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守 所 一个公认的 死地 ?》
第52节

作者: 狱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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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被老胖子“捧”得太高,既无象征着“阶级”的行李,又无象征着“地位”的厚被褥,就连那象征着形象的棉袄棉裤也没有的白漠在黑龙收拾他那又脏又旧的薄被褥时才感到了自己的寒酸,顾及到老胖子所给予的脸面和自己的虚荣心使然,于是就一零号牢房是如何的穷大发了一顿感慨,也许是老胖子从一一零号牢房调到一零九号牢房时所带的家什也并不厚实,便也在一旁极力附和。但那默不作声、像奴才一样伺候老胖子的黑龙看上去像似半点儿也没相信。

  临近午夜时,白漠就一零号牢房打架的事和老胖子大谈起来,正当白漠指手画脚地谈兴正浓时,值夜班的戈管教突然巡视到了小铁窗前,白漠弯下腰不知所措地看着戈管教愣了一下神儿,再想跟戈管教打招呼时,戈管教已经从小铁窗前走了过去。也许是感到了戈管教的不快神情,吃过夜宵后,老胖子兴致索然地说声困了之后,便在马南无微不至的伺候下就寝了。
  看到老胖子睡着了以后,马南便朝白漠问道:“是等黑龙和小寿起来接班时一起吃饭,还是先吃?”
  早已饥肠辘辘的白漠立刻答道:“还是先吃吧,吃完后也可以消化消化食儿再睡。”
  听到白漠这样说,马南立刻从卫生间内端出了一盆窝头和一盆菜汤,然后和白漠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白漠恍忽记得晚饭时剩下了很多窝头,以为这一盆窝头和菜汤只是两个人的份儿,便和那只顾埋头大吃马南把盆里的窝头和菜汤一扫而光。
  吃过饭后,马南同白漠又闲聊了几句便倚着墙打起了嗑睡。
  更深人静时,白漠恍然间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似的便有了在那小油厂上班时值夜班的感觉。那清晰的感觉令他几乎难以分辨两个空寂的空间有什么不同,因为两个空间都两样的给了他一种难过的孤独感。
  “放个小茅。”戴着手铐脚镣的老丁悄无声息地躬腰曲腿站了起来,脸上故作出无比卑微的神情向白漠试探着伸出一根小指乞求道
  白漠看了一眼身材瘦小的老丁,感到老丁所表现出的那种卑微实在是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从那肢体的弯曲透出的卑微是达到极限的,从脸上的神情透出的卑微是达到极限的,最后,那弯曲的小指又把这卑微推至极限的极限展示在他眼前。即便如此,那端屎端尿的下贱活儿还是令白漠怀着极不情愿的心理把小便桶递给了老丁
  当一个值夜的管教经过小铁窗前时,马南抬起头冲外问道: “几点了、管教?”
  “干什么,赶火车呀?”管教打趣了一句便走了过去。

  马南讪讪地撅起下唇笑了笑之后又转头朝白漠问道:“听没听到拉大栓声?
  困倦不支的白漠突然想起王冬来曾说过,听武警换岗拉大栓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是几点,于是撒谎道:“听到了。”
  “喊他俩起来接班,该咱俩睡了。”马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始扒拉睡得正香的黑龙和小寿。
  白漠在挨着门的位置躺下来之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迷离恍忽中听到小寿喃喃低语自己和马南没给他和黑龙留夜班饭。

  翌晨,老胖子早早便被戈管教提到管教室去汇报牢里的情况,回到牢里后,老胖子像见不得人似地低垂着眼皮,语调僵硬地冲白漠淡淡说道:“戈管教跟我说你,晃晃悠悠地,别让他坐班,让他吃饱。”停了一下,老胖子又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你家办的不明白。”
  白漠暗下里虽然对老胖子的神态语调不免置疑,但想到戈管教夜里看到自己时的神情,又不得不信,只能自认晦气。
  看到白漠不做声,老胖子于是又不满的数落道:“你俩怎么把饭都吃了呢,下个班饿了一宿;这还不说,离接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你俩就把人家喊起来了——白漠过来倒是要点形象啊,晚上吃饭时我就担心你勒不住,还行,勒住了,嘿、可惜就勒了一顿!”
  白漠对于老胖子的数落感到确是无言可对,只是觉得老胖子不该在众人面前对他冷嘲热讽,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暗下里对于老胖子的不留情面感到甚是不快。

  “看好了,别有什么事儿。”下夜班的戈管教在经过小铁窗前时停了下来,向牢里看了一眼后对老胖子轻声嘱咐道。
  “报告戈管教,我有事儿向你汇报。”一副弱智相的裕全突然转回头喊道。
  “有什么事儿明天在说吧。”戈管教扔下一句便走开了。
  蹲在小铁窗下的老胖子看到戈管教走远后一跃而起扑向了裕全,那猛烈的拳脚令牢里所有的人都不禁心惊胆寒。
  “报告、报告管教,打人啦——我服啦,饶了我吧。”那身材消瘦的裕全又怎能禁得起老胖子的沉拳重脚,只喊了两声便开始哭着讨饶了。

