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屋顶非常高。我们知道一般居民楼的屋顶一般设计在三米二,三的样子,特殊一些的,也就是三米六,七。但这个屋顶至少有五六米,这个高度,使得一个从屋顶垂下来的枝型吊灯能够高高悬挂,甚至还高出我们头顶很多。吊灯下是一张非常长的大桌子,桌子两侧和两头的顶端,摆放着沙发面木靠背的高背座椅,四面墙壁都是全镶的橡木板壁,墙壁上高高挂着人物肖像画,一幅接着一幅,各个表情肃穆,不可一世。有几个还留着那种精心梳理的翘翘的胡子,想必一定是这个家庭过去历史上什么非常厉害的祖先人物吧。屋子里看不到窗户,在属於窗户的地方,是巨大的垂到地面的暗红色帘幔。大厅另一端,隔开长条桌子很远,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壁炉,由於不是冬天,壁炉没有生火。壁炉的三面被非常漂亮的雕饰包裹,就象一个巨大的工艺品。壁炉前面,包围着几只颜色陈旧的全皮沙发,沙发的柱脚全是粗壮的暗色硬橡木制造的,项目的脚部被雕琢成敦实的虎爪型。壁炉里面虽然没有熊熊燃烧的木柴,但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仍然让人感觉非常温馨,壁炉的风格与整个大厅风格迥异但又非常融洽,显然,这里是主人会客的地方。现在,老太太就是牵着我的手,来到这里,她让我坐在长沙发上。我刚开口称呼AN太太,老太太立刻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制止我,说了一句德语。
我一头雾水,因为那时我还不懂德语,没理解老太太的意思。这时,一直规规矩矩站在我身后的一个服务员低头凑近我的耳边,悄声用中文说:她请您不要叫太太二字,直接称呼她AN就可以了,因为这样比较亲切,家里亲人都是这样称呼她。
刚才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三个女服务员中有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女孩,看样子挺象中国人。
老太太向中国女服务员点头,显然才想起来刚才一激动居然讲了一句德语。
我有些不习惯,但想起来AN显然不是姓,显然是英语不那么好的父母弄错了。AN应该只是一种昵称,不应该与太太连在一起。弄清楚这个语言上的小误解,我立刻入乡随俗,有点儿不太利落地叫了一声:AN
老太太高兴了,连连说好!好!以后就这样叫。然后老太太又问起了我家里的情况。
爷爷我没多少印象了,当我说唯一的印象是爷爷满头白发时,AN动情地摇头了,我知道她在为岁月的流逝发出感慨。接着,我说起了爸爸妈妈。AN对爸爸很好奇,她笑嘻嘻地说,你爸爸写来的信,我还是请这位小铃女士帮忙才看懂的。说着,冲刚才向我说汉语的女服务员点点头。现在,我知道这个女同胞叫做小铃了。
爸爸的专业是数学,他的英文程度有限,但居然能靠爷爷留下的依稀线索,尝试着按照老地址给德国方面写信,德国邮局还真有效率,最后居然找到多少年失去联系的德国老太太AN,真够大胆的,也真够神奇的,想必其中一定会有不少曲折吧。
时间过得好快,就这么热烈地聊着天,感觉只是一会儿功夫,但我看不到,外面的天早暗下来了。管家走过来,悄声告诉AN,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坐在长长的长条桌子前,桌子沉厚,颜色深重,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作的。整张巨大的餐桌前只坐着我和AN两个人,我们各自坐在桌子最顶头的两端,象是进行国事谈判。两个女服务员规规矩矩站在AN身后,殷勤的管家和另一个女服务员站在我的身后,管家显然是代表AN亲自为我斟酒布菜,每一道菜端上来,她都笑眯眯地给我解释几句。菜一道道端上来,我实在不习惯这样被人侍候着吃饭,但出於礼貌又不能不忍耐。菜肴太丰富了,仅仅红酒,按照AN给我的介绍就有好多种,什么西班牙的,意大利的,还要分法国勃郎第的,德国摩瑟尔河流域萨尔区的等等,两杯酒下肚,AN双颊啡红,我也忽然感到头脑发沉。这才想起来,按照时间差,现在已是中国的凌晨了。失眠加上红酒,我脑袋不由得有些昏昏沉沉。AN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她忙说,少喝一点,少喝一点,今天太晚了,你吃完饭,就先洗澡早点儿睡觉,我已经为把睡房给你准备好了。
什么?睡房?我可根本没想过要在AN家里住宿?我浪漫地想过自己在陌生的汉堡城市里,勇敢地打天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设法租到房子。
再说,AN到底是什么人物?按照她当年跟爷爷交往的历史,我和家里人都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德国普通市民,否则怎么可能跟爷爷这样经营餐馆的华人亲密交往呢。但我们显然都忽略了一点,从爷爷救了逃出生命的AN那一天开始,大家都处在战争的特殊环境下,那种时候,怎么能区分出人的社会等级呢?而之前,爷爷只知道AN母女经常到自己的餐馆吃饭。至於她们是什么出身,什么家境,爷爷肯定都无从得知。
难道,AN是德国的大企业家出身?我心里暗暗嘀咕。我可住不惯这种宫殿式的大房子,那么高,那么大,那么豪华,连窗户在哪里我都看不到。
我结结吧吧地说;对不起,AN,我,我希望住在外面,跟中国留学生住在一起。这样,我比较容易适应这个新环境。
AN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但她很快就表示理解我的想法。
日期:2010-01-10 23:10:56
年轻人,年轻人喜欢热闹,喜欢跟同龄人一块儿居住。她现在想开了,立刻表示同意。但今天太晚了,怎么找你的住房呢?
