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再见。”看着他远去的脚步，我落泪了。忽然他从楼梯口跑了回来，紧紧地搂抱我，依依不舍地亲亲我说：“妈妈，你要早点回。”说完迅速向楼梯口跑去。我赶紧巧妙地躲过他的目光，嗓子堵得慌，说不出话来，就连“再见”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背对着他挥挥手赶紧躲进屋里。
　　我请假复习准备参加高考的事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朋友们都在帮助我。我在燕子家住了二个晚上，就被招回来了。
　　请继续阅读


日期：2009-12-16 12:08:00

　　（接上回）这时有一个通知，当年参加成人高考的人要有高中毕业证，才能报考。朋友们都知道我没有这样一个证，我们这一届技校生是纯粹性质的招工，而不是招生，我们的毕业证书不能等同于高中毕业证书。
　　本周六、周日地区教委来我厂对职工学校文化补习班的学员进行高中毕业资格考试，要拿到这个证件，我才有资格报考电大。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的家变了样，儿子被建林送给婆婆了，建林表现出对我前所未有的思念。他痛苦地说：“李里，儿子真的很可怜。你走了以后，无论我怎么哄他，他都不吱声，更不要说笑。他不哭，也不吃饭。楼上这么多人逗他，他都不理不睬，只是呆头呆脑地坐在小凳子上，自己拿本《看图说话》翻过来翻过去。我把他抱到商店里，给他买了一大堆东西，他瞧也不愿意瞧一眼，看着怪让人难受的。那天下午，我下班以后就给送回去了。我想有奶奶、姑姑、小雨、利利和他玩，也许会要好一些。明天周末，我回去看看他，看看行不行？若不行的话，再另想办法。”

　　孩子的情感世界是变化的，但有个别孩子也很顽固！我那刚刚燃烧起来的学习热情开始动摇！
　　我不知道是该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家庭妇女，还是应该为他的明天作一些必要的准备。因为就象友人说的那样，也许通过这次考试，即使不能达到目的，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提高自己。现在孩子小，我说天是方的，他就认为天是方的。因为我可以把他带到一个方方的没有屋顶的房子里去仰望天空，那天空看起来确实是方的。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无法从我的脑子里吸取知识的养分！

　　星期一的早晨建林送给我一个满意的消息，儿子在家人的照顾下，生活得很好。建林也不再去看邻居们打麻将，而和我一起复习，准备一起去报考。
　　这一段日子是紧张而忙碌，充实而快乐的，我们用拨去叶子的窝巨头来作金属棒，分析“左手定则”中电流的运动方向。友人把最新最简洁的复习资料送给我，隔壁的大学生天天都到屋里来坐一阵子，帮着我解决问题。每天我最多睡五个小时的觉，建林的基础比我好，他主动承担了买菜、做饭的事。我们不打扫房间，不看电视，一天甚至于二天洗一次碗，一周洗一次澡。一分辛勤，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终于超过了当年省电大招生的最低控制线五分，公布分数的那天我是多么高兴啊！我的朋友都来恭贺我。根据厂电大招生的规定我是完全有权优先录取的，然而，我意外地被拒之门外。

　　为了能够早一秒钟见到儿子，建林将车骑到考场外的树荫下。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们一起走出考场，建林踏着自行车，载着我就往城里赶。很幸运，百货大楼还没有关门。我们买好事先承诺的礼物，只是没有我们要买的照像机，临时改变计划买了个望远镜（骁还没有分辨望远镜和照相机的能力）。归心似箭建林一个劲地猛蹬，自行车比拖拉机跑得还快。黄昏的时候我们的自行车飞到了家门前，远远地看见婆婆牵着骁儿在室外散步。

