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建明持枪挺立，潘云飞蹲下去，看着大地主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说有种，居然没喊叫，有点喜欢你了。今天只问你一句，你服不服，男子汉大丈夫，说一句是一句，你说吧。
　　大地主用胳膊肘强撑着抬起身子，那张青春的脸突然变的平静，他说，潘云飞，我告诉你，我只要不死，我会找你的！
　　屠夫一样的潘云飞暴躁了，这次整个舞池都听到了剧烈的惨叫声。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绝望。

　　潘云飞两刀下去，挑了他脚筋。
　　撤走时候，楚建明那把口径手枪朝天花板又连放两枪。

日期：2007-4-23　10:30:50

　　黄老歪这天晚上落网了。
　　老哨他们四个去一个小饭店吃饭，里面等他们的两个人没了踪影。饭店很静，没有食客，这让他们意外。
　　老哨问店家，痞子，今天咋恁奇怪，一个人也没。
　　痞子支吾着说，今天点背。
　　老哨注意到饭店一扇玻璃烂了。

　　怕是出过事，不中不喝了，老哨说。
　　出几吧事，老子跟你们过来了，你们又耍花腔。黄老歪一屁股坐那了。
　　点菜点菜，老哨他们也坐那了。
　　酒菜吃了一半，外面一帮骑车的过来，也不锁车，飞快进了饭店。
　　老哨正讲见闻，几个人听的津津有味，忽然就被扑倒了，一个个胳膊被反剪。

　　高大的黄老歪拼命挣扎，额头青筋暴了出来。
　　那些人把他们捆好了，也不解释，带着就走。
　　那年月公丨安丨还穷，一般不用手铐。李智斌所长当年正年轻，创下过一根鞋带捆两个人的记录。两个人背靠背，四根拇指被捆上，横着走路。有人说李智斌浪，李智斌解释，当时实在没办法，两个流氓真穷，鞋带都糟了，还好有一根结实的。
　　黄老歪双腿生根，被推了个跟头。
　　老哨恶毒的眼光朝痞子盯过去，痞子低下了头。
　　几个人懵懵懂懂被带出了饭店，见外面站三个人，其中两个胡乱包着头，也不是纱布，显然不是医院包的。
　　一行人去了分局治安科，黄老歪他们蹲成一排。

　　黄老歪个子大，第一个被做了笔录。
　　姓名。
　　李建国。
　　性别。
　　看不出来么？
　　黄老歪被两脚踢翻了。他被踢了下巴，后来那块老是不好，一直冒脓水。
　　然后就问为什么打人，黄老歪说冤枉，一个人就拿了电警棍来电黄老歪，电之前，先电了下抽屉锁，砰的出了火花。
　　黄老歪被连续电击，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再问什么，黄老歪也不直接否认了，说那电我吧。
　　看他是个滚刀肉，又审别人。
　　老哨也报了假名字。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倒了天底下最霉的霉了，饭店客人之间打架，一桌用板凳把另一桌打伤了。是突然发生的事情，刚有口角就开打了，受伤的也没看清对方。只记得对方是四个人，就座在黄老歪他们坐的桌。
　　科长说，你们打完人也不跑，吃喝照旧，明显跟我们示威。
　　科长说，你们太猖狂了，8。16才过去一年多，要放8。16，你们几个都是十年以上。
　　科长说你们打的不是家儿，我亲自从家跑来了，该你们倒霉了。
　　后来黄老歪知道，被打的是分局政委的儿子。

　　老哨说开饭店的痞子可以证明我们没打，我们是后来去的。
　　科长说，受伤的已经指认，不用再去问别的，一会儿在拘留票上签字吧，明天就让你们过预审科。
　　当年有句话，进了预审股，十个九个捕，黄老歪心中长叹，他妈的我为啥非喝这顿酒。
　　进去后的黄老歪怕夜长梦多，虽然和潘云飞楚建明商量好了，一旦被抓，那人命案推李勇身上。可倒霉的还是自己，潘云飞楚建明不归案，自己要把那牢底坐穿。越怕暴露身份的黄老歪越遇到了事情，进去的第五天，陈万明团伙的一个成员进来了。这个人跟陈万明一样，也是个亡命之辈，看到黄老歪，两道挑衅的目光逼过来。
　　黄老歪当天晚上把碗砸碎，吞了一肚子碗茬。当时黄老歪喊救命，干部没在意，以为他虚晃一枪。前不久也有犯人吞勺子，匆忙拉到医院拍片子，却什么也没，回来一顿饱打。
　　后来黄老歪大口吐血，全身痉挛，干部这才慌了手脚。
　　这碗茬在黄老歪身体里的各个部位，开刀开的一塌糊涂。作为重症病人，黄老歪住了院，被武装监护。
　　科长听到这情况，觉得他身上有戏。一般的罪行，划不来自残，当然也不排除。不过科长就是觉得有戏，他觉得这个叫李建国的人身上有一股可怕的东西。已经知道李建国是假名了，按图索骥，那地方根本没这个人。科长这一上心，手下负责监护的人也上心了。有天有个被监护的干警处理过的人路过病房，无意看到黄老歪，差点喊了出来。当时黄老歪正躺在病床上，也看到了他。黄老歪急中生智，声音漏风一样说，没看到我李建国？还不进来！