说实在的,我宁愿找个小旅馆去住。
我身后再次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如果,如果您愿意,可以临时到我那里去住。
我扭头,再次看到小铃那张有些胆怯的脸。我灵机一动,哈哈,我被时间差折磨得有些困倦的大脑依然灵活。
你那里方便吗?有空地方吗?我问小铃。
我租的那个公寓有两间房,另外那间的留学生刚刚搬走,房子正好空着。
太好啦,能让我签合同住吗?
当然可以。
我扭头征询AN的看法,刚才为了方便,我和小铃的交谈全都用英语,所以,AN已经了解了情况。她刚刚有些愁云的脸上已经开朗了。
就这样安排吧。你要捣时间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现在就别耽误吧,让管家送你到小铃家去睡觉,明天,你管家要早早接你过来啊。
小铃显然是第一次乘坐豪华大轿车,到了小铃的住处,居然是一个很舒适的两室一厅,带厨房厕所。空着的房间里家具齐全,我把携带的铺盖铺上直接就能睡觉。管家匆匆告辞走了,虽然天色已晚,又一天一夜没睡觉,我却忽然兴奋得睡不着了。小铃对我也很好奇,看到我忽然又精力充沛,就陪着我海阔天空地闲聊。
我先按捺不住问小铃,你在AN家打工,那你自然知道AN是干什么的啦?为什么她这么有钱啊?
小铃瞪大眼睛盯着我:你跟AN这么深的关系,我还猜呢,今天来的客人不是巴伐利亚的侯爵就是法国的亲王。AN很少有这么隆重这么急不可耐地等待过任何来访的客人。当我看到你出现在电梯里的时候,我以为你来自日本皇室呢。
这么夸张?太牛了吧。难道,AN只与皇亲国戚打交道?她是德国总理?
不是总理,但也差不多。她可是德国现在硕果仅存的贵族啊!祖宗留下的财产几辈子也花不完。她根本没有钱的概念,我的工作是她管家招聘的,也由管家发工资,象我这样,每天才工作6小时,只管在电梯门口迎送一下客人,在餐桌前服务一下,每个月就能拿3000多欧元呢。
天!德国贵族?AN怎么可能是贵族!这一刻,连我这个胆大包天的愣丫头都傻了。
关于贵族,我脑子里全都是外国电影里看到的古堡,宫殿,全身甲胄的武士还有祖先的油画画像。武士们浑身甲胄,骑在特威猛的高头大马上,把特长特长的长矛夹在胳膊肘底下互相玩儿命冲撞,并以此作为荣誉。着急了,还动不动为了女人生死决斗,把手套甩在对方脸上,那副冷酷的样子简直帅呆了。对了,AN家就有这种古代贵族的画像,而且不止一幅。画像都挂在墙上,各个一脸严肃,对了,还有服装,画像上人物似乎都穿着古代的服装。难道,难道画像上的人物真的都是贵族?他们都是AN的祖先?我这下可吃惊不小。仔细想想,还有AN家里的家具,样子确实象是古董,不但外表古色古香,而且,家具特别沉重。吃饭的时候,我试图挪动座下的高背椅子,使了好几下劲儿,椅子几乎纹丝不动。只是除此之外,屋子里现代化气氛也很浓,尤其是电器,大屏幕电视机,放出背景音乐的立体声音响就在 壁炉那边的墙角,小巧玲珑而声音非常柔美,都些都是最新一代电子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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