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十天前，你们家闹饥荒，家里一粒谷子也没有，在我们家借了二担谷子。老爷心地善良，给你免去息钱。你自己说好，今天来还谷子。这借据上有你自己的手印！那谷子咧？怎么就挑二个空箩筐！不识好孬的穷鬼！大黄，上！’两条大黄狗在管家的指使下龇牙咧嘴地向他们冲了过来，差点咬着了小财主。
　　他爸爸临终前说：‘儿啊，我们穷人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要好好干。我死了以后一定保佑你，将来你发财了有了钱，一定要把儿子送去读书。’

　　后来，他真的当了小财主。等到他儿子长到七岁的时候就特意请来一个教书先生，教他儿子学文化。
　　这位先生是个慢性子，他一天就教一个字，讲究质量。第一天就教他认“一”字，写“一”字；第二天就教他认“二”字，写“二”字。
　　“妈妈，我知道了，第三天就教他认“三”字，写“三”字。”也许我讲的速度放得太慢了，骁儿耐不住抢着说。
　　“是的，那你说说第四天会怎么样？”我装腔作势用神乎其神的目光盯着他问。他不敢回答。我接着说：
　　“财主的儿子是个急性子，心想，这先生到咱们家来混银子，混饭吃。这读书也没什么难的，不就是一就一横，二就二横，要先生干嘛？浪费银子！于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对爸爸说：‘我已经学会，您把先生辞退掉。’他爸爸就把先生辞了。过了几天，他爸爸六十大寿，叫他给一个姓万的朋友写个请柬。他非常高兴，巴不得在爸爸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能耐。

　　天才蒙蒙亮，他就起床，点上桐油灯，先磨墨，然后坐下来写。从黎明写到天黑，数了数才写了五百。他直直身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位先生姓什么不好，却偏偏要姓万！”
　　“易骁，千万别让你爸爸和姓万的人交朋友！”不知什么时候，小唐闲着没事坐在门外听我们说话，这时打趣地说。
　　“骁，现在能不能告诉妈妈，“四”字是不是四横？”他轻轻地摇摇头。我解释说：“中国的叠加字，最多叠三次。叠四次的字少得很，基本上不用去学它。”
　　这时，教骁“识字”没有完全纳入我的议事日程，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着，孩子有足够的时间玩耍。
　　第三十九章听话的石头

日期：2010-1-18 16:14:00

　　第三十九章听话的石头
　　二楼有个男孩叫余烨，那俊美的五官用“眉目分明画不如”来比喻一点也不过分。余烨比骁小二十天，但余烨个子长得高，四岁的时候就比骁高半截头。这孩子特调皮，走路的姿势也特别：他不好好地向前走，而喜欢倒着走。
　　拥挤的公用走廊不知有多危险：宽仅一米二，两侧是高矮宽度不规则的灶台和炉子。炉子特别地简单，车间到处是铁管，随随便便割一节，把它围成一个圈，再用氧气一吹就成。很多没有灶台的炉子就乱扔在走廊中间。使用煤气不要付费，煤气压力也不稳定。那时而奄奄一息的火苗，时而呼啸的火龙，有的烧水，有的煮饭，有的甚至空着烧，根本无人管。不要说孩子就是大人在走廊里走动，也得小心点。可是那淘气的余烨，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噢！你还真拿他没办法，人家就有那本事，人家不摔跟头！久而久之骁儿看着挺羡慕的，心痒痒，也跟着试，有时刚走两步，就被我瞧见而制止。一天，我坐在屋子里织毛衣，听到他和余烨在走廊里玩。

　　“耶，耶，我走得快些吧！”余烨骄傲地大声说。
　　“耶，耶，我还不是一样快。”骁用不服输的语气说。
　　“咚！”
　　“哈哈！活该！”余烨心花怒放地。
　　“怎么不把你也磕一下！磕你，我就高兴。”这是余烨母亲的声音。

