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小小短篇系列)》
第25节作者:
淡淡天蓝 因为是连害七命,所以按律不但卢贡生当斩,家中所有的男丁也要一同绞首,卢氏一门竟然因此而绝。
卢贡生正法以后,才有人说起,卢贡生一生以讼师为业,平时勾结官府上下把持,打起官司来只认有钱没钱,不管有理无理,也不知屈死了多少人。在卢贡生五十多岁的时候,曾有相师说他将来恐怕会有灭门之祸,卢贡生虽然不以为意,也稍稍收敛了一点,但后来见日久无事,又故态复萌,终于在他行将七十的时候,出了这样一件奇祸,果然应了那相师当日之言。
日期:2009-4-29 9:00:00
56、旧恩
施侍郎最近新纳了一房姬妾,不但长得姿采秀艳,而且十分善解人意,性子又柔娈婉媚,不仅施侍郎十分宠爱她,连施家大太太也觉得这个小妾端庄大方,懂礼数,不象施侍郎其它几房姬妾,整天只知争风呷醋,对她很是另眼看待。
只是施侍郎发现,这个名叫芳桃的小妾,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常常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解的心事。问她,芳桃却总是摇头。
这一天施侍郎下朝回来,按往常惯例先去见了大太太,就到芳桃的屋子去。走到门口,却见房门紧闭,一推,门居然是从里面锁住了的。
施侍郎这下疑云大起:难道这芳桃竟然敢背着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因为事关体面,他也不想声张,蹑手蹑脚地绕到后窗,捅破了窗纸往里窥看。只见芳桃正在镜前梳妆,脸上脂粉轻匀,打扮得十分靓丽。
“该死……”施侍郎恨恨跺脚——看起来,自己头上难免要有几分绿油油了,他是一个刚性子的人,哪里还忍得住,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就是一通乱搜。
床下……窗帘边……后间……桌子底下……,搜了半天却毫无所见,再一看,桌子上陈列着几盆酒果,还插着几柱清香,这下可把施侍郎搞胡涂了,难道芳桃竟然是在和死人在密期幽会吗?
再三盘问之下,芳桃终于流着泪说出了实情。
原来她本是不久前病故的孙翰林的宠妾,因为孙夫人十分妒悍,孙翰林深知自己一死,孙夫人头一个就要收拾芳桃,恐怕会把她卖到青楼妓院那种地方泄愤也未可知,所以预先把她悄悄遣出府来,临别时曾对她说有好的人家再嫁不妨,只希望她以后能在自己的忌日盛妆一祭,到时自己如若魂魄有知,会以香烟绕身为验。
孙翰林死后,他身边几个婢妾果然被孙夫人鬻卖到了歌楼舞榭,芳桃幸亏脱身得早,才不至于遭此劫难。芳桃感念孙翰林的恩情,今天正逢他的忌日,便如约在房内盛妆相祭。
施侍郎听罢,喟然而叹,道:“这是你不忘旧主之恩,我不怪罪你,以后你只管大大方方的祭拜他好了。”芳桃听了,落泪不止,这时香上的轻烟袅袅升起,在芳桃周身缠绕不止,大概是孙翰林真的地下有知,来看芳桃了吧。
这件事不由令人想起温庭筠的名句: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虽然芳桃为形势所迫,不能从一而终,但身去心留,仍然要胜过那些同床异梦的人多多了。
日期:2009-4-30 9:18:00
56、船祸(一)
仲夏的夜晚,烦闷燠热,衡州城内的百姓们往往都会跑到卫河边的堤坝上乘凉,晚风从河面习习吹来,较著城内要凉快得多,所以一到晚上,河坝上便三五成群挤满了乘凉的人。
这一天刚吃过晚饭,河坝上照例又是人头济济,有些晚来的人没了落脚的地方,便索性夹着一把蒲扇坐到了渡口,虽然因为来往渡船的人多,免不了挨挨擦擦的碰撞,但渡口这一边水域开阔,比别处更是来得凉爽宜人。
众人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和坐在身边相熟的人闲聊,忽然看到一条载满客人的渡船,眼看着要开了,忽然船头上有两个人厮打起来。其中一个人年老力弱,三两拳就被打落水中,幸亏近岸水浅,不致有性命之忧,不过等他从水中挣起身来,那船早已开远了。
