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虹相面侧身而过,彼此眼中仿有千言万语,但相接一刻只是默然点头。虹瘦了,有点像兰。有些女人瘦点好看,优雅如兰;有些女人则丰盈些养眼,风韵如虹。拥兰入怀,柔若无骨,轻盈如绵,两人浑成一体,是种贴心的舒服;抱虹则有诱人的弹性质感,始终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然而,现在虹变瘦了,我却觉得可能她生活太累了。见我神色有异,班长眼望门外说:“没话跟她说吗?”我没吭声,不知道跟虹还有什么话说,觉得说什么都会对她构成负担。班长就提议与我边喝边聊。我俩找了个僻角坐下。
“虹跟男友分手了,你知道吗?”班长说。
“是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日子跟虹联系少,而且虹也不大爱与我说心事了。
“说句笑话,我真有点佩服虹,比我们年纪小,伴儿却换了几个,我们还是老光棍呢。”班长笑得无奈。
我呷了口啤酒,无所谓地说:“我们也都有要结婚的女友了,你的还领了牌。虹现在单身,当然有权利找个更好的。”
“那当然咯,作为同学,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跟我干杯后,班长又说,“红颜多薄命,是否觉得虹有些可怜?”
“那你可以号召大家施以援手嘛。”我挤点笑容。
“这不可行,救急不救穷,虹哪点都不算,至于找老公,更不能插手。”班长酒劲也许上来了,“本来她离婚了以为你可以得手,你以前不是觅死觅活要找回她吗,不过,你有兰了。”
“我有兰了。”我望了望他,“不过,我不后悔以前的种种努力。”
“你努力过么,怎么总觉得你亦步亦退,如果你不那么快找了兰,那你与虹的童话可以延续了。”
“这个童话是残缺的。”我叹息道。虹没有坚守誓言,我也没履行承诺。这是美丽的童话么?童话不再美丽,延续将是更大的伤害。如果命里早注定分手,毋须再假意挽留,如果情是永恒不朽,怎会分手?......耳边响着谭校长的老歌,我竟有点感同身受。
“虹一定很彷徨,带着两个不大的孩子,有点难。”班长也在叹气。
“虹很坚强的,她会带好儿女的,生活也会过得好。老师不也这样养大虹么。”我说。
班长就用嘲弄的眼神回望我,“你是何居心?想虹也像老师那样过着,然后,你十天半月的去给她‘送温暖’,家里红旗不倒,外面野花飘香,爽啊。”
“呵,还真让你看出来了。”我只好笑了笑。虹你就早点找个好男友再嫁吧,反正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能力,我不想被人扣帽子。
“真的?你真的这么想?”班长不知真醉还是假醉。
“我说假的,你信么?”
一句话顶得班长头晕。于是,一班大男人开始海喝,啤酒一箱一箱的抬进,然后又流进洗手间。
《神雕侠侣》里,小龙女于杨过而言也有遗憾,但小龙女即使被骗奸那一刻想着身上的男人还是杨过。没人怀疑小龙女的贞洁,但现实中又有多少非处能做到小龙女那样?杨过深爱着他的姑姑,一如既往,守候了十六年,我觉得他得到了宝贵的爱情,他的挚诚得到了回报。换了是我,我也会那样坚持,但我不是杨过。我为了初恋的那个女人守候了二十年,二十年人事已非,我倒成了岳不群。
我想喝醉自己,醉眼朦胧,看不清的世界也许更美。我也想骂人,但吐出的,却是五味翻腾的混合物......
