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活在两千年的谎言中:人皮论语》
第13节

作者: 飕飕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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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起将书卷搬回,锁好铜柜,回到案边,卫真见桌上有酒,顾不得礼数,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擦嘴喘气道:“太古怪了!实在是太古怪了……”
  司马迁忙阻止:“回去才说。还有一个时辰宫门才开,先暂且歇息一下。”
  司马迁伏在案边,卫真则躺倒在地上,小睡一场,等天微亮,司马迁催醒卫真,叫他穿戴好衣冠,出了书库,门值宿房房门虚掩,司钥小黄门在里面犹睡未醒,卫真轻步进去,把书库钥匙串放在席上,两人带门出阁。这时宫门才开,司马迁常在两阁通夜读书,守卫已经惯熟,拜问一声,便放二人出宫。
  才到家中,卫真便迫不及待讲起洞底经历:

  他下到洞底,穿进横道摸索而行,起先害怕,不敢走快,后来见那条秘道总走不完,便加快脚步,行了一阵,旁边居然有条岔道,黑暗中不知通向哪里,便仍沿着主道走,走了不知有多久,眼前忽然现出砖铺梯阶,拾阶而上,前有一道木门,门从内锁着,推不开。
  他怕灯光映出门缝,便熄了灯,扒着门缝往里张望。里面一间居室,灯烛通明,挂着帷帐,立一屏风,遮住了视线。屏风外塌上只隐隐有一人凭几而坐,正在灯下夜读。看屏风左右,陈设华美,器物精致。
  不多时,有人进到居室,因隔着屏帐,看不清样貌,只听他说:“禀大人,绣衣鸷使到了,在外面候见。”
  塌上人沉声道:“唤他进来。”
  那人出去片刻,引了另一人进来,伏地叩拜:“暴胜之叩见鸷侯。”
  卫真从未听过“绣衣鸷使”、“鸷侯”这些名号,灯光之下,见暴胜之半边脸一大片青痣,身上之衣纹绣荧荧闪耀,才明白“绣衣”之意,又看屏风上绘一苍鸷,凌空俯击,猜想“鸷”应是指这苍鸷。

  那鸷侯问道:“扶风那里可探明了?”
  暴胜之答道:“确有一老儿将一孩子托付给一个盗马贼,现扶风城内正在大搜,尚未捕获。”
  “那盗马贼又是什么来历?”
  “就是昨日盗走汗血马的硃安世。”
  “哦?这盗马贼已经逃出长安了?他和那老儿有什么瓜葛么?”

  “杜周与减宣正在查办审讯,属下已派人潜听,还未查出端倪。”
  “有这两人追查,海底针尖也能搜出来。你速回去,查明那孩子身份。既牵涉到盗马贼,那孩子必然有些古怪缘故,不管是否我们所追余孽,抢在杜周之前,杀了那孩子,不可漏了半点口风。”
  “卑职即刻去办!”
  暴胜之离开后,那鸷侯坐了片刻,随即命熄灯安歇。卫真又听了一会儿,再无动静,便轻步下了梯阶,摸黑回到书库洞口。
  司马迁听罢,寻思半晌:“暴胜之这个名字似在哪里听过。”
  卫真说:“我也觉得耳熟,只是想不起来。不知道这鸷侯是什么来历,听口气,有官员气派,声音尖利,莫非是宫中内官?”

  “但宫里从没听说有什么官称‘鸷侯”。
  “秘道里还有一条岔道。”
  “恐怕是通往天禄阁。天禄阁也曾失书,当年孔壁藏书就在天禄阁中,自我任太史令以来,就未曾见过。”
  “这么说,这秘道已经有很多年了?居然是个积年惯盗!如非宫中内官,绝无可能在两阁挖凿秘道。”
  * * * * * *

