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爬墙的声音。好像有人正从我家院子里要爬墙翻出来。难不成来小偷了,我就站在门外等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终于,一个人头从墙头露出来。接着是半个身体,然后那人已经站在墙顶,蹲下作势要往下跳。
咦,怎么是个女的?
砰——
那人已经跳下来了。
我赶紧冲上去,想把她扭住,那人听见声响也回头朝我这边看了看。奇怪的是那人看完后居然不跑了,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我定睛看去,虽然已经比从前成熟不少,但还是能认出,她竟是小宝。
小宝在这里,那大师兄也在附近吧。
我赶紧把本来准备抓小偷的气势收住,脸上的表情和复杂,应该就是人家说的什么又惊又喜。
小宝喊人从来没规没矩,一认出是我就喊了:“建国——还真是你。”
我走到小宝旁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就你一个人?大师兄呢?”
小宝指指墙头,我抬头一看,上面已经又出现了一个人头,那人头嘴巴一咧,就冲我笑了笑。这个笑更多的是尴尬。
果然是大师兄厨师长。
大师兄平时在兄弟中间极富威严,现在趴在墙头跟我打招呼,肯定也怪不好意思的。好在他还不知道这就是我家,如果他要是知道他现在趴的就是我家的墙头,估计会直接从上面掉下来。
大师兄跟我打了招呼,然后递下一个帆布包,让小宝接住,接着自己也翻身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就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老五,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和老二还留在这一带。”
其实不用问我也猜到了,他们两个肯定是从老千那里出来后就直接翻墙躲进我家来了,难怪老千怎么找也找不到。我知道大师兄这么急着开口是想缓和一下尴尬,便说:“大师兄,我正有事想找你们帮忙,没想到你们到自己来了。”
小宝嘴快,帆布包往肩上一甩就问:“建国你什么意思,人家一来就要给你干活啊?你住哪里先把我们带回去,好好接风洗尘,等我们酒足饭饱后再说也不迟。”
大师兄早习惯了这丫头的性格,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笑了笑。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这院里就是我家呢,小宝倒先逼问了,我指指刚才他们翻出来的那道围墙:“里面就是我家。”
“啊——”小宝惊呼一声,惊讶地吐了吐舌头,大师兄就更加没脸见人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故作镇定地说:“原来,老五这就是你家啊。”
我也不想让他们尴尬,点点头:“进去说话吧,就我一人住。”
两人已经不出声了,蔫蔫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我把两人请进堂屋,给他们泡了茶,然后就坐下和他们一起聊天。
我很好奇大师兄和小宝怎么不下地了,便拐着弯探了几次,终于探出了点东西。
对于那些古董商走村窜巷去淘宝那样的事儿,我们这有个不好听的叫法,叫捡垃圾。
大师兄和小宝干上捡垃圾这一行气势没多久,此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还是以下地为业的的本分土扒子。
说起为什么不下地了,大师兄的脸上堆满了凝重。
土扒子人生中的很多重要转折点往往都和某次下地有关,一夜暴富或者是一命呜呼都可能是钻进某个坟包里面之后发生的事。大师兄和小宝后来不再下地,也和一次下地相关。
这次下地的情形一定非常险恶。
也因为太险恶了,以至于大师兄和小宝都已经不太愿意提起。
大师兄看我还是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就弯下腰,让我看了一下他后颈上的一个伤痕。
那是一个三指来宽的青紫色疤痕。表面坑坑洼洼,看上去像是一块长满铜锈斑驳陆离的古铜,我小心用手摸了一下,那感觉又冷又硬,跟摸在一块粗糙的石块上的感觉差不多。
大师兄整了整衣服重新站直起来,有点后怕,同时又意味深长地说:“这口子要是咬的再深一点,我老厨就得废了。”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显得多余。我没说话,就开了电视给他们两个看着,又将他们杯里的茶水加满。突然,我的电话响了。
是个信息,二师兄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老五,这是我新号码。后面是署名:老二。
二师兄怎么会换号码?刚出狱时不换,现在没事了又突然换了,里买肯定有原因。
大师兄和小宝虽然就坐在我堂屋里,但他们愿不愿意帮我忙一起支这个锅还不一定,二师兄这边可别出什么意外啊。我赶紧照着这个号码拨了回去。
那边信号似乎很差,好一会儿才跟那边接通。
我说:“二师兄你怎么换号码了?”
二师兄好像是在车上,周围嗡嗡嗡嗡的很多杂音:“你收到我短信了?”
“是!”
“中国移动什么破速度,我中午发的你今天才收到。”
中午?我记得昨晚我跟120的人把两个伤员搬走后就留下他跟师傅两个人在那,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怎么这么快就换电话了,中间那段时间难道还发生过什么?我估计后面应该没再发生什么意外的事,唯一可能的就是他跟师父的那些谈话。
号码换了,人可能也不在这里了。
我又问:“二师兄,你还在我们县里吧?”
那边卡拉卡拉一段,似乎是把手机换到另一边了:“不在了。”
我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大师兄和小宝,两人依然在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唯一的变化是小宝竟然自作主张从我电视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包恰恰瓜子,神采飞扬地嗑着。两人都没怎么往我这边留意,于是我又和二师兄聊了一段。
二师兄的换号码和仓促出走果然别有原因。
这原因跟那辆猎豹车和师父都有关系。
二师兄出来后,急着找活做,便通过以前的关系找到一个老板,这老板手上有一个没开封过古墓想找人去帮忙扒出来。二师兄当时二话不说就把活接了,可是资料到手后,他一看不得了,这个墓光从地形看就是块凶穴,于是通过一些门道打听了一下,进去的人竟然有两三批了,可是一个也没活着出来。二师兄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必当年,早不是拼命三郎了,他想找的是稳当活,钱多钱少不是关键问题。所以就跟那边说不去了。可是资料都已经看了,不去人家可不让。据说这个古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机密泄露出去,要是给考古部门知道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所以,那边就要灭口。那辆猎豹车上面就是那边派来的杀手。可惜现在的杀手敬业精神普遍缺乏,那几个杀手给柜子里的哝哝姐一吓,就连滚带爬回去了。
二师兄当时虽然在柜里什么都不知道,但后来那边又有人打了个恐吓电话过来,以为哝哝姐是他搞的花样,就把这些都跟他说了,还吓唬他老实点别再玩花样,否则让他死的更难看。
除此之外,二师兄出走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原因,这就跟师父有关了。
二师兄只说师父有件事急着托他去办,而且是急事,不能拖的,所以他就一路赶车到师父说的地方去了,那地方到底是哪里,二师兄没说,到现在他说也还没到,看样子是很远了。具体师傅委托的是什么事,二师兄又讳莫如深了。
他说他现在的手机号码还只有我跟师父两个人知道,临挂前也再三告诉我,千万别把这个号码给任何人,就算是其他师兄弟也不行。
二师兄把这些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就挂了。我一时愣在那里,电话那头不停地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建国,谁啊?哦——是不是我嫂子?”小宝瓜子嗑烦了,看见躲在一边听电话的我,就拿我打趣。
我笑着摇摇头:“你嫂子还在我丈母娘家学刺鞋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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