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守 所 一个公认的 死地 ?》
第44节

作者: 狱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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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漠在向管教室走时,有意放慢了步子,眼睛四下里搜寻着王冬来提到过的那块挂着在押人员已决和未决牌儿的黑板。在通向另一条走廊的交叉处,白漠一眼看到了那块儿几乎占了半面墙的黑板,白漠迅速在上面搜寻到了119号,而后在上面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自己的未决牌儿已挂到检察院一栏下,王冬来的已决牌仍挂在法院一栏下还没有被摘掉。

  “下次再出来了号时也就看不到这个名字和这块儿已决牌了。”白漠暗想道。
  “坐吧。”走进管教室后,戈管教对白漠轻声道。
  “谢谢戈管教。”白漠在办公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跷起二郎腿后立刻又放了下来。
  “抽吧。”戈管教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力士烟扔到桌上说道。

  “谢谢戈管教。”白漠伸出戴着手铐的手,笨拙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放到了嘴上。
  “号里没什么事吧?”戈管教照例问道。
  “没什么事。不过王冬来刚走,老刘就蹦起来要‘鼓包’,说除了小福谁都打,路子也打。”白漠用力说道。
  “老刘,哪个老刘?”戈管教一脸茫然地问道。
  “就是那个刘裕金。”
  “刘裕金,是新来的不?”戈管教仍是一脸的茫然。
  “不是新来的,就是犯伤害罪儿的那个,把他舅哥给攮了那个。”看到戈管教极力回想着,白漠又说道:“就是那个老脸长得最恶心的那个,刘裕金。”
  “哦,我知道了。”戈管教似乎对上号似的哦了一声。

  回到牢中,白漠刚在板铺上坐下来,便意想不到地听到戈管教在小铁窗外喊了一声刘裕金的名字。
  “到。”正蹲在卫生间矮墙台上洗衣服的老刘意想不到地转过了身。
  “在号里‘冒黑’啦,听说谁都打,连路子也打,想‘砸’镣子啊?”戈管教轻轻淡淡地问道。
  “没有啊戈管教,我一天在号里就干点儿活儿,洗点儿衣裳,我也没说啥呀。”老刘把微不足道和谦卑的神情竭力展现在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两只不知所措的大手无所适从地把他的可笑程度推至极限。
  “在‘冒黑’砸镣子,臭傻子。”戈管教凝视了老刘一会儿,转身刚要离开,牢内突然响起了老王的报告声。
  “报告戈管教,我找您有事儿。”
  “有什么事儿等一会儿再说。”戈管教看了老王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看到戈管教走开了,老胖子阴沉着脸跳上板铺直扑向老王。
  “哎,老胖子,别,我错啦,给次机会,别,老胖了……”
  老胖了没有像柱子那样给老王发出呻吟声的机会,而是抬起他那粗壮的腿和沉重的脚恶狠狠的让老王体验了一下‘刹车’的滋味,于是老王在那脚的起落下流出了比那呻吟要真实千万倍的眼泪。
  “我也没有哇……”老刘嘟囔着转回身去,蹲到卫生间的矮墙台上继续洗起了衣服。

  “王冬来走时就看出老刘要‘鼓包’,临出门时给老刘上了一线——老刘也是,就为了多吃个窝头‘蹦’起来了!”洪波不知是对谁不满地怨声道。
  “王冬来也挺不讲究,临走还给老刘拍了一线!”老于笑着说道。
  正感到惶惑不安的白漠怎么也想不明白,洪波为什么说是王冬来上的线,明明是自己打的小报告,牢里人为什么一致认为是王冬来给上的线,虽然心里暗自感到安慰,却又感到是那么的不合逻辑。
  “王冬来走了就给号里留了一百块钱,他算到自己快要走了,就找个过生日的借口,把这个月来的钱都给花了。你们谁看到他的裁决了,他是那天的生日吗?”老胖子不满地说道。
  “呵呵,王冬来是够‘黑’的!”

  “人都走了还说那些干啥,没走时怎么不说呢?”洪波抹搭着眼皮说道。
  牢里有了好一会儿沉默。
  “老刘对王冬来不错,王冬来真不该临走还给老刘上一线!”老于把话题又转向了老刘。
  “怎么,哭啦?!”洪波突然冲着老刘的背影惊声问道。
  老刘蹲在卫生间的台上不停的擤着鼻涕,用那黏乎乎的手巾擦着他那一塌糊涂的脸。听到老于的为他鸣不平,于是侧过脸嘟囔道:“他被里和棉裤里缝了六仟块钱,我头天晚上给他缝的,我要是……”
  “老刘,别什么都说。”洪波立刻打断了老刘哀怨的嘟囔。

  “行啦,老实儿待着吧,你那张脸让戈管教瞅着就不顺眼!”老胖子站在坑中说道。
  “是,你躲着点儿戈管教,你那脸让人看着就来气。”小福附和道。
  “号里什么事儿能瞒住戈管教啊!戈管教问我谁管号呢,我说是小福;戈管教问是谁让他管的,我说是自然产生的。”老胖子居心叵测地喃喃道。
  直到中午开饭时,老胖子才用那种像似见不得人的声音对兴高采烈接过打饭活计的白漠悄声道:“戈管教让我管号 。”
  “让你管你就管呗。”虽然听出了心虚的老胖子是在说谎,但是从心里希望老胖子管号的白漠仍是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打完饭后,早就对在“饭口”能多吃一个窝头生出觊觎之心的白漠在老胖子的劝说下高兴地从“上盘架”挪到了“饭口”,同老于、大个一起饱餐了一顿窝头。

  不甘寂寞的老于唯恐被人遗忘似的找个吃饭慢的理由对丙柱又一次大打出手。挨了两巴掌后,丙柱把那吃剩的一口窝头猛地丢进了汤盆中,霍地立起身,一声不吭地垂首斜睨着老于。老于不禁一愣,然后没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坐板时,老于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墙,焦灼不堪地喃喃自语道:“该送走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也许是老于的撞头感动了天地,午后4时许,走廊上突然响起了异管教的吆喝声。
  “于法森。”

  “到。”老于像不敢相信似的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收拾行李,走。”
  “是——谢谢异管教。”老于万分惊喜地一跃而起,扑到小铁窗前应过之后又问道:“异管教,怎么这个点儿送人呢?”
  “这个点儿送人不行吗,怎么、不想走啊?异管教边说边捧着点名册向走廊深处走去。
  “能不想走吗,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谢谢异管教。”老于伸着脖子冲异管教的背影又一次谢道。“总算熬出头了,再不送走,我都要疯了!”喜形于色的老于不能自持地高声笑道,随后又哼唱起他仅有的那首歌:
  一声枪响
  我倒在了地上
  我的鲜血
  染红了他乡

  姑娘啊姑娘
  莫要悲伤
  为了生活儿
  我只好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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