　　骁两手抱着后脑勺，哭丧着脸走进门。
　　“活该！跟你说过一百遍，你不听！”我给他摸了点猪油在疙瘩包上，摆出一副不理睬他的样子。
　　“余烨，天天那样走，怎么不摔他吗？”骁特别委屈而百思不解地抱怨说。
　　“你去问余烨，你去问砖头，问我干嘛？”我这么想着但没有吱声。大概过了三五分钟，骁依然站在我前面低着头，不知所措样玩弄自己的手指。这三五分钟里清洁工打扫走廊时，我隐隐约约听到她把砖头放进篓子里。看他那低头不语，等我原谅他的样子，心想，何不捉弄他一把。于是我边织毛衣边说：
　　“余烨是余烨，他有他妈管，不关我的事。我教你，你就得听。若不听，就不要再来烦我，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他知错地向我靠拢。我放下活，擦了擦他的眼泪，接着故弄玄虚地说：
　　“你知道吗，妈妈和你说话的时候，那块砖头就躲在角落里听。它也觉得你太不象话，于是就跑来问妈妈，要不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妈妈点头同意，砖头就轻轻地在那地方躺着。你不信的话，就出去看看，你看，它现在还在不在？”

　　“骗人！砖头会说话？砖头会自己走过来，走过去？不可能！”骁思量着往回走。
　　“欸？！砖头？”骁四下打探一周。紧接着想：“妈妈真神，砖头也听她的话。我再也不能不听她的话了。”
　　“妈妈，（砖头）不在了！”
　　“是不是？砖头想，这回你该听话了吧，还躺着干嘛，不如换个地方。”我再一次故弄玄虚地说道。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刚好给他讲了一半《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楼梯口传来余烨哭喊的惨叫声。（他把砖头放在楼梯台阶的边沿上，踩在砖头上玩杂技把头摔破了。）

　　“活该！！老子叫你坐没个坐象，站没个站象！”余烨的妈妈骂骂喋喋，又气、又恨、又心疼地抱起余烨去了医院。
　　“哈哈，活该！妈妈，那个砖头真的听了阿姨的话。这不，余烨摔倒了吧。”骁儿同样幸灾乐祸。
　　“骁，以后走路可得注意啊！你看，那伸出来的管子、阀门，还有这些锅台，一不留神就会撞着脑袋，地面这些炉子一不留神就把你给绊倒了。最好不要在走廊里玩。你记得前几天到我们家来玩的沙沙姐姐吗？”
　　“吓死我了！”我话一出口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说。
　　“你知道沙沙姐姐为什么会变成那种难看的样子？”他颤栗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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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1-19 12:30:00

　　（接上回）“来，以前沙沙姐姐是这个楼上最漂亮的，现在她脸型还是很漂亮是不是（骁点头表示认同）？她长得多象商店柜台上的洋娃娃呀！那黑亮黑亮的头发，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高高的小鼻梁儿还有小小薄薄的红嘴唇，谁都想抱着她亲亲。夏天的时候她穿上漂亮的裙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象个小天使。
　　可是现在，只有她爸妈还亲亲她，而她妈亲过她之后，有时还抱着她哭，其他的叔叔、阿姨都不会再亲她。夏天她再也不能穿漂亮的短裙。她穿着短裙的时候，小朋友们就不和她一起玩。她脖子、胸前、右胳膊肘儿、一双手、两条腿表面的皮肤很难看，让人想起来都汗毛直竖。谁敢看，谁乐意看那些红的、皱巴巴的、皮肤不象皮肤，肉不象肉的地方？”

　　“妈妈，我再也不敢看她了。”
　　“来，那天是这样子的。”为了再现沙沙烫伤的场景，我把几家的煤气阀都打开，把火点着。接着说：
　　“沙沙姐姐的家住我们这栋的四楼，也是我们家南边这个方位的房子。那天是星期天，天气不是很冷，我们都只穿毛衣毛裤。楼上的这隔壁的两个房子里都在打麻将，沙沙姐姐的妈妈也在打麻将，爸爸站最里边看。走廊里地面上放着这些烧着的炉子，炉子上座着水壶。”说到这里，我再把火关掉，只让炉子放着。
　　“沙沙和小朋友们玩点人的游戏。他们用两根棍子你点我，我点你。点着谁，谁就被关禁闭。再换其他的人点，再有人点着了，再把关禁闭的人换出来。
　　小朋友们玩啊玩，越玩越开心。炉子上的水烧啊烧，烧开了也没有人去管。那些空炉子也就那样一直烧着。
　　来，我拿一棍子，你拿一根棍子，我们两个玩。我点你，你就退。你点我，我也退。他们当时就是这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