　　黄老歪已经知道陈万明同伙没说他，因为他伤情刚稳定，干部就一再追问。
　　那个人问干警，我可以进来么？
　　干警点点头。只能说其他，不能说有关的，干警说。
　　这个人也没说啥，出去买了奶粉之类，然后又走了。
　　没几天，陆续有人来看黄老歪了，都是提着奶粉之类。有一天黄老歪特别开心，狄爱国和老一来了。

　　狄爱国来了基本也没说话，捏着黄老歪手，一直在黄老歪手心抠。狄爱国抠的是救你两个字，黄老歪不明白，但他还是很开心。
　　不想这一来，两个轮流值班的干警看出了端倪。
　　来看黄老歪的，都是另一个区的人，看来黄老歪跑不出那个区了。
　　跟科长一汇报，科长说，让他们分局的人来辨认，我怎么老觉得这家伙有大案。
　　那边分局的一来，黄老歪就水落石出，在劫难逃。那边的人基本上都见过黄老歪，这可是他们区的名人。

　　约好了后天来人辨认

日期：2007-4-25　10:02:07

　　狄爱国不知道黄老歪这个区代表后天要遭殃，他和老一探视黄老歪时候，那个公丨安丨溜溜一双眼盯老一身上。狄爱国自在的不得了，你也只有看的份了。于是老一故意把曲线摆出来，狄爱国仿佛听到那公丨安丨的口水声，狄爱国想，他这会儿肯定恨自己不是贼。
　　披着军大衣的老一，里面单薄，春光无限。
　　狄爱国对潘云飞说，老歪没事，那比人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李建国。潘云飞呵呵笑，说真是比人。狄爱国说老歪现在不能动，在床上拉屎拉尿，那干部可倒霉，跟成天在厕所一样。潘云飞说要那样让他再养几天吧，长那么大个比个，这时候看出不好了吧。
　　辨认人的这天来了，一层薄薄的阳光照在黄老歪身上，黄老歪脸上的胡子东一撮西一撮的。
　　狄爱国那天给他带了个收音机来，他闭着眼睛听京戏。
　　李建国，公丨安丨喊他。
　　黄老歪抬起一只眼。

　　今天你的身份就要揭晓了。
　　啥意思？
　　公丨安丨点燃一枝烟，准确的说出他是哪个区的，然后说，今天你们分局就要来人了。
　　黄老歪闭上眼睛，黄老歪心说完了。病房在二楼，黄老歪心想跳下去可以不可以。很快他就打消了念头。有个叫黑蛋的因为赌博被堵，从二楼跳下去，坐骨神经还是哪里摔坏了，终身瘫痪。医院是老楼，二楼顶如今三楼，何况自己如今这身体。黄老歪就开始骂老哨，又骂潘云飞和楚建明，他们要是一逃一二十年，结不了案，自己岂不要被关死。

　　黄老歪把收音机啪的摔了。
　　公丨安丨笑了，公丨安丨说是不是末日到来了。
　　却说黄老歪他们那个分局，这天上午要去辨认，因为那边政委打了招呼，引起重视，各个科室几乎都抽了个人。他们说，政委的公子头被打烂，又判不了大罪，不解恨。
　　大家坐在一个借来的面包车里，等司机。要说会开车的人多，但司机是外单位的，不熟悉，再说也没钥匙。又不是什么急事，大家就抽烟喷空。
　　司机去吃早饭了。昨天夜里喝酒喝的烧心，十分想喝甜稀饭。

　　司机对这一片不熟悉，走着走着就走出去了。东绕西绕，还是没见卖早点的。反正已经出来这么远了，索性继续找。有个路人告诉他，前面一条小巷子卖包子稀饭，那家的大米稀饭可好喝。
　　司机没想到，在那个还算干净的小饭店里，碰上了狄爱国。和狄爱国一起的，有个漂亮姑娘，还有两个青年，一个粗壮，一个单薄，这两人的目光凶猛。
　　司机和狄爱国认识，狄爱国喊他来一起吃。司机惴惴的看了那两个青年，怕不坐不好，就坐下了。狄爱国外带了罐头烤麸和豆豉鱼，桌面飘香。
　　狄爱国问司机咋摸这儿了，司机说分局用车。狄爱国说一早就去抓人？司机说不是，是去医院辨认人，司机说了那个医院的名字。
　　狄爱国和潘云飞楚建明迅速碰了眼光。

　　去医院辨认啥人？
　　好象是一个吃碗茬的人，人家怀疑是咱这区的。
　　别光说话，稀饭上来了，叨块鱼吃。
　　狄爱国起身和潘云飞楚建明来到了外面。
　　我稳住司机，你俩赶快去救他，狄爱国说。

　　都没准备，潘云飞说。
　　想办法吧，能难住你？
　　那你能拖多久拖多久。
　　小菜一碟。
　　潘云飞和楚建明飞速来到大路上，赶巧一辆出租车过来，他们拦了。
　　再说黄老歪那边，护士来给黄老歪打针，被黄老歪睁眼怒骂了。护士是个漂亮的姑娘，往常黄老歪是很受用的。护士脸憋的通红，公丨安丨半推半搂的让她出去了。

　　这货末日到了，公丨安丨说。
　　什么末日？护士很好奇。
　　一会就要揭晓，到时候我告诉你。
　　现在告诉我么。