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活在两千年的谎言中:人皮论语》
第34节

作者: 飕飕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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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就是走的那边啊。”
  “他们搜过的地方,不会再细搜。”
  两人沿着马踩过的草径,来到岔路口,继续沿着草径,向锦衣人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硃安世扫视两边,见右边草丛中有块大石,便对驩儿说:“去那边,走草根空隙,小心不要踩断草。”

  两人小心翼翼走向那块大石,硃安世仍边走边忍痛拨拢身后的草,掩住足迹。绕过大石,两人躲在石头后面,硃安世抓了些藤蔓遮四边。刚躲好,前面隐隐传来蹄声。很快,马蹄声已经近前,硃安世在石侧偷偷观望。
  暮色中,两个锦衣人各自骑着马,另牵着一匹空马,正原路返回,赶向刚才的岔口。
  硃安世心想:很快天就黑了,至少今晚不会有事。韩嬉也应该已经甩开了追兵。只是这两个锦衣人发现那具尸体,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要想躲开他们恐怕不容易。
  “硃叔叔,你在流血。”驩儿小声道。
  硃安世低头一看,两肩及大腿的伤口都在往外渗血,刚才行走时血恐怕已经在滴,幸好天色已暗,血迹不易分辨,不然行迹已经暴露。

  他等那两个锦衣人走远,忍痛从背上解下背囊,取出创药,又抽出匕首,要割下衣襟包扎伤口,但双臂疼痛难举。
  “让我来”,驩儿要过匕首:“伤口要先清洗一下。”
  驩儿说着打开硃安世背囊,找到一方干净布帕,又取过水囊,拔开木塞,将布帕冲洗干净,然后转身凑近,半蹲着,轻手擦洗硃安世的伤口,各处都清洗干净后,才将药细细涂上,又用匕首将布帕割成几块,盖住伤口。最后才在硃安世衣襟上割了几条布带,一处一处稳稳包扎好。
  硃安世看他手法竟然如此轻巧熟练,大为吃惊:“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驩儿笑了笑:“是姜伯伯教我的。当时还在常山,姜伯伯被那些锦衣人砍伤,我们躲到一个破屋子里,他也是手动不了,就口里说着教我,让我帮他包扎伤口。”

  “冀州常山?”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大前年。”
  “那时候你才五岁??”

  “嗯。”
  硃安世说不话来,他自己虽然自幼也东奔西躲,却从不曾经过这样的生死险恶。看驩儿包好药包、整理背囊,行事动作竟像是个老练成年人,这时天已黑下来,看不清驩儿的神情,望着他瘦小的身形,硃安世心里说不来是何种滋味。
  驩儿取出干粮,掰下一块,连水囊一起递过来:“硃叔叔,你饿了吧,喝点水,吃点东西。”
  硃安世忙伸手接过来:“你也吃。”
  驩儿却道:“我等一下再吃,得先完成背完功课。你吃完了,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着。”

  “今天还要背?”
  “嗯,今天一天都没背。”
  驩儿靠着石头坐下来,闭起眼睛,嘴唇微动,无声默诵起来。
  硃安世边吃边看,心想:为这孩子,虽然费了些气力,却也真值得。吃完后,他伤痛力乏,昏昏睡去。
  * * * * * *

日期:2010-05-08 14:55:30

  * * * * * *
  等硃安世醒来,天已经全黑,月光微弱。
  转头一看,只见驩儿趴在石沿上,定定向外张望。
  “你没睡?”
  “你醒来啦。我一直没困,刚才那两个人又回来了,没停,也没往这边望,直接走了。我就没叫醒你。”
  “走了多久了?”
  “好一阵了。硃叔叔,你伤口怎么样了?”