那老者拖泥带水地走上岸,一脸的恼怒,早有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凑过去询问究竟。原来老人姓宫,昨天听说住在对河赵家庄的表弟因为家贫,不得以将自家的童养媳鬻卖到富室作妾,所以急急忙忙凑了二十两银子,要赶到对河去赎救,因为心急,一时忘了另带散碎银两,所以求船主融通一下让他免费搭乘此船。本来船主已经答应了,谁知船上另有一个无赖汉,听说他不付船资,吵闹不休,最后竟然动起手来。
“算了,和这种人置气不划算的,还是等下一班船好了。”人们听了原委,纷纷相劝宫叟,正在七嘴八舌地说呢,忽然就见上游有一艘巨大的粮舫乘风破浪而来,驰近那艘渡船的时候,不知怎么一来,粮舫船头一歪,竟然不偏不倚地撞中了渡船。那渡船本来就极其简陋,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大力撞击?一下子被撞得四分五裂,船上的人象下饺子一样统统滚落到河心里,浪急风高,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岸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宫叟,如果不是刚才被那无赖汉一拳打下船来,此刻一定也作了这河中的鱼鲞口中食。良久,他才想起双掌合什,念一声“阿弥佗佛”。
日期:2009-4-30 11:21:00
57、船祸(二)
“怪事怪事……大怪事……”,一大清早,赵家屯满村的人就听到地保赵天正的大嗓门在村头的老槐树底下响起。
见围过来听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赵天正的嗓门越发高上了八度,直说得口沫横飞,手脚四甩,只差没有在手中拿上一副竹板打拍子了。
原来是赵家屯的富户赵平生,平时常常来往天津一带贩货,听说前天晚上货船停泊在码头旁,赵平生正坐在船舷边喝酒,大约是嫌天热,挽起两只裤脚,把脚伸到河水里浸泡,正晃呀晃得趣的时候,没想到对岸一艘黄砂船载重过沉,一下子把纤索拉断了,从河里横扫而过,两舷相切,赵平生躲避不及,两条腿从膝盖以下都被压得筋骨糜碎。
“听说换了七八个大夫都说没救了,赵家娘子现在正央人把赵天正抬回来呢。你们说,世上有这样的惨事,可算是大怪事了。”
“有什么怪的,要我说,赵天正要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才是怪呢?”
语出惊人的是赵天正的邻居赵安原,见众乡邻纷纷作不解状,他一晒道:“难道赵天正做的那些事你们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过吗?”
“噢——”众人恍然大悟——经赵安原一提点,人们也就想起了几年前赵天正的所作所为——他的弟弟赵天方病故后,赵天正将他的家产鲸吞干净不说,见弟媳有几分姿色,欺她娘家没人,强逼着她改嫁到了河南,另收了一大笔彩礼钱。本来弟弟留下了两个女儿,死前是托赵天正看顾的,他等两个女孩子长到十二三岁,又一口气把她们卖到了天津的妓院里,这些事虽然做得隐秘,时间长了,也隐隐约约有人听闻。
“原来如此。”人们纷纷点头:“照这样说,老天的报应还实在来得迟了些呢。”
几天后赵天正被抬回家中,终日在床上凄惨号呼,足足一个月才痛苦而死。
日期:2009-5-4 10:59:00
58、治游
“朱表兄朱表兄……”
一叠声叫着追上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策着一头灰骡,小跑着到了朱启新的面前。
——正是春好时节,郊外莺飞草长,流花吐蕊,如此美景良辰,象朱启新这样风流儇薄的秀才们,自然少不了要结朋呼友出去踏青。一来抒一抒在书斋中闷了一冬的浊气,二来也免不了趁此机会看看那些同样外出郊游踏青的年轻闺秀们,挑肥拣瘦品头论足一番。虽然并不能真的动手动脚,口头上的肆意轻薄也足可算得上是头一等的赏心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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