　　第三十章南橘北桔

日期：2009-12-17 12:06:00

　　第三十章南橘北桔
　　“骁！”建林迫不及待地追着喊。
　　“骁，你爸爸、妈妈来了，快喊！”婆婆猛回头提醒孩子。
　　“妈妈，我们回家。”儿子脸上显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那表情痛苦的成分多于高兴，没有哭，很默然，让人心酸！
　　这天是星期天，婆婆认为我们不会这么快来接儿子，所以家里人都吃过晚饭了。哥哥、姐姐、妹妹们都坐在门前等着乘坐上下班的车回到他们的小家去。远远地看见我们过来，打的打水，接的接东西，蜂拥而来把我们迎进家门。
　　“骁骁，喊爸爸。”建林拉着儿子的手说。儿子愕然地看着建林不吱声，建林泪流满面！

　　“骁骁，快喊你爸爸呀！……”家人七嘴八舌地催促他。有的嗓门呜咽着，有的偷偷地抹泪。
　　当我的眼眶装不住泪水的时候，毛毛给我打来了一盆洗脸水，我一遍一遍地洗，装腔作势地嘿嘿笑。我没有和在坐的人们说话，洗了四遍脸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时骁再次来到我的身边，我牵着他的手向室外朦胧的夜色中走去。
　　“妈妈，你骗人！他们都说你没有出差，你在家里复习考大学，你怕我吵你，把我送到奶奶家来。是不是这样？”我们向外走着，默不作声地走了几十米，骁象想起什么似地问道。
　　我是不是出差在骁看来是很重要的，这关系到一个我骗没骗他的问题，现在，他一定要搞清楚是谁在骗他。我从他的语境中领悟到了这一点。
　　“首先妈妈是去出差，只是走到半道上又接到厂里通知，让我回家。妈妈回到家里以后，你被爸爸送给奶奶了。这时有人告诉妈妈，说妈妈今年可以去参加高考。妈妈很小的时候就梦想考大学，可是，那时候人家不允许妈妈读书，没有办法。现在人家说妈妈也可以去参加考试，还不也想去试一试。我想你也是奶奶的乖孙孙，奶奶和姑姑他们都喜欢你，是不是？”我巧妙地把问题给掩盖起来说。

　　“是的。奶奶天天给我买罐头吃，厨房里一大堆瓶子，等会给你看。”
　　“所以，妈妈就让你留在奶奶家里，妈妈就复习考大学。今天下午刚刚考完，爸爸妈妈一从考场出来，就赶来接你回家。”我擦着泪，半晌才回答他。
　　“妈妈，你考上了吗？”
　　“不知道，要过一段时间，等老师审过以后才知道结果。考大学是件很难的事，但是，不能因为难我们就不去做呀！你说对不对？”
　　“你说，妈妈这次能不能考上大学？”我也有些迷信毛孩子的话，顿了顿接着反问。
　　“能，一定能考上！我长大了也要考大学！妈妈，你说，好不好？”

　　“那当然！”我肯定地说。
　　“妈妈，现在我能不能回家啊？”很明显孩子想家。
　　“明天早晨你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
　　我们边走边聊已经到了离家较远的堤岸上，我们踏着月光往回走。经过这么长距离的散步和交心，我们已是心情舒畅，亲密无间。
　　第二天，我们呼吸着黎明那清爽略带甜味的空气，早晨七点四十回到家中。这时，正逢上班的人流高峰。邻居们发现了他，远远地疼爱地喊他。他只是顽皮地笑笑，不回应。首先我认为他离开的日子长了，已经记不得该怎么称呼别人。昨天父子重逢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于是，我不断提醒他。前面的邻居走过了，后面的邻居们与我们擦肩而过，疼爱亲昵地用手摸他的头，捏他的脸蛋儿，捏他的鼻子，戳他的脖子。他狡猾地笑着，肆无忌惮地放肆自己，用没有教养的语调得意洋洋地直呼喜欢他的叔叔、阿姨们的名字。这只是一瞬而过，邻居们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赞叹他的记忆力。我愕然，于是批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