日期:2010-04-09 15:33:07

  * * * * * *
  追查一日一夜,毫无结果。
  杜周嘱托减宣继续密查追捕,自己正欲起身回长安,却见都尉来报:“捉到那小儿了。”
  杜周忙命带进来,士卒押了一对夫妇、两个小童来到庭前。仔细一问,才知道那对夫妇进京行商,途中受一路人之托,带一个小童去长安,交予长安西市卖酒的樊仲子。因见了告示,心中起疑,所以报于城门守卫,经被押客店店主及客商一起辨认,正是当日店中那个小儿。
  杜周又盘问一番,见那对夫妇与马贼确是路上偶逢,毫无瓜葛,便命人赏了一两金一匹帛,放了他一家。随即命邮使急速赶回长安,命左丞刘敢立即捉拿樊仲子,留住活口。
  杜周这才细看那小儿,穿着农家布衣,紧咬着下唇,黑亮亮一双圆眼,定定盯着人。问了几句,小儿死咬着嘴唇,始终不开口。
  杜周历年所治狱案中,也曾拘系过数百个罪人家幼儿,从未见过这样坦然无惧的。便不再问,命人将小儿带到后院庑房内,又在减宣府中找了个看着面善、又能言会道的仆妇,细细吩咐了一番,让那仆妇好好安抚逗哄小儿,从他嘴里套问些话来。

  那仆妇领命,到后院房中,拿了许多吃食玩物,温声细语,慢慢逗引小儿,小儿却始终低着头,不闻不问。过了午时,看着饿狠了,小儿忽然闭起眼,嘴里念念有词,念叨了半个多时辰,睁开眼,又伸出手,手指在手心里画一番。这才拿了身边盘里的麻饼,低头吃起来,饼太干,被噎到,那仆妇忙端汤给他,小儿喝了两口,其他果菜鱼肉一概不碰。吃完后,又照旧低头坐着,一动不动。仆妇去找了几个伶俐的童男幼女,来陪小儿玩耍,逗他说话,小儿却始终像个小木头人,连脸都不转一下。

  仆妇法子用尽,没套出一个字,只得前去回报。
  杜周又选了一个身壮貌恶的刑人,去后院,一把提起小儿,拎到刑房之中,拿刀动火,吓唬小儿。见不奏效,又提了一个罪犯,当着小儿的面,施以重刑。
  小儿起先虽怕,却木然站着,泪在眼里打转,狠咬着唇,强忍不哭。后来见那重犯受刑,鲜血淋漓,痛号惨叫,吓得闭眼捂耳,哭起来。但问他话,只哭着摇头,仍不说一个字。
  刑人不耐烦,上来奏请略施些刑,逼小儿就范。
  杜周略一沉吟,说声:“不必。”

  减宣提醒道:“这小儿恐怕知道马贼去向。”
  “那马贼不至于傻到将去向告诉小儿。这小儿来历不简单,待我回长安慢慢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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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4-10 11:33:51

  * * * * * *
  快到午时,那对夫妇车马才终于缓缓出了扶风东城门。
  远远望去,车上似乎只有一童,硃安世大惊,顾不得藏身,不等车马过来,大步奔迎过去。
  车上果然不见驩儿,只有那夫妇自家孩子。那对夫妇见到硃安世,立刻停住车马,满脸惊惧。
  硃安世一把扯住男子缰绳,喝问:“孩子去哪里了!”

  那男子支支吾吾,硃安世一恼,将男子揪下马来,男子跌倒在地,抖做一团。车上妇人惊叫、小童大哭,车夫吓呆。
  “孩子在哪里?”硃安世又吼道,抬脚作势要踢。
  男子怪叫一声,抱着头忙往后缩。
  “被官府抓去了!”妇人忙滚下车跪到硃安世身边哀哭起来。
  “怎么被抓去的?!”硃安世虽然已经料到,但仍惊恼之极。

  “官军在城门口盘查,认出了那孩子,就捉走了。”
  “胡说!”硃安世大怒,起脚踢中男子胸口。
  男子又怪叫一声,妇人忙扑爬过去,护住丈夫,不住叩头,大叫饶命,哭着说出实话:原来,他们夫妇二人清早离开客栈,店主见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就告诫说出城要小心,满城都在搜捕一个孩子。离开客栈,见市门挂着墙上缉拿告示。到了城门,又有兵卒押着几个人,在城门口盘查出城孩童。当时刑律,匿藏逃犯,触首匿之科,罪至弃市。夫妇两人怕受牵连,便交出了驩儿。

  “兵卒押着什么人?”
  “看着像是客商。”
  硃安世一想,应是昨日那家客店的客商,他们均见过驩儿,被官府捉来做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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