订了一些自以为有理的措施,群众意见很大,可是有关部门却委屈地说:“我们都是为群众着想,奈何群众不理解不支持。”老太太的感受,同样如此。
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多少人像老太太一样无助,一样哀号却不敢轻举妄动啊。
当天的大榕树下,新闻工作者都在说阿木把老太太困在屋里的事,大家都认为,阿木此举非常不妥,但不妥在哪里,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只是土生土长的土八路,你让他搞搞地道战还可以,如果你让他讲飞机大炮的制造原理,那显然是太为难了他们。
当然,这个世界上,能说出飞机大炮的制造原理的人,也不是没有,镇政府里就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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