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用融化的虫蜡,将花纹描绘在织物上,然后放入蓝草所调制的染料中浸染形成花纹的布。因为涂蜡的缘故,花纹部分不会沾上颜色,之后经过涤洗,布上便会出现美丽的花纹。当然如果仅是蓝底白花也不算稀罕,关键便在于这奇特的“冰裂之纹”,这是由于胚布在浸染过程中,通过不断翻卷中,蜡迹破裂,染液便随着裂缝渗透,最终生成人工难以摹绘的天然纹理,由于其出自天然,每块蜡缬对都不会有完全一致的冰纹,就好像人的个性般,也有人以此作为占卜的卦象,所以说蜡缬是有生命的布。”
“好吧,林先生,知道你博学广识。你专程来找我便是为了教我识这块布么?”
林墨弦似乎想有意卖弄一下,“你耐心听我说完嘛,这种蜡缬,其实是西南苗族的一种传统手艺,而其兴盛之处,正是辰州。”
“辰州,所以这块布跟恶鬼有关系?”
“呃,总之也不能说没有关系,因为是辰州的物品,但具体要说联系嘛,暂时还没有想到。”
“你是不是想破案想得有些走火入魔了?偏执地要找辰州人倒也罢了,如今连一块布都敏感至此。想必这蜡缬之技,早已并非辰州独有,能造此物的地方不知几百几千,每年或有成万匹的织品流通,长安城中更非罕见之物,你拿着这么块小布大做文章,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松如寻无情地批判到。
“话虽如此,可是这块布有点不一样啊。”
“不一样?”松如寻从林墨弦手中接过了那块蜡缬,仔细观察起来,一尺见方的碇蓝色布上,印着精美的白色花纹,手感不如绢帛顺滑,略微有些发硬。
可是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如何?”林墨弦在一旁问道。
“你要再卖关子我便走了。”松如寻实在不想玩这种幼稚的问答游戏。
“哎呀,真是无趣。”林墨弦嘴里抱怨着,还是把布展开来,“你看这块布,底色端正醇厚,花纹精美,冰纹清晰,工艺超群,一看便知出自熟练工匠之手,是蜡缬中的精品。可反观布胚,用的却是农家常见的粗布。那些在长安城中流行的蜡缬,是官家把玩的富贵之物,一般都是上好的绢帛为底,此布断然不是长安常见的蜡缬。”
“所以此布应该是出自工艺的发源地,比如辰州的苗族?”松如寻接着林墨弦的话说道,
日期:2010-9-25 0:29:00
“不过即便如你所说,此布非长安寻常所见,而是出自于蜡缬技艺精湛的民间,又怎能如此肯定是来自辰州一地呢?我想通晓蜡缬之艺,又以此为业的地方,普天之下,也不会仅仅是辰州吧?”
“你说的没错。”林墨弦回答道,“不过还有一点,可以回答你的疑问。你看此布所绘花纹。”
松如寻再次接过那块蜡缬,上面的白色花纹除了常见的花鸟外,果然还有一些其它的内容。
“上面所绘首生犄角,身如长蛇之物,叫作牛龙,相传是一种力大无比,可呼风唤雨的神兽,信仰此物的,正是辰州的苗族一支。苗族为上古武战神蚩尤之后,九黎族的后代,生性勇猛善战,是唯一信仰牛龙的民族,也可以说牛龙其实是苗族所独创的一种神兽形象,其来源可能就是蚩尤的形象,《述异记》中记载,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便是头长尖角,形似蛮牛的样子,后人又将其与尊贵至极的龙之形象进行了组合演绎,从而诞生了牛龙这样的事物。”
“而这上面所绘的牛龙……”
“是的,只会是出自于黔中郡辰州的苗族。而且,这并非是流通使用的普通织物,而是属于苗族权贵的印信。”
“这么说来, 倒的确是很有些特别了。但就算确定此物来自辰州,也不代表其与恶鬼之事有何关系吧。”
“所言甚是,然而此刻遍寻长安城,找不到一个辰州之人,却突然冒出了一块来自辰州的蜡缬,想不把二者结合起来也很难吧。”林墨弦说道,“两日前,有人在怀远坊,以此物为交换买了些吃的。”
“你怀疑会是那个辰州人?”
“至少可能性很大吧。”林墨弦坚定地说,“即便是巧合,在当前没有其它线索的情况下,也是不可忽视的巧合。”
这一次,松如寻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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