  “到厕所把血冼干净。”老胖子停手后对裕全低喝道。
  当那满脸是血的裕全洗过脸从卫生间出来后,白漠惊奇地发现,裕全的鼻梁骨竟被打歪了。黑龙一边说能掰直,一边捏住了裕全的鼻梁骨,只掰了一下,那不堪忍受疼痛的裕全便无论如何都不肯了。
  每每歇息时,裕全总是经意不经意地把他那歪鼻梁转向小铁窗,可惜的是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知是畏惧老胖子的拳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裕全除了私下里问问近旁的人那鼻梁还能否掰直外,再也没有喊过报告。
  坐板时,白漠才注意到坐在自己旁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卢滨,尤其是卢滨脚上戴的那副脚镣竟比别人的大了一号。白漠装腔作势地故作惋惜道:“怎么弄上墙了呢?”

  “没弄好。” 卢滨那俊秀的脸上现出一丝幽微的笑,状若蚊蝇的低语虚脱得不见一丝底气,浓重的青眼圈令那低垂的眼皮有着一种日积月累的疲倦,疲倦得像似再也无力抬起了。
  蒙头而睡的老胖子像梦呓似地突然高声咒骂了一句之后醒了过来,掀开蒙在头上的棉袄问道:“我睡觉时有人唠嗑没有?”
  “没有。”白漠急忙转头答道。
  老胖子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后才说道:“知不知道为什么管号的不允许他睡觉时下边的人说话——怕谋反呗,如果不是想谋反的话为什么要背着管号的唠……”

  正当老胖子在那自言自语时,一个肥壮的男青年在老爹押解下出现在走廊上,那只穿着衬衣衬裤的男青年一边故作轻松地说着太冷了,一边向牢内瞟了一眼。
  随着牢门上的铁锁铁链响过之后,那肥壮的男青年被送进了隔壁牢中。老胖子立刻竖起耳朵把脸贴到了小铁窗上。
  “叫什么名?”
  “乔波。”
  “什么事儿进来的?”
  “盗窃。”
  “蹲下。”

  “不会蹲。”
  “进来过?”
  “进来过。”
  “上去坐着吧。”
  ……
  老胖子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不禁扯起嗓子喊道:“怎么没动静了呢?往死干他呀。”
  “咱这是和平号,不打人。”高前笑嘻嘻地在隔壁牢内回道。
  老胖子一边把脸转回牢内,一边冷笑道:“等着‘鼓包’吧。”

  夜半时分,在门边铺位上睡得正香的白漠突然被一阵响动惊醒了,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张白晃晃的脸,虽然那中年男人的脸是如此的白,但是仍遮不住脸上的粗皮老褶,唇上则像女人一样不见半点儿胡须的影迹。
  “叫什么名?”坐在铺边的老胖子问道。
  “阎凤龙。”
  “因为什么事儿进来的?”
  “晚上在录像厅看录像被抓进来 的。”
  “什么,看录像被抓进来的?”
  白漠摆出一副大打出手的凶狠相坐起了身,只不过一丝下意识的胆怯令他的动作有些迟缓。
  “深更半夜的,号里太静了,明天再说吧,先让他洗个澡。”老胖子看了白漠一眼低声道。
  白漠看了一眼阎凤龙手臂上的龙凰刺青不禁又生出一丝莫名的惶恐,于是故作凶狠地说道:“刺龙画虎,吓唬人呢;进来了、你就啥也不是,要是在这装相、干死你,听见没有?”
  “是,明白。”阎凤龙唯唯诺诺地应道。
  “这个胜哥,管号的,有什么事儿跟胜哥说。”白漠不无献媚地介绍道。
  ……
  当黑龙把那冰凉刺骨的水一盆接一盆地向阎凤龙的头上浇下去时,阎凤龙在水下那垂死挣扎的颤栗便令牢内的人开心得窃笑不已。
  老胖子看着黑龙一盆接一盆地把水浇向阎凤龙的头上不禁笑着喃喃道:“这天儿的水凉得能‘扎’死人!”
  白漠看着那在水下挣扎的阎凤龙,暗下里感到如果是浇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早已承受不住了,但看到阎凤龙在浇了近十盆水时还没倒下,便下意识地希望黑龙不要停下来。
  当牢内又归于沉寂时,白漠也很快地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在一声轻微的响动下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值夜的小寿困倦不支地坐在铺下像似正在看着自己,想到裹在小寿那瘦小身子上的棉袄既可以御寒,又可以增添形象,于是怀着觊觎之心同小寿攀谈道:“你是什么案子?”
  “伤害。”像寿星佬似的有着突脑门的小寿低声道。
  “伤害判不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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