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希望并不一定仅存于生存之中。如果那封信完全是正确的话——他开始这么想——那他还不如跑到罪神的身边去,他想一睹那边的风景。即使是痛苦,也是一种永生。
被罪选中的七个人,他是其中最老的,但他并不笨。他能感觉到每个人都尔虞我诈。不管是恐惧的祷告,仁慈的忏悔,残忍的旁门左道,还是不可一世的智慧,大家都企图把自己那被添加的“罪”抹去。
这造成了一种思维定势,每个人都这样,而自己不必学他们。
他只是一个老人。
是否只有老人才知道永恒的可贵。
不论什么痛苦,都无法和走向生命终止相提并论。
永生对他而言才是这世界最宝贵的奇迹。
不管会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如果他灵魂印证成功了,又能多活几天,然后再撒手人寰么?
所以他没有告诉夏雪,他的计划是故意灵魂印证错误,然后死在这个世界。死的当然仅是肉体。而他的灵魂就能获得永生。
他会如那封信所说来到罪神的身边。
这是罪神给予的惩罚,对他却是无上的奖赏。可能再也没有人能明白这点。
即使那是痛苦的悲哀的卑贱的和永无休止的。
他都可以成为罪的仆人。
这是罪之法则所无法涵盖的惊人暗示。
是“罪之源”给了他这个机会,并且选中了他。
这是一种召唤,铸就了他的“生存”之道。
日期:2008-8-12 14:35:00
2
根据规则七“罪会指导其他带罪者完成杀人,成功率为百分之一百”,所以李富胜把夏雪装进柜子里,她现在已经昏迷过去。另外他还在柜子里放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等会儿她就会拿起它,对准他的咽喉或是心脏来那么一刀——无论什么选择,都会带来他需要的结果。而杀死自己,说不定也是夏雪梦寐以求想做的事。
带罪者必须在被水泥完全封闭的房间内进行灵魂印证,这可能是出于对安全的本能需要。可是对于李富胜而言,他必须得找一个“未来的凶手”待在房间里面才能确保自己被杀死,也就是说,与其他六个人相比,他的思路必须得相反。这时,李富胜抽出一根烟点上火,悠悠地抽起来。在做大事之前,他都有抽烟的习惯。
长期的抽烟让他的健康变得很差,直接导致了他选择这条路。
如果还有很多年好活的话,说不定就会改变想法了。
而眼下,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尽快印证失败。
这显然比考虑如何印证成功要简单得多。
他本来以为选“饕餮”会很保险,因为它被写在了幸运者的灵魂上。不过现在看来,幸运者未必就是“饕餮”,他现在对幸运者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他杀死了阿西。“饕餮”也许只是他的伪装。而自己最近的胃口也并不差。
在夏雪家,幸运者的突然到访老实说让他们都有点发懵。只是预知危险的本能让他们知道形式发生了改变,没有贸然造次。他微笑着,好像想保持一种风度,又似乎对自己的不速来访表示歉意。后面的事情没有人想再回忆。简单的说,阿西在他面前只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的统治者。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表情中所流露出的那种残忍与智慧,就像是罪神附身。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生物?
然后更让他吃惊的,就是幸运者在杀人之后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的精神也不正常。这让他意识到,必须提前执行自己的计划,否则连印证错误的机会也没有,直接就被杀掉了。
幸好幸运者似乎此行只是为了杀死阿西,夏雪和他才得以趁势逃走。
也幸好他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灵魂印证所需的工具。
“被他给耍了。”走在路上夏雪面色铁青地说道,她在阿西的身上付出了太多,可现在都付之东流。
日期:2008-8-12 14:38:00
“夏月要紧么?”李富胜问了一句。
“你想去救她?”夏雪白了他一眼。
“我只是还没尝过她的滋味。”李富胜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下流。
“搞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都会死在他手里么?”夏雪忍不住嚷起来,“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李富胜闭上了嘴,他确实没有心思想别的,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句符合他风格的玩笑话。不知为什么,他对女人突然失去了欲望。可能是前阵子纵欲过度。女人的肉体在他眼里一下子成了白面团,产生不了一丁点刺激。他怀疑,是不是费冰欣的死让他倒了胃口。
来到了目的地,这是靠近市中心,是少有的一直在等待拆迁的私房地带。据说因为房产商遇到了财务问题,拆迁计划一拖再拖。这里是李富胜从前的家,他就在这里长大,里面有他所逃避的过往。
“我其实有一件事一直在考虑,现在想问你一下。”进了门以后,李富胜突然转过身,直视着夏雪。
“说吧。”夏雪跟了进去,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了。
“我想知道,费冰欣真的是带罪者么?”
“怎么?你怀疑我骗你?”夏雪露出吃惊和生气的表情。
“不是,本身我也不想多问的,你叫我强奸她我也照做了,然后还顺利地把夏月骗到了那里,你也得到了一些线索,虽然没顺利得到那个百分之百幸存的方法。但阿西死了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他毕竟欺人太甚了不是么?”说到这里,李富胜的口气有点发涩。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上的,何况还是阿西那种货色。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除了我们几个,还有没有其他带罪者。”
“看来你还是在怀疑我。”
“哼,这能怪我么?”李富胜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你连如此痛恨的夏月,都要先压榨一番,可见你对线索的执着。而对费冰欣你就那么无所谓么?而你我都知道,费冰欣房间里的水泥只是我们为了混淆视听才涂上去的,我只是很好奇你这么做的原因。”
“我在等你说下去。”
“那我可就直说了。”李富胜用食指粗鲁地在鼻子下抹了一下,还顺势撇了一下嘴,“我怀疑你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或者是你想保护一个我不知道的带罪者。我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哼哼,不管你怎么想。”夏雪冷笑了起来,“我让你活活强奸了一个白嫩女人,你不应该感谢我么?”
就在这时,李富胜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夏雪一个耳光,在她捂着脸发懵的当口,他飞快地掏出了那块毛巾——阿西曾丢在夏月床边的——粗鲁地按在了夏雪脸上。那上面沾满了乙醚。夏雪虽然比李富胜要年轻许多,但毕竟是一个女人,挣扎了没几下,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他妈的,老子告诉你,对女人我已经厌烦透了!别老跟我提女人女人的!”恨恨地说完之后,李富胜打开了灯,原先昏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一袋袋水泥和砖头赫然堆放在房间一角。李富胜满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日期:2008-8-25 15:42:00
3
以他这样的年纪,在墙上涂抹这么多水泥绝对是一件大工程。幸好他这一辈比现在的年轻人要能干很多,他们什么都不会做。并且因为上次的缘故,他现在已经是熟门熟路。
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进行灵魂印证,应该是宿命感使然。李富胜知道,他不止背叛了妻子,也背叛了这房子,这房子里有那回忆。
李富胜曾有过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儿子,那时一切是多么美好,多么让人羡慕。妻子并不算美貌出众,但她非常善良,他欣赏她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下还能坚守一份美好和纯真,他曾想用一生的辛苦和爱与她共度。可一下子,一切都灰飞烟灭了。他已经不记得那是多少年的事。如果没有那样的美好过去,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负罪感,而沦落至此。
应该是在白色医院迎来新生命诞生的,可他竟然遇到了医疗事故,母亲和儿子一个都没有保住。那一年她只有25岁,现在连她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医院并没有给出太多的说法,随便一份文件就让两条生命不了了之。怎么就这么倒霉?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就像走在人行道上被车子撞死一样吧。以他当时的心情根本就没法去打官司,也没法接受现实,无处可泄的怨恨只有驻扎进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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