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11日这天,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吴晓玲像平常一样,早上8点来到招待所,接替头一天上夜班的同事。翻阅前一天的旅客住宿登记薄。“南华招待所”的住宿条件,在当时来说,并不算很好,房间价格都在30-50元,卫生条件也很一般,这是所有集体所有制经济实体的通病,服务质量不能算好,最大的优势莫过于便宜的价位。所以,住宿在这里的旅客大多数是外地来平江经商的小商贩、附近区县来平江办事的人,当然还有少数的社会无业人员和嫖客。对于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方式,吴晓玲早已深愔其道:商人对房间的要求不高,但是对于价位绝对会斤斤计较;外地来办事的人对房间的要求较高,价格上嘛,为了不丢外地人的脸,往往打肿脸也要充胖子;而那些本地的社会青年和嫖客,对房间和价格都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对于他们来说,住什么样的旅社、什么样的房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和谁一起干,干得爽不爽。
因为有了以上经验,吴晓玲在对每一个新住进来的旅客,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弄清楚这个人的底细。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要求客人出示身份证件,从身份证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别、年龄、户籍地等等,当然,性别不用看证件也知道,泰国人除外。
中午12点钟左右,“南华招待所”进来了一个背着黑色旅行包的瘦高个,留着大中分,戴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不像商人,不像出公差的,也不像那种社会无业青年,吴晓玲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特别。
“有双人间吗?”瘦高个问吴晓玲。
“有。”
“多少钱一间?”
“50元。”
“开一间。”瘦高个没有像大多数住客一样还价。
“身份证,麻烦给我登记一下。”
瘦高个从裤包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牛皮钱夹,抽出一张身份证,递给吴晓玲。
吴晓玲用钢笔在登记薄上工整地记下:“张天,男,27岁,户籍地:四川省遂宁市XX县XX镇。”
随后,吴晓玲带着张天来到招待所2楼的一个双人间。
“还有什么需要吗?”吴晓玲出于职业习惯,问张天。
张天把旅行包放在地上,摘下那副黑色边框眼镜,揉了揉眼睛,很疲惫的样子。吴晓玲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瘦高个,摘下眼镜是个很帅的小伙子,标准的国字脸,菱角分明,浓黑的眉毛,肤色略显黝黑,眼神犀利。张天忽然问吴晓玲:“你们这里晚上什么时候关大门?”
“晚上11点,不过,如果你回来晚了,可以敲门,有人值班的。”张天“哦”了一声,说:“谢谢,没事了。”
(未完待续)
2010-9-27 17:21:00
27
下午6点,吴晓玲下班了,她在“南华招待所”是负责上白班的,接替吴晓玲上夜班的女服务员叫王静,是个离了婚的女人,30岁左右。晚上,“南华招待所”还有一个保安上班,叫老蒋,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
关于王静和老蒋的关系,吴晓玲一直没有对其他同事说起过。有一次下班后,吴晓玲因为把钥匙落在“南华招待所”的值班室了,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就去值班室准备拿钥匙,路上又遇到几个朋友,被叫去卡厅唱歌,一直到晚上10点多才回到招待所,吴晓玲去值班室,发现门被锁了,敲门之后,王静打开门,穿着一件薄纱睡衣,从门缝把钥匙递给吴晓玲,吴晓玲透过门缝看到一件保安外套、一个保安帽子放在王静的床头柜上。
对于当时还没有结婚的吴晓玲来说,发现王静和老蒋的这种关系让她很难理解,从道德的角度来讲,这种关系是错误的。因为吴晓玲知道,老蒋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听说他老婆身体不好,没有工作,长期呆在家打理家务,孩子在平江中学读高二。但吴晓玲并不是那种八卦的小女人,这件事,或者说这种关系,她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也让王静和老蒋对吴晓玲有一种特殊的感激之情。
吴晓玲像往常一样,与来上夜班的王静办好了交接手续,并告诉她白天入住了哪几间房,还剩余些什么房间等等。
临走时,王静忽然问吴晓玲:“晓玲,明天晚上你可以帮我代班吗?我有点事。”
“明天几号?”
“5月12号。”
吴晓玲说:“好。”
吴晓玲走了。
王静坐在值班室内,翻看旅客住宿登记薄。
晚上7点左右,老蒋也来到了招待所。他看了看值班室内的王静,招呼也没打,便走到招待所给他安排的那间宿舍里抽烟。
王静觉察到老蒋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大一样,她走到老蒋那间宿舍门口,一阵刺鼻的烟味扑面而来。
“你来啦?”王静打破了沉默。
“恩。”
“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
“在家吃的?”
“恩。”
“你怎么啦,好像不大高兴?”王静跟大多数女人一样,能察觉到男人最细致的情绪变化,这种直觉似乎每一个情商正常的女人都天生具备。也是这种直觉,让男人对女人既依赖,又恐惧。依赖的根源是某些男人内心的脆弱,恐惧则是因为男人自己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或说了欺骗女人的话。
老蒋把手里的香烟掐灭,看了看王静,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说了,不说了。”
王静是了解老蒋的,他的本性基本是属于那种忠厚老实型的,早年他在平江区区政府的一个下属部门做个科级小官,是个专门负责招商引资的部门,后来那个部门出了点事,被检察院调查。最后调查的结果就是:老蒋作为该部门负责人之一,对该部门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最后平江区法院以“受贿罪”判了老蒋3年有期徒刑,受贿的金额是“5000元人民币,外加一条中华牌香烟”。出狱后,老蒋没有了工作,只好四处找活干,换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是经他以前的一个下属介绍,到了“南华招待所”做保安。
老蒋很信任王静,喜欢在值夜班的时候与王静聊天,聊自己以前在政府部门做公务员的经历,聊自己坐牢时的故事和牢里面的人,当然,也聊他自己的家庭和烦心事。这种信任对于老蒋来说,是一种倾述,也许他心中有太多的憋屈和不满需要人来倾听;而对于王静来说,老蒋对她的信任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满足感,或许,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一个男人对自己述说心事。他们两人在这种工作交往中都找到了自己某种情感的需要。
所以当王静看到老蒋抽烟、叹气又不愿意对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就预感到老蒋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又不太愿意对自己说。正当王静还想追问的时候,招待所二楼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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