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明纪——鬼食》
第29节

作者: 湛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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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嘱咐贾宁,有你的消息便马上告诉我。前日你一回来,我便得知了。”松如寻回答,“去到武威府的十几天,有什么进展么?”
  林墨弦于是把此前的遭遇全部告诉了松如寻。
  沉默,只听见外面夏虫沸腾的声音。

  松如寻在仔细地思考。
  “这么说,你当真看见了恶鬼,而那个校尉,就这么死在了你的身边?”
  “是的。”
  “感觉你的介入好像反而让整个事情更加复杂了。武威府就这么让你离开,的确有点出乎意料。”松如寻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最近长安城里,关于武威府恶鬼作祟的传闻的确是愈演愈烈,不但在坊间街口传播,甚至蔓延到了朝中。”
  “有这样的事情?”
  “感觉是有人在刻意散播这件事情,并把其中恶鬼食人的元素描绘得非常夸张。”

  “恐怕是想趁机扳倒忌廉势力吧。”林墨弦说,“不过也不算造谣,因为的确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凶案。”
  “确定不是人所为么?”松如寻又一次追问。
  林墨弦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丁意昂遇害的场景,残忍血腥的一幕幕。
  头又有点疼。
  “不,不可能是人做的。”林墨弦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定神肯定地回答,“没有人可以在重重监视防范之下,在一个大活人身边,悄无声息地将人毁坏到那种程度。”

  尸体变成无数的碎片,连坚硬的骨头也不例外。
  那些噩梦般的画面似乎是回来了就不愿意走。
  好热,好像闻到难闻的气味,胃也难受起来。
  “总之,那样的事情,看过便会了解的。”林墨弦再一次肯定道。
  “明白了,所以是鬼。”松如寻说。

  “我不知道。”
  “还有……”松如寻又问,“关于辰州的事情,你认为和武威府的血案有必然关联吗?”
  “现在无法下这样决绝的论断,但是至少现在,寻找那个辰州之人是我唯一可以走的路。”
  “对了……”林墨弦从怀中掏出那块撕碎的布条,“在武威府中找到了可能有用的东西,你能看出上面印的是什么吗?”
  松如寻接过布条,对着光亮仔细观察起来。
  林墨弦静静地等待着。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然后递还回来。

  “看来只有去请教鬼睢了,关于那只恶鬼,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还有……”松如寻非常认真地盯着林墨弦。
  想说什么。

日期:2010-9-16 19:16:00

  “在你身边发生这么多状况,为何你却没有事?”果然,还是这么直白得冷酷。
  好像有些失望,这是身为朋友应该说的话么?
  “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原因,大概武威府中的恶鬼只会对府中之人下手吧。不过从忌廉手中全身而退,也真是不容易啊。”林墨弦回答。
  “没事就好了。接下来,我会帮忙的。”终于说到了关键。
  “一切等我见过鬼睢吧,我派了很多眼线寻找那个辰州人,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只要还在长安,他一定会露出踪迹的。”松如寻颇为确定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卫尉寺似乎对武威府的传闻兴趣很大,最近一直在打听武威府的消息。”
  “政治斗争的事情,我们还是尽量躲远点好了。谁也知道卫尉卿姚胤之大人与忌廉向来心存芥蒂。”
  “是的,正因为如此,你行事才要加倍小心。这不是那些抓奸认亲的寻常小案,不要被卷入看不见的漩涡里,搭上自己的性命。”松如寻非常郑重地告诫。
  “是了,是了,知道了。”林墨弦敷衍地回答。
  贾宁回来了,买的是毕罗与胡饼,最近长安城非常流行胡食。而且,买的份量明显是林墨弦吃不了的。
  死小子又捎带着把自己那份也买了。
  “吃么?”林墨弦随口问松如寻。

  “走了。”松如寻看也不看。
  林墨弦本来也未当真,对不请自来的客人并没有出门相送的意思,兀自拿过一只羊肉馅儿的胡饼,大嚼起来。

日期:2010-9-16 19:17:00

  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林墨弦便决定去找鬼睢。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出门。
  然而时间紧迫,随时可能再有人死掉。
  还是去吧!
  走出大门,林墨弦警醒地注意到宅子附近多了几张陌生面孔,虽然好像毫不相干地各行其是,但偷偷扫来的目光还是泄露了他们遮掩的身份。神神秘秘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是前日从武威府尾随而来的监视者。
  武威府此刻自顾不暇,还有心思把力气花在自己身上。

  林墨弦完全没有放在心里。
  他早已经习惯了被监视的生活。
  在武威府时,也是在金吾卫的眼皮下毫无顾忌地行动。
  反正心中没鬼,想要跟踪什么的便随他们吧,想到这里,林墨弦自顾地朝东市方向走去。
  河阴街似乎永远都是一个模样,阴沉衰败,杂乱无章,却又有一种无法触摸的生气在暗处涌动。
  此刻,林墨弦站在鬼睢的门前。
  再次掏出布条看了看,随后便敲响了那扇木门,四长两短。
  一会儿,门打开了,露出小白俊俏的脸。
  看见眼前的少年,林墨弦忽然想起了武威府中的伶童,虽然五官没有那般过份的精致,但充满生气的表情却是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林先生。”小白面露微笑,“今早师傅还说可能会有客人要来。”
  鬼睢好像无所不知。
  在小白的邀请下,林墨弦走进屋子,随即上了二楼。
  鬼睢还是那个样子,在密闭的空间里静静打坐,双眼紧闭着,口中喃喃地念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焚香的气味充溢着房间。

  “鬼睢老师。”林墨弦行礼。
  鬼睢这才睁开眼睛。

日期:2010-9-19 0:02:00

  诉说了大概的情况后,林墨弦将布条交到了鬼睢手中。
  鬼睢久久地凝视着布条上的印记。
  似乎很费劲。
  终于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老师。”林墨弦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印记应该是某种符文的部分,却并不完整。”鬼睢说道,“其中的一个个符号应该是某种文字,形似苗文,但又有区别,可能是苗文中的一种加密字体。”
  苗文么?果然应对了两尊铜像的来历。
  “本来应该更仔细地观察的,可是,光明……”鬼睢抬起头来,一只完全变成白色的眼珠,似乎在注视着自己,却又从空洞中透露出无尽的虚无。
  “如你所见,一只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另外一只也恶化到了只能辨析面前人的程度。要认清这么小的符号,实在太勉强了。”
  看不见了么?
  “那么老师,由在下向您描述符号的大概样子,再做分析破解呢?”
  “如果是高级别的密文,不仅在符号本身的样子上有刻意设计,符号彼此间的关联,以及笔锋中暗藏的内容,都可能暗藏着信息。”鬼睢轻声细语道,“我们不妨一试,但是很难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正确解答。”

  林墨弦尝试着向鬼睢描述了几个符号的样子,未等完结,鬼睢便摇头,“还是不行,印记本身就不完整,你所描述的符号我也未曾见过,硬要勉强解释,只会把你引入不必要的歧路。”
  没有办法了。
  “何况,光明,这个印记一定与武威府中的恶鬼有关系么?”鬼睢问。
  其实只是因为没有更多的线索,才想要拼命地寄希望于这个神秘印记的破解之上吧。林墨弦似乎不愿承认如此无能的事实。
  “还有,关于你遇见恶鬼之事。”鬼睢接着说,“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实的。”

  “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林墨弦说。
  “光明,我说过,这个世界既然有神佛,就必然会有恶鬼,只是其形态纷繁,难以捕捉罢了。所以与其执着于寻找恶鬼,不如从人下手会更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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