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6-17 12:45:39
端午节那天,柳国庆打了胡逸芳,胡逸文打了柳国庆。柳国庆打胡逸芳是源于胡逸芳跟妯娌吵架,胡逸芳为什么跟那边的嫂子吵架已不可细考。那天柳家老大老三带着老婆来柳老太这边过端午,开始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饭,后来就吵起来了。胡逸文在自己房间听到后面那幢楼传来姐姐胡逸芳锐利的声音:“……你们别以为还是以前,告诉你们我也盖房子了……你们甭想再骑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接下来是一片激烈的争吵声、劝架声及柳国庆对胡逸芳的吼骂声。胡逸文问母亲要不要去看看,胡母摆摆手:“他们柳家家事,咱们别跟着搅和。”
下午胡逸文正在房间看书,就听到胡逸芳略带夸张的哭声,他连忙跑下楼。胡母已经将胡逸芳扶在椅子上,老泪纵横地轻揉着女儿泛着瘀血的膝盖——那是柳国庆一脚踹的。胡逸文查看了姐姐的伤,又问柳国庆在哪儿。母亲指了指旁边的麻将室,叮嘱了一句:“有话跟他好好说,别吵架。”
麻将室里喧嚷不堪,有两桌人正搓得兴起,柳国庆独自一人坐在最里面一张空桌旁,耷拉着脑袋沉着脸,像一只打蔫儿的熊。胡逸文进去劈头问他为什么又打他姐,柳国庆看到是小舅子,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我们两口子的事你莫掺和!”胡逸文一拳头打了过去,怒骂道:“成天打女人,算他妈什么男人!”躲避不及的柳国庆被打了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回过神后的柳国庆暴跳如雷,操起屁股下的凳子向小舅子砸过来:“你还搞邪了!打起老子来了!”胡逸文往后一跳,也不甘示弱地抓起一条凳子用以还击。室内的牌客纷纷起身劝架,将红了眼的兄弟俩拉开。
打闹声引来了屋外的母亲和闻讯而来的柳老太。母亲将情绪激动的逸文拉出了屋外,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冲动。柳老太则不问事先骂人:“你们一家子人欺负我儿子一个,告诉你们,我还有两个儿子的!”母亲忙解释:“亲家母,事情不是那样子的……国庆先打逸芳的……”“嗬,我没看到他打老婆,我只看到你儿子打我儿子。再说了,他们夫妻打架,床头打得床尾和,要你们帮什么忙?还大学生呢?屁!”柳老太尖着嗓子喋喋不休。胡逸文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和母亲一起扶着还在低啜的胡逸芳上了三楼。
日期:2010-06-22 08:42:52
胡逸文当初搬到柳家湾之前,就曾想过胡逸芳跟柳国庆不期而至的打架可能会让自己在这儿住得不安生。但没料到仅过一年,真的遇到这样的事。他本是一个性急之人,而且多年来对姐姐嫁给柳国庆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大老粗深怀同情,一旦目睹逸芳遭受家庭暴力,岂有坐视不管之理?但如果和柳国庆真正冲突起来,断免不了家庭矛盾——这种矛盾不再是夫妻两个的,而是胡家和柳家的。
此次风波之后,胡逸文和柳家的关系陡然变得尴尬起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和柳国庆都没有说话。柳家另外两兄弟先前对胡逸文一直以礼相待,此次事件后也冷淡了许多,偶尔回柳老太这儿来,碰到胡逸文也不再打招呼了。而柳老太的冷淡更昭然若揭,本来对胡逸文就心有成见,此次吵架,更让她觉得白眼狼进了屋,所以跟胡家彻彻底底成了陌路。胡逸文有时去上班,在巷子与她相遇,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妪总是仰面而过,慨然的样子仿佛胸间盈满了“深仇大恨”,令逸文既好气又好笑。他第一次感觉到当初跟柳家合建房子是件多么后悔的事情。
当然抱怨归抱怨,胡逸文对能在柳家湾定下一隅安居之地依然心生庆幸。一来龙阳市现在每平米均价四五千的房价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购买能力,他和周晓妍每个月的收入加在一起不到5000,即使购买一套90平米的小户型,要凑齐三成首付不吃不喝得攒3年,这还不算装修费用;二来有了固定住所,可以免去一年三搬家居无定所之苦,更免去深更半夜被人误作卖淫嫖娼之痛。
邱瑞在一个濡热初现的初夏之夜来到逸文家,让后者备感突然。他问:“你不是在云南丽江吗?怎么回龙阳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余婷没跟你一起?”邱瑞将脏兮兮的牛仔包往沙发上一丢,疲惫地陷在沙发里说:“老胡别问那么多了,快给我弄点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日期:2010-06-22 08:45:38
邱瑞带着女友余婷去了丽江后,他在一个夜总会当歌手,余婷则在一个培训机构教小朋友弹钢琴。半年多过去了,他并没有唱出什么名堂,日子也过得越来越拮据,这让本已无法忍受飘泊生活的余婷怨气丛生,两人之间的争吵和龃牾不可避免。真正将两人关系引向分裂点的是他们跟两个同学的偶遇。这对已成夫妻的同学和他们曾经同班,无论是长相还是艺术功底都远远不如他们,但如今他们俨然一派成功人士派头。原来这两人毕业后到昆明开了一个艺术培训中心,发了,房子两套车子两辆,这次他们是开着丰田越野来丽江自驾游的。他们对邱瑞余婷二人还处于“艺术追梦”状态的生活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心生敬佩,在这敬佩当中也带有一种不易觉察的自得和轻视。在他们的盛邀之下,邱瑞余婷去了他们在昆明的家,不出意料,他们看到了带有小花园的独体别墅、装饰华丽的房间以及停车库里惹人眼羡的红色宝马车……当天晚上,余婷就拉着邱瑞回到了丽江的出租屋,跟邱瑞大吵了一架,指责他不该带她受辱。吵完架后,余婷一气之下返回了老家,并给邱瑞留下一句话:“我要有个家,那种日子我受够了!”
邱瑞赌气似的一个人在丽江逗留了一段时间,有时一个人想起这些年的飘泊生涯,再想想那两个根本不如他的同学都有房有车了,心底就腾起一股腊月喝冰水般的伤痛之感,也感觉这些年亏欠了跟自己飘泊多年的恋人。他重新整理思绪,思考自己到底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痛定思痛后,他决定回来……
“感觉你是受了你那同学的打击了?”逸文打趣道。
那时邱瑞已经吃完了一碗面条,他将碗递给周晓妍,道完谢,抹了一把嘴说:“我永远没法忘记余婷看到别人华丽房间时,眼睛流露出来的那种痛苦,那种痛苦一下撕碎了我的心!”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安排?”逸文问他。
邱瑞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学你。”
邱瑞在胡逸文家住了一天,翌日就去了余婷的老家,一个月后又重返龙阳。原来的学院显然是去不了了,他在一家私立高中当了一个音乐老师,并且凭扎实的美术功底教高三特长班的素描。他剪掉了一头飘逸的长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有什么特点的板寸。胡逸文打趣他说:“准备一切从‘头’开始?”邱瑞苦笑一声,叹道:“……我已经决定在龙阳买房结婚了,余婷也答应回到我身边,我们准备攒一年钱,再加上父母的支援凑个首付,一起供一套房子,将日子安定下来……”
对于邱瑞的“转变”,胡逸文不知道是应该表示高兴还是表示遗憾,毫无疑问,以前那个“艺术青年”邱瑞是一去不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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