  “好多了,我们走。”
  “嗯。”
  驩儿站起身,拎起背囊就要往身上背。
  硃安世笑着要过来背好,手臂动起来还是扯痛,但已经轻了很多:“硃叔叔虽然受了伤,这点背囊还背得动,何况又经你这个小神医医治。”
  两人沿着草坡爬上坡顶,四处一望,到处黑漆漆,除了草虫鸣声,四下一片寂静。

  硃安世低声道:“我们得先找个安稳地方躲一阵子。”
  两人向西南方向走去,硃安世腿上有伤,走不快,一路摸黑,走走停停,天微亮时,硃安世找到一处山洞,两人躲进去休息。
  硃安世腿伤痛得厉害,坐下来不住喘粗气,驩儿走了一夜,也疲乏不堪,却仍去洞外找了些枯枝蔓草,把洞口仔细遮掩好,又解下硃安世背上包袱,取出皮毡,在硃安世身边地上铺好,才坐下来休息。
  硃安世笑着望着他:“白天我们不能走动,天黑了再走。赶了一夜路,你赶紧好好睡一觉。”
  “我不累,硃叔叔,还是你先睡,我看着。”

  “你再跟我争,硃叔叔就不喜欢你了。”
  驩儿咧嘴笑了笑,才枕着背囊乖乖躺下,硃安世取出一件长袍,替他盖好,自己也躺下来,伸臂揽住驩儿,轻轻拍着,驩儿闭起眼睛,很快便静静睡着。
  * * * * * *

日期:2010-05-09 10:31:07

  * * * * * *
  司马迁忙到院门前迎候御史大夫信使。
  那信使下了车,却并不进门,立在门外道:
  “御史大人请太史令到府中一叙。”
  司马迁一愣:“何时?”

  “如果方便,现在就去。”
  “好,容在下更衣,即刻就去。”
  司马迁回到房中,柳夫人忙取了官袍,帮着穿戴。
  司马迁纳闷道:“这新任御史大夫名叫王卿,原是济南太守,才上任几天,我与他素未谋面,而且又不是他的属下,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柳夫人道:“无事不会找你,小心应对。”
  司马迁道:“我知道。”
  柳夫人边整理绶带,便叹道:“谈古论今,当今恐怕少有人能及得上你,但人情世故,你却及不上大多数人。这些年,多少人以言语不慎招罪?你虽不爱听,我还是要劝你,能少说一句,便少说一句。他说什么,你尽管听着就是了,有什么不高兴,都放在肚子里,别露出来。你别的不看,就看在你的史记才完成一小半,你也好歹得留着命完成它。”

  司马迁温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我都记在心里了,放心。”
  出了门,伍德已经备好了车,司马迁上车前往御史府,卫真和那信使各自骑马跟行。路上,司马迁反复寻思,却始终猜不出御史大夫召见自己的原因,便索性不再去想,心里道:管他什么原因,我自坦坦荡荡,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说不出口的话。除了一件事——私著史记,而这事他人并不知道。念及此,他随即释然。
  到了御史府,那信使引司马迁进了大门,卫真在廊下等候,有家臣迎上前来,引了司马迁穿过前厅,来到正堂,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便服,五十左右年纪,面相端严,正跪坐于案前翻阅书简,应该便是王卿。
  司马迁脱履进去,跪行叩礼,王卿放下书简,抬起头端坐着受过礼,细细打量了片刻,才开口道:
  “你就是太史令司马迁?”
  “是。”

  “你可知我今天为何找你?”
  “恕卑职不知。”
  “我找你是为了《论语》。”
  司马迁不敢多言,低头静听。
  王卿继续道:“你上报说石渠阁秦本《论语》失窃了?”

  “是。”
  “石渠阁中原先真的藏有秦本《论语》?”
  “是。”
  “你读过?”
  “并未细读,只大致翻检过。”

  “但这书目上并没有秦本《论语》。”王卿指着案上书卷。
  司马迁抬眼望去,案上书简应是御史兰台所存的天禄、石渠二阁书目副本。
  他心里暗惊:石渠阁藏书目录已经被改过,难道兰台书目副本也被改了?
  王卿见他怔怔不语,便问道:“莫非是你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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