那晚醉了,兰并不知道,其实醉得也不严重,只是吐了很多,头脑依然清醒,回家后装睡一会,让同学走了,我便躺在床上抽烟。
我的烟瘾这半年里大了许多,以前基本是逢场作戏抽一下,毕竟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如今烟瘾大了,无聊时就会抽,烦恼时也会抽。抽烟有损健康,不过,我的健康方面暂无不妥,但有点失望,我在兰面前抽时,她都不再管了。
吐掉腹中物,感觉肚皮都快贴着床褥了。年过三十,许多人都腆着肚子彰显生活的富足和锻炼的稀缺,但我现在比年初还轻了十斤,许多裤子都无法穿,因为我颇在乎外观,那种裤腰打皱折或挂着钥匙的装束绝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幸好体力没下降,还可以承受各种挑战,包括醉酒。
有些羡慕老妈她们的美式屋村生活,尽管去找间粤式酒楼喝早茶也要开上个把钟的车,也几无夜生活和大棑档甚至行人,感觉这方面比国内“落伍”半个世纪,但环境是那么清雅幽静,绿树婆娑,芳草萋萋,宛如世外桃源。我现在阅人无数,却是郁闷极了。
但我不能逃避,我还要将公司继续搞好。感觉公司已不是我个人的,它凝聚了全体同事的心血,不少同事几把毕生希望都放在它身上了。我们用过的旧电脑、枱凳,同事们也会送给有需要的农村学校去。同事们去山区助学旅游,所有费用都给予报销,谁真正“认养”一个学生,其支出实际上也可算是公司支付,因为会增加他的底薪。我要把事业做成负责任的事业,而我自己也努力做着负责任的人。
我会对兰负责。行文至此,不少人劝我放过她,但我是不会放走她的,她是我爱着的女人,除非她铁了心不再爱我。我也会对虹负责。我明白同情心如黄金,多了就不值钱,但我实在不想看着虹难过。希望她有尊严地、幸福地活着,最好能在我结婚之前重组一个美满的家庭。
彻夜难眠。我早早起床打扫卫生。在兰搬来之前,我的家居相当整洁,因为我是个追求优质生活的快乐单身汉。在兰入住之后,更加窗明几净,因为我拥有一个会持家的可爱女友。但在兰出走之后,我都没啥心情搞卫生了,少了一个同丨居丨女友,肯定多了不少生物,特别是那些文化石饰面,最易藏污纳垢。操弄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搞掂,而心中也愈加强烈地希望,尽早将兰接回来。
本想打电话告诉兰,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但我连讨价还价的兴致也提不起来。两天后碰上兰晚上有空,跟兰去吃饭后便回到她宿舍。我说,我们一块收拾吧,今晚搬回去。兰不动,我却动手了。兰竟流泪,说有些突然,还不想搬。我只好停下,望了望她,觉得她不再可以呼来唤去了,她的眼泪令我心痛。僵持了一下,兰见我下不了台,便说,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要搬也可以等周末啊。
没有搬成,我有些灰溜溜的走了。曾叫嚣要把兰放在身边哭一辈子,可是,真的见她哭了,我只有无奈和心痛。做人太累了,我现在只希望兰能对我笑,而不是哭。
有些浑水,不是谁都可以趟过,不能趟过,那干脆沾也不要沾。我不愿意纯洁的兰去趟浑水。
37, 兰有话却不说
前文再续。那晚没能将兰带回家,我心里难免有受挫的感觉,甚至在回去的路上,脸上还在发热发冷,暂时也猜不透兰的心思。难道她已对我厌恶了,或者,对我与她的感情失去了信心?回到家里,什么也不想干,就倒在地板上,像一坨烂泥,只想让地板的冰冷驱去身上的闷热。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竟也睡着了。
迷糊中,手机响了,却是兰打来的。
兰说:“很闷吧。”
“有点。”我无精打采地回应。
“洗澡了吗?”
“没有,不想洗了。”
“呵,臭男人。”兰似笑非笑。
“谢谢,臭男人也是人。”我瞧瞧发麻的长腿,还有挂在脚尖上、脱了大半的袜子,有气无力地说,“我可觉得自己更像一坨屎。”
“去泡一会热水吧,这样会精神点。”兰不再开玩笑。
“嗯。”我坐起来,“你有话就说吧。”
“哦。”兰想了一会儿,却只是说,“没什么了,你还是洗澡去吧,别想那么多。”
兰有话却不说,还劝我别胡思乱想,女人含蓄起来也真是可怕的。兰两度搬出,但俗话说事不过三,所以这次搬回来的话她一定是要审慎的,不然又搬走了就不会有第四次了。兰不喜欢过儿戏的生活,如果我一定要她搬回来,那我得先确保她不会再被迫搬走。那我的担保是什么呢,那就是必须对她忠贞不渝。只要我还在犹疑,她宁可再给我独处的时间去整理好。这样一想,竟对兰有些理解了。兰聪明,我也不太蠢。于是,心情好转起来,泡在浴池里哼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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